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电梯,就看见蓝色的纸写的七个大字,贴在一个办公室门口,阳阳飒飒游戏厅。王也心说这三个人能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也真的有意思。他打开门发现虽然隔了墙,但是门口并没有前台的工作人员。他试探的敲敲门,里面也没有动静。没办法,王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里面。非常简单又有点刻板印象的办公室格局,中间一排大桌子,桌子上各种饮料零食,靠墙的两边各自有一排电脑。男男女女们都对着电脑玩游戏,还有的在写代码,有的在听歌。他上前敲了一下桌面,在最里面的人站起来了。
他把耳机歪了一下露出耳朵问:“是不是警察?”“是的。”
他把耳机拿下来,走过来,揉揉眼睛。左右寻摸着。“你是徐阳么?”“是。”“我们就这一个办公室,呃,旁边有个仓库,就我们放东西的地方,警察你们介意么?不介意我们进去说。”“不介意。”
于洋觉得王哥这个不介意可能说的有点早了,应该在看到仓库之后才决定是不是介意。于洋同时也觉得自己说对了,因为王哥看到仓库之后确实瘪嘴了。
“有点脏。”徐阳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王也他们也只能笑笑。这个仓库其实也是一个正常的房间,只不过明显是个卧室,这应该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他们公司把客厅改成了办公室,把卧室改成了仓库。
徐阳从角落里拿出一摞塑料凳子,他把最上面那个拿走,把下面的拿出来三个,分给王也和于洋坐。于洋坐下了,拿着手中的本子和笔有点不知所措。王也看了看旁边全是灰的桌子,“徐总,我们的对话可以录音么?”他指了指桌子。“可以可以。”
“徐总,你知道李俊峰死了?”“知道。”“怎么知道的。”“我打他电话打不通,然后打到他们公司。后来公司的人打电话告诉我的。”“谁告诉你的。”“李鑫。”“你们一直都有联系?”“有,我们就是怎么说呢,就是三个人三个想法,刚开始弄到一起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不长久。我感觉我们能成功就是因为俊峰这个人确实懂快递这行。然后就是赶上了。完全就是运气好。”“你走了之后你们之间都有联系?”“有,应该有吧,反正我和他们两个都有联系。”“那最近这几天也有联系?”“有。我出来了之后就和别的朋友一起开了这个公司。我出来的时候从俊峰那里拿了两百万。”“那你知道方明泽拿了多少么?”“知道,他拿了五百。”“你为什么知道?”“都知道啊,我们三个商量的结果。俊峰提的,我觉得可以,因为有个后路我觉得也行,说真的我挺相信俊峰的。我觉得这个公司在他手里没问题。”
“我18年8月的时候有点困难,去找他帮忙,我的想法就是,别算我的了。就是把剩下的钱给我或者给我一点,我就不算份了。然后俊峰就特别够意思,借了我三百万。唉,真的好人不长命。然后就说算借的。公司还算我的份,我要是这边干不下去了还可以回去。”他带着哭腔说完这些,已经忍不住眼泪,无法正常说下去。于洋赶快拿出纸巾递给他,徐阳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后来我把钱还他了,他连利息都没要,说让我请吃饭就行了。我以前真的嘲笑过他装,就觉得哪有这种人,这么周全的人,我真的不是个东西。”
王也从心里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没想到于洋说:“他只是在做他觉得对的事,你作为他心里认定的朋友,能认识真的他,他应该是高兴的。”“谢谢。不过他也遇到点困难,我现在挺好,我还想着过了年给他开个支票。没想到。”
“那方明泽没有跟你们借钱么?”“跟我们借钱干嘛,他家里有钱着呢。”王也看了看他又问:“他从来没和你说过钱的事?”“没有,他家里很有钱,比我们有钱多了。我以为他拿了钱就要回家然后跟他爸爸干呢,结果又自己出来瞎干。我还劝过他,要么回家,要么就回去跟着俊峰干。他又没有方向,跟着俊峰干不挺好的么。”“那他怎么说。”“他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他们家是不是黄了,我还查了,挺好的。”“你们三个一直有联系?”“有,前年还一起吃了饭,不过我们都挺忙的,俊峰说他有时候还带着同事去吃饭,我也带过两次。实在是不太好吃,后来我就不太好带人了。”
王也非常真诚的点了点头。“那你知不知道李俊峰是不是有得罪过谁?事业或者感情上都行。”“感情上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只是感觉,他过世那个妻子,啊啊,就得病过世那个,他对她感情挺深的。这个妻子他基本上不提。他这个人吧,应该怎么说,是有点认可社会正常规律那种人。他说过,谈了就应该忠诚,结婚更是,但是不谈就可以玩。他这么说,不过他应该不是会玩的那种人。我没见他玩过。”
“那竞争对手有没有特别恨他的?”“他这个人不得罪人,恨我觉得不至于。而且这个活都是个辛苦钱。都能互相理解吧。”“那员工有没有烦他的?”“这还真没有,他因为自己干过这个活,对员工也挺好的。算是口碑很好的那种老板了。我现在就是跟他学,就挺滋润的,也没什么敌人。”“那还是有敌人?”“难免么,好人也不能避免别人要害你。”
