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

拒绝无效。反抗无效。摇头晃脑无效。捂住耳朵也无效。

喜轿迎入国师府,燕宁像个木偶一样完成礼节,被扶进房间,坐在铺好大红锦被的床上。

“齐三公子,按照礼节,我们将核验您的体态,祝您和妻主和和美美,甜甜蜜蜜。”媒公和代表妻家的礼仪公子在珠帘后面帮新郎宽衣解带;面无表情的新娘柳元放空自己,在屋内珠帘外等待。

齐燕宁照吩咐伸出胳膊验看肩背,弯腰验看脊柱,抬脚底验看足弓,思绪却乱纷纷地不知在何处。

直到面前二人很久没了动静,燕宁回神,见二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窃窃私语,难道是有什么不妥?

“媒公、仪公,有什么问题吗?”燕宁小心地询问。

媒公二人忙示意燕宁噤声,然后向新娘看去。

新娘柳元也向帘子这边走近,换上官方职业微笑,“有什么事吗?”

媒公二人心一横,出了珠帘,跪在新娘身前,“回国师大人的话,齐三公子,并非完璧之身。”

“嗯?”柳元沉声。

柳元面上绷得紧,故作不满。内心里笑开了花,哈哈哈,有瑕疵,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退货?狂喜使人失智。柳元刹那间忘了泰山压顶的“不会就学”魔咒,出现了呼吸畅快自然的幻觉,内心里好像有一群欢脱的二哈在喜庆地上蹿下跳。柳元怕自己太高兴,被媒公看出来,连忙耷下嘴角,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媒公见状,忙说,“都怪小人,见是尚书令大人托小人做媒,便自然以为必定是未嫁出门的处子无疑,并没有追问。”

虽嘴上说是自己的错,却全推给尚书令府。

柳元心里欢呼雀跃的二哈们,突然被尚书府这道惊雷,劈得大气都不敢喘。女帝御赐,尚书令参与,尚书府三公子,背景在这摆着,礼物即使有瑕疵,也是礼物。再不喜欢,也得收着。敢退?她小命还要呢!

燕宁惊呆,自己虽在女人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但自己把贞洁看得也很重。干活练武虽不穿长袖袍衫,却也是细心扎好短打。与军中姐妹虽互拍肩膀鼓励,危急时搭一把手相助,却从未逾越男女之礼冒犯私密区域啊!

这,刚刚还在觉得未来平淡如水的宅院生活没有希望,现在这么丢妻主的颜面,只怕平淡如水的日子都是奢望了!

飞速穿好底衣,撩起珠帘,小碎步走近,低垂眉眼跪在红袍女子脚前。

虽然从不喜欢娇公子作态,但此时绝不是暴露将军身份的时候!步态仪态虽然演得不情不愿,却也礼数周全。

“妻主大人,媒公、仪公大人,妾身从未做过越礼之事,请诸位大人明察。”

代表妻家的仪公开口,“国师大人,此等大事,不敢稍有差池,刚才小人已再三确认,齐三公子并非完璧。”

这基本就是判了燕宁死刑!

柳元再不待见这场婚姻,也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当机立断息事宁人的重要性。平日里的国师袍换了喜袍,身上没带银子,她快步走开。

燕宁虽驰骋疆场,面对这等突然之事却手足无措,有了这个把柄,这条命,基本已完全系在妻主手上。

红衣女子又快步走近,她是去拿家法回来问责吗?看来一顿暴打和折辱是逃不掉的了,燕宁攥紧搭在腿上的喜服衣料,满头冒汗,却不肯服软求饶。妻主要打要骂,夫君都得心怀感激地受着,他反抗不了。但不是他的过错,他就是不想认,即使打死,也不告饶。

“媒公、仪公,今日洞房礼仪,顺顺利利,什么也没发生。”柳元每只手上托着满满的白花花的银子,恭谨地送到二人面前。

媒公二人只错愕一阵,便马上反应过来新娘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娶个别人玩过的破烂货入门,总是一件丢脸的事。

二人接了银子,连着说了一堆不疼不痒的吉祥话,便退了出去。

柳元心里记仇,本来她这个国师当的,就没有油水赚,这次还为了帮他摆平麻烦,花掉了六十两银子。这个月零食没有了!都怪他!自己赌气坐在桌边,托腮望着大红桌布。任他跪在地上,扶也不扶。

燕宁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悄悄抬眼打量这位国师的模样:清秀!红装映衬她白皙的肤色,清秀之中又透着飒爽的英豪霸气。虽一眼便能看出非娇弱男子,却也没有大多数直肠女子的粗犷和傲慢,自带出乎尘世的气质,好一个国师。

