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亲的关心

第二日早晨,凤婵音特别留意着父母的神色,两个人都很平静,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很反常,几十名刺客一夜之间被灭了口,这么大的事情,京兆府不可能拖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来禀报丞相府。

凤婵音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母亲昨日进宫去了,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氏下意识地看了看凤丞相,才解释道:“不算什么大事,是惠贵妃想让三皇子出来办差事,圣上没同意。”

“圣上的本意是想让三皇子再多学点东西,可外人不这么想,相爷怕贵妃想左了,就让我去劝劝她。”

这个理由,说得很详细,而且也很合情合理。

事关朝局,安氏撇下受伤的女儿,先去处理大事,也算说得过去。

凤婵音天真地道:“这么说,我们家是支持三皇子的吗?”

凤丞相笑道:“不是这么说的,圣上尚在,今后由哪位皇子来继承大统,当然是由圣上来定。”

“我们作为臣子的,只需忠心事主,尽心办事。”

“不过,我们和鲁国公府向来亲近,贵妃又是你母亲的族姐,我们当然希望,贵妃和三皇子不要行差踏错。”

凤婵音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或许是为了让她今后能在世家之中,分清敌我阵营,凤丞相的这番话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

说完三皇子和贵妃的事情,凤婵音接着道:“爹爹记得去催一催京兆府,让他们尽快审出幕后主使。”

“这个人一日不揪出来,女儿就一日睡不安稳。”

凤丞相温声道:“好,爹爹会催他们的。”

“别院里有很多护卫,他们会保护好你的,你不要怕。”

凤婵音口头应着“好”,心里却沉了下去,刺客明明已经死了,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件事情,是父亲故意纵容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凤婵音想不明白。

还有,这样明目张胆的隐瞒,是以为她身在后宅内院,永远不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父亲刚才还在同她详细地分说朝中的局势,却唯独对刺客的事情避而不谈,这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是不想让她操心外面的事情。

他只是在刺客的这件事上,有意隐瞒了她。

早膳之后,凤丞相和安氏就离开了,一个要去上朝,一个要去处理家务。

安氏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母亲处理完事情,就来陪你用午膳。”

凤丞相也道:“爹爹近日比较忙,但每晚都会过来,你要乖乖听太医的话,按时喝药知道吗?”

凤婵音问道:“我在别院的这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都会住在这里吗?”

凤丞相和安氏都点头称“是”。

凤婵音心里很是复杂,垂头道:“那就好。”

等二人走了之后,凤婵音把武妈妈唤到跟前,吩咐道:“父亲事忙,不知何时才能抽出身,你派人去催一催京兆府,让他们尽快把刺客的口供审出来。”

武妈妈没有立刻去,而是又开始唠里唠叨地劝说道:“姑娘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太医已经等在偏厅了,姑娘先换药吧。”

凤婵音瞅着这位喜欢自作主张的老妈妈,心中冷笑,一改昨日好说话的模样,不留情面地道:“现在就去。”

“以后我的话,只说一遍。你如果听不懂,我就让母亲安排一个能听懂的人过来。”

她神情冷冽,语气不容置喙,屋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武妈妈也懵了。

这还是昨天那个没主见、好拿捏、事事听人安排的二姑娘吗?

怎么突然就换了一副面孔?

不仅变得有主见、不好拿捏,而且脾气见长了!

这是一点脸面也没给她这个管事妈妈留啊!

不管如何,凤婵音才是主子,她拿定了主意,下面的人就只能去照办。

武妈妈自觉是好心相劝,却闹了个没脸,讪讪地去安排人去了。

凤婵音这才让太医进来换药。

有了刚才那一出,其他丫鬟婆子都不敢随意说话了,走路都提着一口气,生怕惹了二姑娘不痛快,下一个没脸的就是自己。

太医给凤婵音和冬棋把了脉,又指挥医女替她们换了药,这才道:“二姑娘原本的底子就好,伤口也不深,所以恢复得很好。”

“只要按时吃药、换药,避免大幅度的动作,不要劳心伤神,很快就能痊愈。”

“至于冬棋姑娘的伤,虽然伤得更重些,但只要谨遵医嘱,好好养着,也能痊愈的。”

凤婵音道了谢,没有急着让他走,而是吩咐丫鬟给他上了茶,闲话家常地问道:“有劳太医了,还不知太医贵姓?在太医院居何职位?”

