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冬天又被称为不满之冬,物价飞涨、能源亏缺、社会体制摇摇欲坠。电视上随时可见燃烧的火堆和罢工。这个地方没有希望,人类不过是垃圾桶里的烂花。
莱姆斯说有一部分暴乱出自神秘人之手。更确凿的证据是又有12个麻种巫师被杀死了。12个名字被油墨印在《预言家日报》上,统一的黑体字确保不会有鲜血从背后渗出。
对薇诺娜来说,黑夜之后是永恒的黑夜。冬令时让她在上班前看不到阳光,离开医院时夜幕降临。她回到家,面对的是能源危机下冷却的暖气。再多保暖咒都不够。她蜷缩在床上,享受寒冷带来的颤栗。莱姆斯经常不在家,她能做的只有祈祷。
为了方便联系,他们在家里装了一部座机。这个主意很聪明,因为莱姆斯随时可以用街上的公共电话联系她,用麻瓜的方法避开食死徒;而且也不像守护神咒那么戏剧性。
圣诞假期前,她母亲也打通了这个电话。薇诺娜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接受她对自己生活的盘问:
“…不用了,我的工资还够用。而且魔法部给我们发了战争补贴;对,偶尔需要急诊,其实不太累;你也要注意安全,可以先暂停一会魔药业务;祖母的病怎么样?我还以为爸爸说又需要住院,那就好,我圣诞节去看她;你说什么——”
电话听筒重复了一遍:“你最近有在和谁交往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个男朋友、潜在对象之类的。你上次说安娜和麦克米兰在一起了,那你最近……”
也许现在是时候了。她用手捋过头发,似乎这样就能捋清思路:“我最近可能谈了一个,男朋友之类的,他刚毕业,在丽痕书店工作。”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丽痕书店?”
“对我宽容点。你说过你会改的。”
“抱歉,也许我们明年可以见一见他呢。”她从母亲的语气中读出了敷衍,“你几号放假?”
“怎么了?”
“我的父母,也就是你外祖父母想见见你,我们可以在假期前去沙菲克庄园——”
薇诺娜差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我才不去食死徒集会!”
“注意你的用语,薇诺娜!他们和黑魔王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去探望你的祖父母,像我每年做的那样。”
当年母亲嫁给一个麻瓜后,外祖母不忍心把她除名,于是对外宣称她远嫁到奥地利。他们几乎不见面了,除了母亲圣诞节前会探望逐渐年迈的外祖父母。
“为什么他们想见我?而且我亲爱的两个舅舅呢?”她说的是那两个纯血主义极端分子,以及他们的斯莱特林小孩(薇诺娜在霍格沃茨从不认识那些表亲们。)
“他们不在庄园,我们不会遇见他们的。听着,你祖父母只是得知你毕业了,在医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们想和你说说话。你能和我一块去吗?就住一晚而已。”
在做好万全的准备后,薇诺娜前往了沙菲克庄园——所谓万全的准备,无非是她告诉莱姆斯庄园的地址,他让她承诺紧急时使用守护神咒。
结果证明她的外祖父母并没有什么暗杀计划,他们只是过问了她的工作,一起吃晚饭,然后和蕾切尔聊天。
晚餐后,母亲被安排在之前的卧室,薇诺娜被安排在客房。那是一间奢侈得吓人的卧室,正中铺着猩红色地毯。四柱床擎起一匹刺绣绸缎,床垫宽得接近正方形。她躺上去,床软得像棉花糖,一只被砍断的独角兽头颅正从前方死盯着她。
她翻了个身,对面窗帘和椅子的组合很像人影。有人在盯着她,是那只可怜的独角兽。薇诺娜仰躺在床上,窗帘上的小人图案时隐时现。嘀嗒、嘀嗒…她知道那只是一座吊钟,快睡吧。但屋顶上响起脚步声,时而顿住,仿佛一个重物被拖来拖去…她决定睁着眼睛到天亮……
十分钟后,薇诺娜敲醒母亲的卧室:“我能和你睡一晚吗?”
“当然。发生什么了?”薇诺娜不想被笑话,只说屋顶上有人在走。
母亲解释道:“那是老迪西,她每晚都要把族谱清洗一遍。你需要我上去阻止她吗?”
