“是欢，莫怕，朕来了——”

她一抬头，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狭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顾怀先的脸撞进她的眼眶。

看向她的时候，眉眼舒展，温温和和的勾着嘴角。

掌心在她的腰上收紧，又贴近顾怀先两分。

蒋芯一愣，这么偏僻，顾怀先怎么会来？

“你跟踪我？”

说时迟那时快，顾怀先将她的腰肢一旋，两人错开的位置正好插|进一柄剑。

她斜上视线越过剑锋，顾怀先已经蹙着他的眉心，双眼黝黑深邃，似有震怒。

“是欢，跟着朕。”

顾怀先握住蒋芯执有短剑的手，一个用力上挑，将他们面前的剑给挥开，两剑相撞直接震出了龙吟声，刺耳又让脊背发麻。

顾怀先为了更好的握住蒋芯手中的剑，便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随后手捂住她的眼睛，带着蒋芯一招一式的对抗敌人，一步未退。

突然对面两位婢子招架，一起朝他们上刺下挑，顾怀先握着她的手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臂与剑成一条直线，与肩同高，力达剑刃。

此劈剑是沿身体右侧或左侧抡一立圆向前劈出，一招由上至下，连劈倒了两人。

两人的裙角在招式中缠绕在一起，又快速的分开。

顾怀先沉稳的气息一直在她的耳上方游走，痒得蒋芯又不太敢动，只是默默地抬了抬视线。

从他的指缝中看到顾怀先目露凶光，脸上写满相当谨慎，且压倒性地气势慑人。

手上的短剑就如同判官笔，笔墨一挥便判了一人生死。

一人刺上来，他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把蒋芯的腰用力一揽，两人向后倾斜。

寒光闪在蒋芯的眸子上，顾怀先涩涩地笑了声，“是欢，莫怕，她们伤不了你。”

说罢，顾怀先右手握剑，剑尖向上向左后方划弧下落，随即右前臂内旋，剑尖向下沿身体左侧贴身弧形由下向上撩至身体前上方，虎口斜向下，力达剑刃前部。

短剑直接抵在那人脖子上，剑尖像蒋芯刚才那种动作一样，胁迫着这人不敢乱动。

顾怀先扶着她的腰直起身之后，利落的一件横削。

“你刚才是这样的吧？下手很利落，做得很好！”

顾怀先怎么知道刚才她动过手？都这个时候了，还有时间表扬她？

声音带着风旋转在她的耳边，顾怀先带着她旋开了一道弧线。

“以后这样避开，不会有血迹沾到身上，你看看刚才那血都溅到你的裙角了，脏死了。”

蒋芯全程安静，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逃命的紧张感，在顾怀先握住她手反击过程里慢慢消散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镇定剂，她能依偎的胸膛跟一堵遮风的墙壁一样，浓浓的安全感包裹着她。

短暂中，蒋芯回神清明起来，抖开顾怀先的手，一手举着短剑就往顾怀先手上刺过去。

这个动作在顾怀先眼中就是自戕。

她其实就是想离开他的范围，自己解决这件事，将门出来的女子还能不会拳脚？

蒋芯就是想让顾怀先看清楚，她蒋芯就算是有这一张和秦宛秋一模一样的脸，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一个动作吓得他连忙松开手，抬手用力地捏住蒋芯的腕子，以防她刺入到自己的腹中。

一旁举剑的婢子看到这个情形，连忙一剑劈过来。顾怀先反应敏捷地将她的腕子一拧，反手挡过去。

他的力气太大，蒋芯吃疼，手上力道登时被卸，短剑掉落，那剑就着劈下来。

蒋芯看着双眼瞪大，这是要劈到她的脖子上？

庄圣太后在空中喊出了一句话，但是蒋芯浑然听不清楚，双眼发昏，耳鸣了起来。

瞬间一道又黑又高的身影遮挡下来，笼罩住她的时候蒋芯发起愣。

当听到一声衣帛破裂，和头顶上闷哼一声的时候，她才明白，顾怀先将她拢在怀里，替她挡下了这一剑... ...

顾怀先大半的重力靠在她的身上，身躯有些绷紧。

耳边赫然炸了一声，生冷犯硬：“杀无赦！”

一只手抬起来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吓着你。”

耳边尽是刀起刀落，衣帛裂开，肌肤划破的声音，轻微的环响在宫道中。

蒋芯鬼使神差的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那我看看你行吗？”

顾怀先声音轻柔，“别看。”

蒋芯：... ...

