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菲奥娜，”他开口，声音还有点习惯性的洪亮，随即似乎意识到周围太吵，稍稍压低了些，“万圣节快乐。”他微微侧着身子，尽量用右侧对着她，似乎想减轻左肋的压力。

菲奥娜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万圣节快乐，伍德学长。感觉怎么样？”她的目光扫过他下意识护着的地方。

奥利弗的笑容扩大了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一下腰板：“哦，好极了！庞弗雷夫人说我恢复得比预想快，她总爱夸张。”

他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肋下位置，那里在校袍下似乎隐藏着柔软的束缚带，“虽然她坚持让我‘老实待着’，但你看，我觉得活动活动没问题。”他轻松地说着，但菲奥娜注意到他在坐定前，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才坐稳。

菲奥娜没有点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双褐色的、曾锐利如鹰在赛场上搜索猎物的眼睛，此刻在她平静的目光下，那份竭力维持的轻松仿佛有些松动。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稍微敛去了一些真实感，露出一点没能被完美伪装的挫败和不甘心。

“呃，其实……”奥利弗移开了目光，拿起一块小馅饼却没吃，只是用手指拨弄着，“……我是想说，选拔赛那天，谢谢你的糖。”

他没看菲奥娜的眼睛，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还有……之前硬撑被你发现的事，挺丢脸的。”他扯了下嘴角，似乎想做出个自嘲的笑，但没太成功。

“没有人是铁打的，伍德学长。”菲奥娜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递出她曾经点破过的事实，“重要的不是强撑那一刻，而是之后能让身体好好恢复。”

奥利弗这次没再立刻反驳，他沉默了几秒，再次抬起头看向菲奥娜，眼神坦诚了许多，那份强撑出来的队长式光芒淡去，露出了底下那个有点疲惫、有点不甘却也意识到莽撞的年轻人。

“我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秋·张的轻笑打断了。

奥利弗这才注意到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他那头比平时更凌乱的褐发：“呃，你好，秋。”

“晚上好，伍德学长。”秋·张笑着回应，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上周的选拔赛很精彩！”

“谢谢。”奥利弗简短地应了一声，像是刚想起正事般，手指点了点长桌另一头的方向，“我就是，呃，正好经过，看到菲奥娜在这儿打个招呼。”他的解释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远处传来安吉丽娜的呼唤：“奥利弗！快来尝尝这个会尖叫的果冻！”声音穿透了礼堂的喧闹。

奥利弗像是抓住了离开的借口，立刻站起身，动作快得甚至顾不上肋下的不适，让他几不可察地抽了口气。

“来了！”他提高声音回应，然后又匆忙转向菲奥娜，语速飞快，带着点急于结束交谈的意味，眼神却闪过了方才未完全褪去的真诚，“咳，那个，我先过去。万圣节快乐，菲奥娜。”他又对秋·张点了点头示意，“秋，节日快乐。”

“对了，顾问小姐，”他像是忽然想起重要事项，脚步顿住回头，脸上带着点少年气的得意，“看台位置选得绝佳！下次正式比赛，给你留着！保证视野最佳！”

奥利弗的声音里又带上了那份熟悉的、指挥若定的自信，仿佛刚才的局促只是错觉。

菲奥娜看着他微微拧眉、又强撑着保持挺直的姿势，心底那点好笑终于盖过了无奈。

她拿起桌上那块新放下的、造型像小蝙蝠的巧克力，指尖点了点他因为起身动作而明显护得更紧的左肋下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伤筋动骨一百天，学长。再乱动，骨头长歪了，庞弗雷夫人可能会让你下半辈子都告别扫帚。”

这句轻描淡写的威胁，精准地命中了奥利弗的命门！他脸上那点得意瞬间凝固，眼神里立刻充满了真实的惊悚，不能碰扫帚？那简直比关一年禁闭还可怕！

奥利弗立刻站直了些（虽然又疼得抽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这就回去！马上！”他匆匆对菲奥娜和秋·张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虽然努力掩饰）但速度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仿佛身后有斯内普在追。

秋·张看着奥利弗几乎是落荒而逃却强撑队长仪态（虽然有点狼狈）的背影，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轻颤：“梅林的胡子啊，菲奥娜！你简直……”

她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看着身边好友依旧平静淡然的侧脸，“你简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像驯服了一头脾气暴躁但心思单纯的幼狮。”

菲奥娜轻轻掰开一块蝙蝠巧克力，清甜微苦的可可香气弥漫开来。

她咬了一小口，目光掠过远处那个立刻被队友围住、似乎正红着耳根在解释什么的奥利弗，纷繁喧闹的节日声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混在了巧克力的香醇里：“他只是，太投入了。”

“说的不错！”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两人头顶响起。

菲奥娜和秋·张都诧异地抬头，正撞上贾布里带着促狭笑意的脸，他和特伦斯·希金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格兰芬多长桌附近。

贾布里的变色龙此时正趴在他肩膀上，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块镶着金边的“魁地奇奖杯”形状饼干，那配色鲜艳得有点扎眼。

“所有人都知道，奥利弗·伍德是个不折不扣的魁地奇疯子！”贾布里自然地坐到菲奥娜另一边的空位上，顺手拿起桌上一块被做成蜘蛛形状的巧克力，“看他刚才那落跑的架势，啧啧，我敢说约翰逊的尖叫果冻在他耳朵里都没你那句‘告别扫帚’的威力大！”

他模仿着菲奥娜刚才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对着特伦斯说，引得特伦斯也无奈地笑着摇头。

特伦斯的目光则扫过菲奥娜手中那半块巧克力，又看了看远处被弗雷德和乔治笑着揉乱了头发的奥利弗，嘴角弯了弯：“精准打击，沙克尔小姐。看得出伍德对你的意见，相当重视。”他选了个微妙的词，目光落在菲奥娜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善意。

菲奥娜无奈地扬了扬嘴角，对自家哥哥的调侃早已习惯。

她将剩余的一半巧克力放进嘴里，让那微苦的香甜彻底驱散心头那点复杂的情绪，专注于眼前这喧嚣热闹的万圣时刻。

贾布里则开始兴致勃勃地给秋·张描述起奥利弗仓皇而逃时差点绊到凳子的搞笑细节。

节日的欢愉，在友人的笑声和满堂华彩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