薇诺娜阻止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一个年迈的小精灵磕头的样子。母亲复制了一套床具,她钻进被子,隐约感到来自童年的温暖。
这间卧室要安静些,她盯着黑暗,尽量避免自己吵醒母亲——后者开口了,声音轻得像是在唱安眠曲。她至少十年都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你外祖父母有时参加宴会,他们很晚才回来。所以马修、伊森和我会挤在一块,就在这张床上……”
“是吗?”眼泪居然涌出她眼眶。
“就在这里。那时你外祖父养了一只蜷翼魔,他就在走廊里扇翅膀,呼呼的,像是在刮风。一整晚都是门外的呼呼声。”
薇诺娜什么都说不出来,自己的嗓子已经哽咽了。她任由泪水流进耳朵,唯恐母亲发现。她不能被发现,因为这全是她的错。全部。她后悔她和母亲的每一次争吵,每一份冷漠。为什么她就不能早点对她好呢?她差点就忘了母亲曾经的样子,她不是生来就要为她负责的。可她说过那么多糟糕的话却把她钉在了原地。
母亲翻身睡着了。薇诺娜一动不动,等着泪痕在脸上变干。
第二天的早餐桌一派平静。她和母亲计划晚上启程,避免遇到她的舅舅们。小精灵为各位送上报纸,薇诺娜瞟了一眼标题,手里的鸡蛋摔得粉碎。
“抱歉。”她下意识清理混乱的蛋白,思绪里只有那一行大标题——狼毒药剂:狼人救星真的来了吗?
报道的第一句就是:“近日,资深魔药学家贝尔比先生宣布自己及研发团队成功制作出了第一款使狼人在变身期间保持理智的解药,又被称为‘狼毒药剂’。该药剂包含月见草、角蛇皮、洛巴虫毒液等多种稀有材料。狼毒药剂似乎为狼人的未来带来更多可能,但我们不禁要问:代价是什么……”
好了,后面又是一套歧视混合着恐慌的废话——她外祖父母此刻谈论的也是这套。薇诺娜懒得理会,她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很抱歉,”她用餐巾擦了下嘴角,“我要走了…医院…医院肯定在这个时候需要我。”她匆匆和他们告别,幻影移行回到公寓。
家里没有人,甚至都没有新便签。他昨晚没回家。这对于他们来说很常见。巨大的喜悦怀揣在她胃里,如果不能倾吐,反而给人一种呕吐感。
于是薇诺娜去了医院。斯梅绥克一见到她就问:“你看到了吗?”他递来的《今日毒药学报》上有完整的配方,薇诺娜扫了一眼——涉及10种解毒剂和两次沉淀,有几样药材贵得离谱——没关系,她都能做出来。
“既然你都来了,不如加个班吧。我们今天患者很多。”
他想得美,现在是假期。但薇诺娜架不住自己前导师的要求和现实——最近患者的确很多。她穿上绿袍,边治病边等着莱姆斯发现这个好消息。纷飞的纱布、哀嚎声和各色伤口席卷了加班日。临近下班时,她以为这又是平安的一天。现在她只需要在家里等他,然后为狼毒药剂庆祝——
“滴滴”“滴滴”两次短促的警报几乎同时响起。斯梅绥克和她一起低头,薇诺娜手上的金属环浮现一行小字:UG,大量伤员。他们迅速奔向一楼。
广播声响彻医院:“很抱歉,由于大型公共医疗事件爆发,各类资源短缺,请候诊的病人暂时离开候诊室,我们会保存您的病历并派遣相关魔法部员工……”
一楼的呼痛声此起彼伏,大约十五六个伤者躺在急救床上,乱得像是火车站。分诊台女巫看到了他们:
“上弗莱格利发生了黑魔法攻击。我们还需要人去现场!”
“多少患者不能转移?”斯梅绥克边问边抛给薇诺娜一个简易药箱。
“至少15名,患者还在增加。”分诊台女巫递给他们一个生锈徽章,“斯梅绥克和莱斯利,A组;费勒和罗德林,B组;多奇顿,C组。重伤优先,我们10分钟后增援!”
薇诺娜把手放在徽章上,肚脐被猛得一拽。天旋地转的晕眩后,她睁大双眼,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爆炸和咒语炸开的声音似乎就发生在耳边,黑上空凝结了一团厚重的灰云,再上空是碧绿色的硕大骷髅,蟒蛇从骷髅嘴巴里冒出来,绿莹莹的光像一个新星座一样笼罩他们,宣告对此次爆炸负责。对,这里是爆炸现场,空气里涌动着烟灰和烧焦的味道。薇诺娜的脚下被烧成灰烬,看不清这原本是花园、一座房子、还是街道。他们低着头,那是什么——她看清了,一条腿挂在树杈上。一条**的断腿,黑红色的血凝在肉上。她扭过头,走进摆放伤者的掩体里。
这里大多是重伤导致无法幻影移行的患者。薇诺娜和斯梅绥克蹲在一个男人两侧,一团肠子和蓝色的肝脏正晾在他腹部的伤口外。
“先生,我们是圣芒戈医院的治疗师,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患者发出含糊的音节。
“一级裂伤,还有意识。用血清膏,简单闭合伤口。”斯梅绥克说完就走到下一个患者旁。薇诺娜从药箱里拿出血清膏涂抹。血暂时止住了。她把内脏塞回他的身体。魔咒迫使裂口逐渐闭合,她趁机抹上一层白鲜。她在患者的手腕处凭空变出绿色腕带,在上面写道:腹部断裂,暂时缝合。
“烧伤加钻心咒!莱斯利,我需要缓和剂!”
