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斯莱特林的环境格外压抑。院长本就一贯阴沉的脸色好像随时都会滴出水,他偶尔会大步流星地走在走廊里,用那种比耳语略高一些的声线无差别地提高了扣分和关人禁闭的频率;而金尊玉贵的波利尼亚克小姐一改往日和气的神色,频频向试图和她搭话的人翻白眼,用一种懒得看垃圾的眼神看“垃圾”。这种氛围在魔药课上尤其明显,那两个人总是前半节课针锋相对,后面又一句话都不说,可怜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结下了梁子。
好在一年一度的万圣节舞会即将来到,总归有一点点热闹的氛围冲淡压抑不安的阴云,少年少女们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终于得以借机公开谈论。莎乐美的情绪又突然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辛西娅告诉大家——她是莎乐美唯一真正的朋友,因为只有她可以挽着莎乐美的手亲亲热热地叫她Sasha——这都是因为鹰院那个6年级的院草恳求Sasha成为他的舞伴。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是最漂亮的男孩,有蓬松卷曲的金色头发和近似于那喀索斯的完美笑容。况且他永远风度翩翩,不因自己的优势或聪明而卖弄,总之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英伦绅士。
西弗勒斯放轻脚步从这群围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孩子们身边走过,然后突然停下来站在他们身后。他们没有注意到他。
“Saaha当然答应了。”辛西娅神神秘秘地继续说着,“考特尼当然配不上Sasha,我们如此情愿地追随她。但难道还有更好的备选吗?”
他们摇头,然后惊觉自己已被一个浓墨般的影子笼罩。
“Miss Montebello——”西弗勒斯将自己话语的调子故意拖得很长,看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才似乎心情好转地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告诉你的朋友,她需要继续每日两小时的禁闭。”
“我想她最近心情不好……需要……”追随者中有人想为莎乐美仗义执言,顶着西弗勒斯越来越轻蔑的目光,断断续续地小声说下去,“需要多休息,教授……”
辛西娅·蒙特贝洛似乎知道比别人更多的信息,她不悦地用胳膊肘杵了那个贸然开口的斯莱特林一下,然后告诉教授自己一定代为转达。
西弗勒斯似乎心情更好了,他没有扣任何人的分数就径自离开。背后传来辛西娅教训别人的声音,“嘿,如果你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最好学会闭嘴。”
从下午开始,全部漂浮着的南瓜灯都散发出温暖的烛火,它们的脸部被雕刻成诡异的微笑或咧嘴大笑的表情。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蜘蛛网闪,烁着珠宝般的光泽,散落着捕获到的一些虚假的蝙蝠和其他精美的昆虫装饰品,通常是半透明的,好像一块块琥珀。幽灵们在这一天最为亢奋,在走廊中飘个不停,招呼宾客。
莎乐美穿着一件繁复的浅粉色拖长裙,十分适合盛宴。那似乎是18世纪麻瓜世界最流行的款式,袖口和裙摆坠满了蕾丝和刺绣图案。她将头发高高盘起,点缀了几支用珠宝镶嵌的羽毛,颈间带着一个巨大的金色蜘蛛项链,迥异的风格,却不突兀。她正神色恹恹地和自己的舞伴聊天,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但拒绝他的吻手礼。
好在禁闭的消息及时将她从无聊的氛围中拯救出来,她转身沿着楼梯走向地窖,高跟鞋敲击地面传来清脆明快的哒哒的声音。在敲响他办公室门的前一秒,她故意装出不情愿的抗拒神情,在听到西弗勒斯的回应时立刻推开门走到他的面前。
“教授,有事您尽量快点说可以吗?我不想放自己舞伴的鸽子。”
“难道你以为他会因为失去你的垂青而绝望自尽吗?得了,他顶多哭上一两天。”他打量着她的装扮,然后低头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波利尼亚克小姐,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穿这种甜到发腻的裙子。”
“我不需要您的理解,教授。”
西弗勒斯立刻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将写好的纸页甩到她面前,“别故意说这种蠢话,莎乐美。你不满足于你父亲在黑魔法领域对你循序渐进的教导吗?我可以指导你。”
莎乐美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毛,拿起了那张纸,上面是满满当当的书名,她快速浏览了一下,然后攥紧那张纸几乎将它皱成一团,“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戏弄吗?”
西弗勒斯感到一阵天昏地暗的眩晕,沸腾的血液从脚趾到全身一个劲儿地涌入大脑,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什么有效地措施对付面前这个小混蛋,于是只能沉着脸大喊一句,“你又犯什么病?”
“我感兴趣的是黑魔法而非黑魔法防御。”
他目光锐利,“但如果你连防御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研究黑魔法?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自负而陷入危险。”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莎乐美加深了自己始终在被西弗勒斯针对的刻板印象——尽管她知道西弗勒斯针对每一个人,但她就是受不了,她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不可改变的,于是采取了惯常的态度,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只要在自己受伤前杀死对手就好啦。”
“你以为真实的战争是你家里的屠宰场吗?从黑市走私几只黑魔法生物先折磨得半死不活再任由你虐杀?”
这样的冒犯让莎乐美感到无法忍受,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会选择攻击一个人最脆弱的神经,她略略思索,然后脱口而出:“我们家里都是正常人。难道你们食死徒就是这么培养孩子的?如果你们有时间谈恋爱……”
“别把我和其他食死徒混为一谈。”他一下子蹿到她面前,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右手紧紧地攥着魔杖,不知道是真的气得想给她施一个恶咒还是在努力维持几欲崩溃的平静。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死死僵持着,久到跨越了整个冰河时期,他发觉自己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妥协的情绪。
“我们没必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他看了看办公桌前的座椅示意莎乐美坐下,“你有什么真实想法不如直说。”
“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不是经常用他们不高明的黑魔法欺负人吗?您作为院长怎么不去管管,总整天揪着我不放干嘛,至少我从来不会做这么不入流的事。”
“我当然会管,而且会比你想象中更严厉。”
“我不接受!”她迅速得寸进尺,“他们的禁闭时间比我少多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惩罚他们?”
“你让他们去打扫地下教室,用舌头舔干净所有的坩埚,直到它们像镜子一样干净反光为止。”脆生生地脱口而出,好像早有预谋一样。
西弗勒斯发现自己又被气笑了,但他已经疲于再进行这些无用的寒暄,他只说自己会考虑她的建议,并要求她立刻前往图书馆将这些书全部找出来放在他的办公室,当然要格外小心,因为它们通常存放在**区。
“可是我想去跳舞,教授。”
“你的舞伴肯定早就更换了目标,可怜的小姑娘。”
“那您陪我跳。”
“如果你不希望我像骂你的蠢货同学那样骂你就快点滚去图书馆。记得在宵禁前送到我的办公室。”
莎乐美瞪了他一眼,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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