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棠露……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凌晨三点十七分，周云皎的电脑屏幕亮着冷白的光。

她想知道女孩子之间这种复杂的感情，不爱看小说的她，看了第一本GL小说。

她刚刚读完《她的山她的海》，合上书时，掌心全是汗。书里两个女孩相拥的画面挥之不去，像一根刺，轻轻戳着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文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她删掉了十七个开头，最终留下这样一段话：

「《观星笔记》

昨夜我又看见你的星星了。

它挂在教学楼的屋檐角，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查了星图，才知道有些恒星看似相邻，实际相隔光年。

就像我们——

你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我永远在计算，

还要多少勇气，才能跨过这段距离。」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发抖。窗外突然传来猫叫，吓得她一个激灵，指尖误触了触摸板——

发送成功。

周云皎猛地合上电脑，像扔掉一块烫手的炭。心跳声大得盖过了挂钟的滴答声，她抓起桌上的星星挂饰，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同一时刻，简棠露的房间里弥漫着焦糊味。

看见简棠露的母亲正从手提袋里倒出一摞书。《全球高考》《撒野》《默读》——那些简棠露曾趴在课桌上一页页指给她看的漫画和小说。

"恶不恶心？"母亲的声音像刀片刮过玻璃，"这些脏东西也配叫文学？"

打火机咔哒一响，火苗窜起来的时候，简棠露突然挣扎着往前扑。她母亲一把拽住她后衣领，布料撕裂的声音让周云皎想起那本被撕开的精装书。

火舌舔上《全球高考》的扉页，周云皎看见自己曾经偷偷画在边角的星星标记在火焰中卷曲变黑。简棠露不再挣扎了，她站在那里，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火光在她眼睛里跳动，像被困住的萤火虫。

烧到《她喜欢我的那件事》时，火堆里突然爆出一声脆响。塑料书封融化扭曲，两个相拥的女生形象在高温中蜷缩成狰狞的黑色团块。简棠露的肩膀抖了一下，但她母亲的手像铁钳一样卡在她后颈。

"转学手续办好了。"母亲扔下一张入学通知书，"下周一就去新学校。

房门被反锁的声音惊醒了简棠露。她扑向书桌，发现连陶瓷云朵挂饰都不见了——那是周云皎送她的，底部还坠着蓝色小花。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周云皎发来的文档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窗外，雨停了。烧焦的纸灰粘在积水上，像一片片黑色的雪花。

周云皎一夜没睡。

她盯着手机，从凌晨三点到六点，屏幕暗了又按亮。晨光透过窗帘时，通知栏终于跳出一条消息：

简棠露：「？」

就一个问号。周云皎的心沉了下去，手指发抖地打字：「看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

又停止…

又输入…

简棠露：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七个字，像七根钉子。周云皎的视线模糊了，她死死攥着手机，直到简棠露又发来一条：

以后别发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奇怪的东西。

周云皎的胃部一阵绞痛。她翻出抽屉里的星星挂饰，金属刻的"Z&J"在晨光中刺得眼睛生疼

上课时两人不说话 陈砚青看着平时闹的天翻地覆的两人，今日却沉默地像陌生人，好奇怪。

课间操时，周云皎在走廊堵住了简棠露。

她抓住了简棠露的胳膊，简棠露瘦了，瘦了一圈。校服领口松垮垮的，露出锁骨上的一道红痕——像是被指甲抓伤的。她怀里抱着转学要用的档案袋，看见周云皎时明显僵住了。

"为什么？"周云皎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简棠露低着头，档案袋被捏出褶皱："我妈翻了我手机。"

"所以你就否认一切？"

"周云皎。"简棠露突然抬头，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你知道被退学是什么感觉吗？知道所有朋友收到你妈群发的'离我女儿远点'短信是什么感觉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周云皎心上："我不能…我不能让你也…"

广播突然响起集合铃声。简棠露趁机挣脱她的手，逃跑般冲向楼梯间。周云皎愣在原地，看见有什么东西从简棠露口袋里掉出来——

是那枚陶瓷云朵挂饰。

蓝色的小花摔碎了

周云皎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书架后找到了简棠露的"秘密基地"。那里塞着一个铁盒，里面是

- 半包过期的草莓糖

- 一张摩天轮门票存根

- 被烧焦边的《水星记》歌词本

- 以及一封印着火漆的信，上面写着：「给周云皎，如果2025年我们还在南京」

周云皎把信放回原处，连同那枚摔碎的云朵挂饰。

她最终没有拆开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