“我来了!”她背着药箱跑过去,治疗师的呼唤接连不断:“神经错乱,有没有魔咒伤害科的?”“我需要人配合做炼金咒!”“情况不稳定,需要镇定剂、缓和鸡…”“我需要帮忙,准备用掏肠咒!”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战场,和那些一对一决战截然不同。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患者被人用漂浮咒抬进掩体,紧凑地排成数列。时间紧张,他们在每个患者身上不能花费超过10分钟。没法解咒、没法等待伤口愈合,治疗师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患者活下来,确保患者能活着幻影移形。
第二拨治疗师来了。她看到贝蒂就在其中。一部分人涌入治疗患者的队伍,另一部分人带着手腕系绿腕带的患者移形圣芒戈——并带走被盖上白布的死者。
随着药箱里最后一瓶白鲜被用完。她变出绿腕带,踉跄着站起身。薇诺娜在入口处拿到新药箱。兴奋和酸痛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她才发现自己的绿袍被蹭上炭黑和血迹,急忙用让工作服整洁如新。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有一部分伤员无法转移过来!”
斯梅绥克回答说他马上过去——薇诺娜没在听,她回过头——西里斯·布莱克站在面前,长袍下摆被撕扯得破烂,脸上混合着血迹和焦黑。她唯一能认清的是他锐利的灰眼睛。
不可能。不。不。怀疑的黑洞吞噬了她。
“他也在这里?”她的心脏坠落到身体之外,接近地心的位置。
西里斯的表情变了,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说:“伏地魔和食死徒袭击了这个村落,因为这里和麻瓜混居。邓布利多派我们保护居民——”
她没有时间了。薇诺娜跟着斯梅绥克跑进战场,灭不掉的厉火升起滚滚浓烟,路上残留的尸骸越来越多,脚下粘稠得分不清血肉和泥浆。西里斯在前面带路,她麻木地判断死者的死因:爆炸、烧伤、断肢……原来之前的掩体已经是世外桃源了,她的认知逐渐崩溃。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西里斯似乎带他们走到了核心位置,四五个巫师跪倒在地上,附近围着他们的同伴。她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隆巴顿、艾丽丝…斯梅绥克直接找到最严重的患者——詹姆和莉莉·伊万斯正跪在那个躺平的躯体前。
她看到他了。
“Fuck,**,**,**.”
她跑到他面前跪下。血染红了他所有裸露的皮肤,脖子上的肉因为剧烈的高温绽开花,躯干残破不堪。她试图呼唤他,但他依旧双目紧闭,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认识他?”斯梅绥克跪在对面。
“他是我男友。”
前导师按住她撕扯衣物的手:“治疗师不能给直系亲属手术,我知道你们没结婚,但你最好当助手。”
只要能救活他就好。她盲目地点头。斯梅绥克娴熟地切开脖子上的肉花:“给我简报:他的具体情况如何?”
“莱姆斯·卢平,男,18周岁,无过敏药剂,无慢性病,狼人——”她注意到对面的惊讶,“厉火灼伤,初步判断三种魔咒攻击,有呼吸无反应,胸腔内大量积血。”
“三瓶补血剂、原生体药剂,然后施复原咒。”他在她的配合下飞快做完步骤,但是没有用,莱姆斯的双眼没有睁开。求你了。薇诺娜在心里祈祷,讽刺的是她从不认为自己相信上帝。
他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不、不、她注视着那片模糊的血肉,仿佛在期待奇迹。
“内脏伤得太重了,咒语在阻止他的心脏跳动。”斯梅绥克的语气很轻,“我们暂时找不到解咒。”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薇诺娜紧紧掐住他的脉搏,指甲刻出血印。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这微弱的脉搏是最后绑住她的木舟。
斯梅绥克的语气几乎变柔和了:“薇诺娜——”
“不,不,他还有脉搏。”她疯狂地摇头,“我们可以…可以用洛巴虫毒液!他是狼人,还有四天满月,他不会变身,但3盎司的洛巴虫毒液可以使心脏变形。对不对?对吗?”
