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菲奥娜的脑袋猛地一点,从短暂的迷糊中惊醒。
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感觉到膝盖上的书滑落下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同时发现炉火似乎比刚才明亮温暖了许多。
抬起眼,正好看到奥利弗那挺拔的背影静静立在壁炉前,像一道沉默的守护屏障。他刚刚似乎,拨了火?
菲奥娜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几点了?”她轻声问,更像是下意识的喃喃。
奥利弗闻声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说:“距离宵禁锁门,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他指了指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热可可,“这个喝了大概没什么用了,需要再热一下?”
菲奥娜摇摇头,将滑落的课本合上,疲惫感重新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但精神似乎被刚才那小瞌睡和炉火的暖意稍微冲淡了一些:“不用了。谢谢你,拨了火。”
她的视线掠过重新明亮起来的炉膛。
奥利弗走回原位坐下,重新拿起那份战术图,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声:“嗯。”
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复杂的符号上。
短暂的互动后,沉静再次笼罩下来。
菲奥娜没有再试图啃课本,她放松身体靠进椅背,双手抱着那半凉的可可杯汲取一点残留的温热,目光有些放空地跟随着炉火跳跃的焰舌。
奥利弗似乎也放弃了眼前的战术难题,将那卷羊皮纸随意地卷起放到一边,靠在椅背上,双臂抱在胸前,闭上眼睛。
两人就这样沉浸在炉火的暖意中,共享着无声的休憩。
一阵较响的“噼啪”爆裂声从炉膛里传出,打断了这份宁静。
奥利弗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眉头习惯性地又锁了起来,眼神锐利地射向壁炉,仿佛那声音是某个对手扫帚的破空声。
菲奥娜也被这声音拉回了现实,但她注意到奥利弗的反应,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魁地奇狂人,连炉火的“攻击”都在防备。
“还在为斯莱特林那个找球手头疼?速度太快,三角联防跟不上?”菲奥娜的声音因为短暂的放松而显得比平时柔和了些,也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她下巴微扬,点了点他放在身侧的战术羊皮卷。
“对,”奥利弗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拿起羊皮纸指着上面混乱的标记,“他们用他当诱饵,拉扯我们的击球手,另一个就趁机突破攻击追球手。反应时间太短了,常规办法堵不住。”
菲奥娜起身坐到奥利弗身边,炉火映亮她专注的眼睛。
“三角阵太固定了,”她轻声说,手指在羊皮纸空白处比划着,“像试图用篱笆围堵一道闪电。堵不住,不如,引导他。”
“嗯,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菲奥娜拿起羽毛笔,在奥利弗的战术图旁快速画了几个小圈代表格兰芬多球员,然后用流畅的箭头将它们连接成一个不断移动、旋转的环状结构,环绕着代表飞贼的标记。
“别让他们钉死在一个点上,让你的两个击球手和一个追球手动起来,形成一个流动的包围圈,就像打人柳的枝条,有弹性。”
她在一个位置画了个叉,“当那个找球手朝一个方向猛冲时,这个点不要硬挡,稍微后撤,但两边的队员立刻挤压过来,把他逼向这里!” 她点了点那个叉,“或者,直接把他赶进我们另一个击球手正等着他的路线上。”
奥利弗的眼睛紧紧盯着菲奥娜画出的那个旋转的“环”,起初是困惑,随即瞳孔放大,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他立刻缩了缩脖子):“梅林的胡子!对!不是堵他,是把他赶进我们设好的套里!这个‘环’,它能跟着他动!随时调整!”
他抢过羊皮纸,如获至宝,看着菲奥娜的眼神充满了炽热的惊奇,“顾问小姐,你简直是,天才!这想法太棒了!”
菲奥娜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凉可可喝了一口掩饰微红的脸颊:“我只是,换个思路想问题。”
奥利弗兴奋地卷起那张宝贵的羊皮纸,像捧着刚赢得的魁地奇杯。
兴奋过后,休息室再次被炉火的噼啪声填满。
奥利弗清了清喉咙,脸上那层因战术而兴奋的光芒褪去后,露出了一点罕见的、近乎窘迫的认真。
“菲奥娜,”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目光落在炉火跳跃的火焰上,没有直接看菲奥娜,“以后别再叫我‘伍德学长’了。”
菲奥娜微微一怔,捧着杯子的手顿住了:“什么?”
奥利弗放下放下羊皮纸,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带着一种格兰芬多式的直接和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听着别扭。在医疗翼你指挥我们配合治疗时从不用这个称呼,现在你帮我解决这个困扰了我一个礼拜的战术难题,还用了‘学长’?这不对。”
他皱了下浓眉,“我们并肩作战(他指了指桌上的战术图),在医疗翼,在训练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固定的夹板位置),你是顾问!是伙伴!不是需要仰头看谁的‘学妹’!”
他语气坚决,带着点执拗,还有一丝被认可的喜悦驱动下的坦诚:“所以,要么叫我名字,奥利弗,”他扬了扬下巴,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坦率的笑,“要么就和他们(他指了下男生宿舍方向)一样,叫我‘队长’。就是别用那个什么‘伍德学长’,感觉,怪生分的!”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点过于强硬,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补充道:“当然,我肯定还叫你菲奥娜!或者‘顾问小姐’?你喜欢哪个? ”他认真地征询着意见。
菲奥娜看着他,炉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了他眼中那份真诚、执拗、以及此刻因为破解难题而焕发的奕奕神采。
疲惫的公共休息室,冰冷的医疗翼回忆,仿佛都被这篝火和少年坦荡的话语驱散了几分寒意。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衡量那声“学长”背后被强行划开的距离是否必要。
最终,那丝因为“全知”而带来的沉重防备,被此刻暖意融融的炉火和这份不带杂质的认同悄然融化了一角。
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终于从她唇边漾开,比灯火更温暖,轻声道:“知道了,奥利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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