王也觉得徐阳的配合度非常的高,很高兴的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非常感谢徐总你的配合。我们就问完了。”“两位,俊峰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希望你们尽快查到凶手。”“会的。我们尽力。”
徐阳也没有什么社交礼仪的桎梏,和他们一起回到办公室就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并且挂上了耳机。
王也和于洋被凉在了办公室中间,只觉得莫名其妙。王也先离开,于洋跟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徐阳,看见他很开心的和旁边的人讨论,也觉得人真的是非常,非常摸不透的生物。
站在车门口,王也倚着车门问于洋:“有什么想法么?”于洋指了指车问他:“不坐进去再说么?”“还坐啊,那个塑料凳子坐的我屁股疼,站一会休息一下。”“确实。”“说说。”“听起来挺真诚的,我感觉他的话比方明泽真。”
“但是方明泽撒谎的目的是什么?”“有矛盾,所以怕我们觉得他是凶手?”王也没有说话。“上车,我送你回去,程队是不是给你别的任务了?”“是。”“我给你送回去?”“不用王哥,你如果有事,我可以自己走,如果可以就送到原来那个地方,我开车过来的。”“怪不得,你过来这么快。”
王也把于洋送到地方就迅速开走了,于洋还没抬起手,车就已经开出去十米远了。
程前和李小溪找到李俊业家,李俊业把两个人堵在门口。“两位警察同志,小豪现在还是很害怕,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今天醒过来一直在哭,我作为叔叔,不能贸然的做出现在就让你们询问的决定。我怕再刺激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李小溪上前一步说:“李先生,我是大兴大学心理学的研究生,我能评估一下李轩豪的情况么?”“说真的,我不太相信你,小豪还不到十二岁,他这个年龄段如果再受刺激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觉得我还是要谨慎。”
“那李俊业先生,能和你聊一下么?”“当然可以。”“那可以进去么?”李俊业回身看了看大门。“我们去大门口那个咖啡厅可以么?这家咖啡不错。我请两位。”程前也只能同意。
李俊业开车带他们过去。程前让李小溪坐副驾驶,他坐到了李小溪身后。
“李警官是么?”“我不算警察,叫我小李就好了。”“小李是心理学家?”“对。”“那你和我侄子聊了么?”李小溪抬眼看了看他,回答他:“聊了。”“我就是有点不敢跟他说,不知道哪句会出问题,所以想问问,现在应该怎么和他说话。”“我也,”李小溪思考了一下,“我和李轩豪单独呆了大概半个小时吧,小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是也说了一点有用的信息,我们也听了他的报警电话录音。”“肯定是非常害怕的。”“对,所以我们要尽量引导他说话,让他发泄出来情绪,可能就会好一些。”“行,我回去试试。”
“李先生,”程前在后面侧面盯住他说:“李轩豪作为李俊峰的亲生儿子,而且目睹了现场,我们肯定是要和他直接沟通的。你作为他的叔叔对他保护,我们理解。但是你的哥哥嫂子被害,你也希望能尽快的找到杀人凶手吧。”“程警官,我当然非常希望你们现在就找到杀人凶手,但是我侄子作为未成年人,还不到十二岁,遇到这种事,你说作为他的叔叔,你让我现在怎么选?我觉得我以小豪为主,我觉得我哥也会认可的。”
程前倒是被他怼住了。“其实我可以和小豪再聊一聊,我们也不会问太过分的问题,你在旁边,有觉得不对就可以停止的。”李俊业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我今天晚上和小豪再说说吧,他如果同意,你们明天过来,就问问他。”
“李先生,能开录音笔么?”程前拿出录音笔问。“那我也可以拿录音笔录?”“当然可以。”“行。”两只录音笔相对放着。
“李先生,你和你哥哥的感情怎么样?”“我有嫌疑么?”“现在这个阶段我们会怀疑每一个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证明一下我的清白。”“当然可以。”“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我昨天早上六点半起床,然后出门吃了个饭,然后开车去利源。确实经过了我哥的小区,但是我没停,直接去的利源。我想别的地方不说,高速上总是拍到我了吧。路上总有天眼能拍到我的车吧。”“我们会查的。”
“你和你哥。”“我和我哥感情非常好。”“你们差八岁是么?”“虽然我很小的时候我哥就已经不念书出去打工了,但是他每个月都邮钱回来,会跟我爸妈强调一定要我好好读书,我本科,研究生都是我哥给拿的钱。我研究生毕业了之后找工作也不是很顺利,我哥就让我去他公司干,我想着反正工作找的也不合适,就先去他那干了。”“在亲哥哥手底下干活会不会特别不自在?”“我哥这个人就是有点,反正就是不太会拒绝别人,有时候我会生气,可能会有点争执吧。但是亲兄弟么,过去就过去了。”
“那你和你哥哥争执一般谁会说服谁呢?”“谁有道理听谁的。”李小溪身体前倾的盯着李俊业,又问:“那通常谁有道理呢?”“说真的,我们争执不多,一般呢,还都是我哥说的对,非专业类的他都随我。公司业务相对来说还是我哥专业。”“我问完了。”李小溪又放松的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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