他看着她,眼里闪过犹豫,但还是伸出手:“3盎司洛巴虫毒液,我来操作。”
在魔法世界,给患者注射药剂往往和麻瓜不同。斯梅绥克挥舞魔杖,一缕发光的金线从杖尖飘到莱姆斯的胸膛,治疗师微微抖动手腕,金线也随之移动。他在寻找心脏的注射点。“按压一次。”薇诺娜照做了。金线靠近身体的部分随之一颤,那是破裂的地方。“毒液。”薇诺娜连忙拧开瓶口,靠近杖尖,靛蓝色的液体逆重力一滴滴汇集金线,直到消失在他胸口。
“脉搏加强了。”她再也说不了话,喉咙被哽咽扼住。
斯梅绥克给他灌下五六种药剂,再把白鲜涂抹在开裂的脖颈和胸膛,系好绿腕带。莱姆斯缓缓睁开眼。
“小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他的手腕。斯梅绥克说:“卢平先生,我们是治疗师。你在战斗中受到了厉火和咒语攻击,我们进行了初步抢救,会马上把你移形到圣芒戈的手术室解咒。”
“谢谢。”他用那双蓝眼睛凝望她。
她挤出一个笑容,什么都说不出来。围在一旁的詹姆和西里斯用漂浮咒抬起他,带他回医院。薇诺娜站起身,和治疗师分别救治了其余的凤凰社成员。等到处理完所有伤员,她直接幻影移形到魔咒伤害科。
西里斯他们站在一间手术室门外。她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浸透的长袍,触感温热濡湿,血滴答到地板上。她突然意识到大部分都是他的血。
他差点就死了。他就要死了。她开始绝望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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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圣诞节前的袭击被视为巫师战争扩大的重要标志,神秘人的袭击造成了十三人死亡、六十二人受伤。魔咒伤害科最终为莱姆斯找到了解咒,使他在进院第二天苏醒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所有表面伤都愈合如初——只剩脖子上厉火留下的一道白痕。
邓布利多不顾他的推辞,坚持让他休假两周。詹姆·波特慷慨地借出了波特家在布莱顿的一幢小木屋——“吹吹海风有利于恢复。”他是这么解释的。随着满月迫在眉睫,莱姆斯和薇诺娜决定先回父母家过圣诞,然后前往布莱顿变身。
十二月的布莱顿海滩冷得惊人,木屋外持续响着风的呼啸,空气咸津津的。满月当晚,薇诺娜熬制出了狼毒药剂。
莱姆斯接过药剂,他的脸苍白得如同羊皮纸:“谢谢。如果你听到了任何不对,赶紧去找邓布利多。”他计划在变身时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不会有问题的。”医院里有狼人喝过,他们在变成狼后能保持冷静。
他把药剂一饮而尽,皱眉的表情似乎在说苦。莱姆斯走进卧室,隔着逐渐缩小的门缝看她:“小熊,答应我你绝对不会进来。”
她说谎了。因为她深知自己是个没有边界感的自私鬼。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魔法能阻止她去见他。薇诺娜坐在门前,忍受着爱情带来的孤独折磨。门后传来骨头裂开又愈合的动静,传来四只狼爪徘徊的动静。她深深吸气、站起身,推开原本上了锁的门。
没有开灯,空气里浮现出月光轻薄的银色。她看到他了。在角落里蹲着一只灰黑色的巨狼,口鼻较短,耳朵尖长。他蓝色的瞳孔瞪着她,缓缓退后,身上的毛直直地竖立。
“对不起,莱姆斯,对不起…但我必须看到你,求你了。我没有办法,我爱你。”
她站住脚步,向前伸出一只手。
时间凝固成某种令人心碎的固体,不知道是过了一个世纪还是一秒钟,他灼热的鼻息喷到她手上。薇诺娜抚摸到巨狼扎手的毛发。她跪在地板上,把双臂围绕在他温暖的脖颈。她听到了。那颗狼人心脏正以略快的频率撞击着耳膜。他还活着。她把头颅埋在狼人胸前的毛发里。心跳声是她的新安眠曲了。
他把尾巴盖在她腰上。薇诺娜逐渐陷入昏沉。
第二天醒来时,薇诺娜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是昏迷的莱姆斯。
她赶紧测了他的脉搏,一切正常。昏迷只是变身后的现象。莱姆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都躺在床上昏睡,清醒时他们也很少说话。她进门的事实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木屋上。
跨年夜后,随着他气色恢复,薇诺娜再也忍不了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她挑眉:“我没有对你生气。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对不起,莱姆斯。”她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我只是…我只是想见你。”
他扶过她的大腿,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你不需要对我说抱歉,薇尔,是你给我熬了药。”
“这是两回事。”她把手抵在他胸前,“你才是真的需要对我生气。”
他笑了下:“我不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这个样子…这样很难堪。”
“你说什么?”她直起身,莱姆斯连忙搂紧她后仰的动作,“如果这样是难堪,那你和詹姆他们去禁林时是什么?”