太医恭敬道:“敝姓田,现任太医院左院判一职。”

太医院里,掌院之下就是左、右院判,这位田太医在太医院,也算是一人之下了。

“原来是田院判。”凤婵音道,“我久居在外,对太医院的人事变动已经全然不知了。”

“只记得,从前经常来家里行医问诊的孙太医,好像是一位七品的御医。”

“想来,这位孙太医如今已经升官了吧?”

田太医回想了一下,才答道:“二姑娘说的这位孙太医,若是指孙原孙太医的话,他已经不在太医院了。”

“正是这位孙原太医。”凤婵音道,“我记得他年纪并不大,还没到退养卸职的时候,怎么已经不在太医院了?”

田太医回道:“我与孙太医接触得不多,只记得他是十年前就告老还乡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家中有什么事吧。”

怎么会这么巧?

凤婵音心想。

母亲十一年前被这位孙太医越治越严重,引得祖母请了护国寺的和尚来祈福做法,进而逼得自己不得不离家远居。

结果她刚走了没一年,这位孙太医也告老了?

莫非,母亲当年的那场病,真的有什么蹊跷?

打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凤婵音就让人送走了田太医。

她在心中思量了片刻,对屋里的几个丫鬟仆妇问道:“我回来的那天,死的那个车夫,安葬了吗?”

武妈妈不在,几个大丫鬟还真没留意过这事,一时没回答得上来。

还是一个在门口负责打帘子的小丫鬟回道:“还没有。因为死因不明,需得官府验完尸首之后,才能下葬。”

凤婵音把人叫到跟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丫鬟道:“我们家和他们家是邻居,褚统领还让我爹去找过王车夫的家里人。我听我爹说过几句。”

这不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凤婵音顺势问道:“哦?那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他生前都和哪些人交好?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问完了,又解释道,“终归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惹来了这场无妄之灾。”

“我一想到这里,就总觉得心里不安。”

“若是官府查出来他是无辜的,我打算给他家人一笔抚恤银子。”

凤婵音打听这个车夫的情况,真正的原因自然不是这个。

那个车夫,很明显是刺客收买的内应,她不把他拖出来鞭尸报仇,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当然不会滥发好心,还去给他家人赏抚恤银子。

她打听这些,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车夫的身上,查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当日母亲去接她之前,没有事先传一点消息给她,连她自己都是车驾到了明月观门口,才知道要回府的。

刺客却精准地知道她回京的时间,早早地埋伏在路边。

这都说明,刺客在丞相府是安插了探子的。

可父亲和母亲却绝口不提探子的事。

他们不提,她就只能自己查了。

小丫鬟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二姑娘当真是要发善心,多给一份抚恤银子,先称赞了一番二姑娘的善举,然后才道:“他家里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叫王贵,是个赌徒,已经好些日子没回过家了。”

“听我爹说,褚统领也正派人找他呢!”

两句话,把凤婵音想知道的信息都说清楚了。

凤婵音满意道:“我知道了。”

然后夸赞道,“你很好。叫什么名字?原在当什么差?都会些什么?”

这样的问题,一听就是要提拔人了,小丫鬟激动道:“奴婢叫小翠,日常就做些跑腿传话的活计。”

“奴婢会梳头,会女红,也认得几个字。不过,识得的字不多。”

凤婵音点点头,道:“以后,你就叫冬琴,负责替我梳洗妆扮。”

丫鬟喜不自胜地磕了个头,谢了恩。

她开心了,这屋子里有人却不开心了。

原本丞相府主子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都是配四个的,安氏想着凤婵音身边已经有一个冬棋了,就只新提三个大丫鬟。

如今冒出了一个冬琴,听名字就知道是与冬棋并列的,这就说明,大丫鬟的位置被她占去了一个,那她们这三个原定的大丫鬟,怎么安排?

难不成,要退回去一个?

凤婵音的这一出,立刻搅乱了所有丫鬟的心思。

而她自己的心里也并不平静,她让武妈妈派人去催促京兆府尽快审案,可她很清楚,京兆府根本审不了案子。

刺客都死光了,他们还审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武妈妈派去的人,就带回了“刺客已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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