她左手托着香腮,眼神幽怨。糟了,正夫不是处子之身,她果然在乎的吧!虽然这也不是他的错,可是自己给妻主带来这么多烦忧,燕宁有些不忍心。

燕宁习惯直来直去,藏不住话,虽时时记着谨言慎行,也忍不住膝行到柳元脚边,率先打破沉寂:“妻主,银子打点封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最终这件事还是会传开了去,必将影响妻主大人颜面。”

要你说?你故意的吧!柳元斜扫了一眼脚边跪着的人,又迅速移回目光,盯着桌布花纹,也不答话。好像桌布比三公子好看似的,赌气不看他。

“请妻主大人容许燕宁起身奉上清茶,给妻主大人消渴解闷。”燕宁虽然体能好,但也禁不住总跪着,想找个由头站起来。他的预期是,柳元听到这句话,会意识到她晾着他跪了这么久,心生愧疚;再接过一杯他双手奉上的沁人心脾的清茶,忘却不快。

“我不渴,谢谢。”柳元搬出了掌门官方拒绝话术。

燕宁只觉得双膝的疼痛像针扎一样难挨,两条腿麻得都不像自己的了。赶紧偷懒,跪的不像刚才那样端正,一会儿把重心移到左边,一会儿又把身子倾向右边。偷奸耍滑能解一时之困,可是时间久了,连偷懒也不能缓解腿麻。

这便是妻主在体罚,树立威严了。燕宁咬牙忍着。

转眼放弃。一秒破功,说的就是燕宁这样的。他宁愿妻主暴打他一顿,也比这么跪着让他瞎猜强。

“妾身从未逾越男女之防,至今仍是清白的身子。妾身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总归是妾身的错,请妻主大人责罚。”朗声请罚。

哎,事情怪异说不明白,还是打一顿直接。军中赏罚分明,做错事情,痛打一顿,打完还是好姐妹。

柳元回过神来。她居然看着桌布上的花纹,琢磨起天地运转之道来,忘了身边的事。

嗨呀,请罚干什么,柳元心里想。清白不清白什么的,都不喜欢你,还在乎那个干嘛。倒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把你退回去,可是你妈太凶残,惹不起惹不起。刚才有一阵厌烦你,只是因为亏了银子。可是又不能因为六十两银子就记恨一辈子,现在早就没仇了。

边心里想着,柳元边仔细打量燕宁。帅气,目光坚定,有一点女子的豪气,可是所有优点都被他古铜肤色掩盖了。男子以白为美,这人常年风吹日晒,不管五官生的如何俊俏,都与“美丽”这个词无缘。

好像,可以逗逗他,说不定蛮有趣。

“我一会儿还要去酒席上招待宾客,你这么急着讨罚,是留下伤痕好向情姐姐乞怜吗?”柳元终于开口了,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话刁难意味明显,一个“情姐姐”,便是一口咬定燕宁婚前与人偷欢了。

“妻主大人明鉴,妾身身体出状况,会牵连妻主受人背后议论,是妾身不贤,所以请罚。不过妾身行事磊落,问心无愧,一颗心清清白白,妻主若嫌弃妾身愚笨,打骂便是,何必一口咬定妾身另有私情。”燕宁凭白受到诬陷,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好!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你放心,我还不屑于做棒打鸳鸯的事。你若心里有人,我便放你自由。”

“妾身心中并无他人。”

“自由都不要。行吧,那你就在这国师府呆着吧。我去酒席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婚姻,柳元倒是也能接受。反正国师府不差养一个正夫的钱。

“妻主且慢!不知妻主想让燕宁跪倒何时?”燕宁自己罚自己跪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到最后都没有听到起身的指令,双眼喷火,怨愤地瞪着柳元。

“这天衡阁是你的地盘,你愿意站就站,愿意把自己绑起来吊着也随你。你放心玩,换着花样玩,我在天枢阁呆着,不会来找你麻烦。”柳元扬长而去。

燕宁在军营女人堆里混过,平时士兵讲的荤段子没少听,自然捕捉到了柳元话里的意思。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手臂青筋暴起。她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见她为我的事烦忧,才给她下跪表达歉意。她以为我跪着不起来是自己虐自己玩上瘾了?还以为我有那种癖好?

燕宁撑着檀木雕花的凳子起身,跪得血液不通的双腿突然充血,像针扎一样刺痛又酸麻。燕宁咬牙切齿,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国师!模样那么好看,内心这么轻贱别人!这种人就不值得尊敬!我下次见面再给她好脸色,我就不姓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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