他忍住笑意:“有负罪感的快乐?好吧。你毕竟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让你记住的都是好印象。”
她抚摸他脸庞的手指停住了。说实话,她现在对他最深的印象是他躺在废墟里,脉搏微弱,血染红皮肤。一阵恐慌掠过。她轻柔地说:“你是我最好的男孩。一直都是。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所以请别离开我,求你了。
他仰起头吻她,蓝眼睛像过于清澈的海洋。随着他剥/开她的毛衣,壁炉的火光代替他吻上洁白的胴//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她的脸颊,沿着曲线一寸寸滑过,直到进入那片水/光/淋漓的圣龛。
她在他手上融化,发出甜腻的叫声。莱姆斯操纵着海潮拍打上岸。她睁开眼,抚摸他胸骨下疯狂的撞击。他们还活着,风声包围了木屋,而只有他能带给她唯一的快乐。她知道,他随时都会离开,但现在她只想让他留在着里。求你了。她随着他的动作抽//搐、哭泣。她记不清泪水和口水是如何挂满脸庞的。只记得最后,波动的时间被拉伸为一条绵延的线,线断了,她哭泣着流/出所有液体。几分钟后,他把__灌进她体内。
她伏在他身上,大腿因为那节停留的骨头颤抖。
他一点点吻干净她的脸,只留下两个通红的眼圈。他低声问:“我能留在里面吗?”
好饱。他压/住她的腿,直到两个人之间再没有缝//隙。她承受了一切,皮肤逐渐变成一种充斥血色的淡红色。
那天的晚餐是冰箱里的储存。他们简单吃过后,他抱着她回卧室,再次进去。这也成为他们度过最后一周的方式。他们偶尔出门采购,或者沿着海岸的街道去餐厅。但他们宁愿回到这里,关上门,薇诺娜让他脱掉自己的衣服。直到他再次给她穿上,遮住那红//肿//发痛的部位。
这里面蕴含着一种别样的性/感。薇诺娜不喜欢在公众场合亲热,接吻是底线。莱姆斯也是如此,他享受一切私密和柔软的触感。他格外喜欢她新买的丝绸内/衣和吊/袜/带,因为它们连同那些红/痕一起都被掩藏在衣物底下,掩藏在他们默契的眼神和触摸中。只有回到木屋,她才会对他毫无保留,会难为情地告诉他她是他的。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在晚上出门吃饭。然后她挽着他的手,走进寒冷的海滩。空气咸/湿而冰凉,海风肆虐地吹乱他们的头发。薇诺娜攥紧领口,以致自己不被冻死。莱姆斯见状掀起衣摆,把她整个人裹进去。
他们站在不规则的鹅卵石上,心平气和地聊起她进他卧室那件事。
“……西里斯曾经告诉我:我是个伪君子。因为我不能接受我喜欢的人是个狼人。我现在觉得他没说错,我在感情里有点自私、虚荣和势利。”
她感到他在背后笑了:“但那只有一点点,所以没关系。”
“好吧到你了,”她转过身,“现在是你的反省时刻。”
海滩上人烟稀少,唯一的光源是五十码外橘黄色的路灯,在左上方,像一个橘黄色的橙子挂在夜幕。借着路灯,她只能看到他若有若无的笑:
“我是个狼人,我经常觉得自己不配,以前也回避那些感情。”
她心里泛起苦涩,但决定不能流露出来:“瞎说。你最大的问题是我经常担心你在战争里死掉。”
他又开始安慰她:别担心,小熊,那只是次意外,而且你救了我。他冰凉的指骨摩挲着她的脸颊,谁也不能给谁温暖。所以薇诺娜只能抱紧他,再抱紧一点。他牵着她的手,讲起他之前执行过的任务,听上去安稳得无聊;他讲起他的战斗经验越来越丰富,讲起所有他能告诉她的有关凤凰社的事。海风呼啸而过。薇诺娜看着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又最不幸的人。
*救人那段有参考。
有删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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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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