心里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她冷着嗓子问，“我是谁？”

捂住她眼睛的大拇指在她的眉毛上扫扫，“你是是欢，是朕死后都要垫棺的人。”

这他娘的！

蒋芯正要推他出去，结果顾怀先直接晕倒在她身上，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撑住顾怀先的身体不往下掉。

眼睛上的手掉落，宽长没有尽头的宫道里，方才杀人的宫婢一个身影都不剩，只是满宫道的新鲜血迹喷散在地上。

顾怀先在宫中还有暗卫？眨眼之间便被收拾的如此干净！怕是再晚点睁眼睛，这地上的血迹都看不见了！

会是谁了下这次杀手了？这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蒋芯转念想到顾怀先说的垫棺一事，直接把顾怀先给扔出去。

嘴里啐道：“要死的，我是挖你祖坟了？死后还要我给你垫棺，真他娘的疯了！”

庄圣太后在远处，不敢靠近，看着蒋芯把顾怀先扔出去，连忙叫起来。

“蒋芯，你还不背他去找御医？”

这声音一出，蒋芯抬起头看过去。

“刚才顾怀先叫了暗卫是不是？那些宫女是暗卫处理的是不是？”

“是，是他的暗卫。你先带怀先找御医去！”

蒋芯回头看看顾怀先，人已经晕死过去了，脸色开始发白。

视线又在宫道里四处扫，愣是没发现一把武器。

“你在找什么？”

“看不见？我在找一把遗失的剑准备捅死他。”

“蒋芯，你要杀了他？”

“不然？他刚才让我在他死后垫棺！舍不得秦宛秋给他垫棺，就拉上我？乘着没人知道，让我亲手了解了他！”

蒋芯已经开始撸袖子拔金钗了。

庄圣太后突然往下飞了些距离，厉声警告。

“他的暗卫在附近，你只要敢有动手的意向，先断气的是谁还不好说！”

蒋芯一忍再忍，手上捏紧的拳死死都松不开，双眼瞪得血红。

“扶他回去，快！一会儿该流血流死了！”

庄圣太后现在的语气强硬而有力。

蒋芯看了两眼地上的顾怀先，满脸不耐烦，在救与不救之间做考虑，最后蒋芯上前，弯了弯身子。

庄圣太后以为是要将他扶起来，没想到蒋芯直接在他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 ...

“蒋芯！蒋芯！你去救他，你去啊！”

蒋芯充耳不闻。

那是你亲儿子吗？！这么护着他。

蒋芯满脸鄙夷冷漠。

不论庄圣太后如何挡在她的面前，她就当视若无睹的撞散姑姑，继续原路折回。

“他会死的！”

“他不会！你不是说暗卫在附近吗？暗卫不会救？”

“暗卫不能出现在人前！”

“这么死脑经啊？那真好。”

蒋芯一副喜闻乐见的样子，笑起来。

待蒋芯走完这道宫墙，转弯之后。

顾怀先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身，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了，他眉头紧锁。

身后一道肩上长七寸从肩上划下，周围布料沾满血迹，半个背部都被血水浸湿。

“没良心的小东西。”

嘴里摩挲一句，眼中还隐隐带着宠溺，一点责怪怨怼都没有。

“出来吧，扶朕回去。”

一位紫衣太监从一处墙后钻出来，弯腰躬身慢慢走过来，双手恭顺的将顾怀先从地上扶起来。

他勉强站稳身子之后，靠在九德身边。

眉心皱得狰狞。

“她刚才是不是在同人说话？”

九德摇摇头，“奴才并未看到有人在娘娘附近。”

顾怀先点点头，才一动，脊背就疼得直抽，但他却咬牙忍着痛回过头。

宫道那边已经没人了。

“去查查，这是谁做的。要不是朕知道是欢要来去接她，这次怕是险了。找出背后的人，给朕诛了九族，留一个，你也跟着去。”

声音杀伐果断，听得九德脚底板直打颤。

“是。”

“回去。”

步子一迈，顾怀先疼的差点又栽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

想起来蒋芯漠然离去得身影，他磨着牙：“去下道旨，让曲嫔贴身照顾朕，离朕一步就写一百遍‘我错了’！”

九德：... ...

这是什么旨意？宫中何时下过这样的旨意！

他硬着头皮，“是。”随后接着，“奴才给陛下将软榻召来。”

顾怀先喝声：“去。”

九德身子蹿出去，这个院子外就停着一张软榻，是陛下刚才从梁贵妃宫中抬出来的，说是怕曲嫔娘娘脚走累了，坐着这个休息着过来。

半路见着娘娘被宫女拦下，就一路尾随而来。

但是去宫道和娘娘见面的只有陛下有人，其它人等均是在不远处候着！

软榻没多久就给顾怀先抬过来，扶着上去。

顾怀先失血太多，晕过去之前还气息微弱道：“朕醒来要看见是欢在身旁！”

九德直蹙眉头。

陛下魔怔了！

这女子就这是换了一张与皇后娘娘的皮而已，何至于这样得无尽宠幸？

怕是要让陛下清醒清醒了。

心中开始擅作主张起来。

他尖锐一嗓子：“快，陛下晕厥了。去最近的梁贵妃殿中，你们赶紧去找御医来！”

手下登时忙乱起来。

明天见！

【谢谢阅读，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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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