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宁海面前，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但也不肯再让宁海前进一步。“我知道杀不了你，那你就先斩下我的头再过去吧，我不会让你冒犯无惨大人！”

少年拿出了必死的决心，准备赌上一切的战斗。

然而即便是将生命拿来燃烧的他，也根本没得到宁海的重视。宁海推开了他，将他踹出宅院，用一根树枝钉在外面街道的地面上。

少年是鬼，有千变万化的本事，但被树枝钉住后，竟然真的就像一只无助的小虫般，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睁睁地看着宁海轻车熟路地闯入了无惨的私宅。

少年大声地喊叫起来，将嗓子都喊破：“大人！大人！醒来啊！！！”

开着满级号的宁海只要想探查，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宅院中那股邪恶的气息，那气息混合着血的腥味，肮脏污浊，恶心的令人作呕。

他的目光望着地下，拔刀出鞘，雪亮刀光落下，他脚下土地轰然破碎，庭院里的石灯和花草像失去重力一般飞上天空，露出底下不知何时被挖出的暗道。

宁海带着刀，一步步走进了暗道深处。

他的脚下一开始踩着的是被他轰烂的碎石与土地，越往里走，地下建筑越精美。脚下踩着的是石质的阶梯，上面雕刻着各种图案。暗道的两边镶嵌着明珠，在暗夜中散发出光芒。

看得出来，鬼舞辻无惨生活的不差，这样荒唐的布置，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他了。宁海记得东瀛并没有用夜明珠装饰墙壁的习惯，这里的台阶图案也不是东瀛常见的装饰图案，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从哪里学来的。

和昙当初看了他给的图册后喜欢的糅合风格很像，也许是用来讨好昙的。

宁海心里冷哼一声，对鬼舞辻无惨的厌恶感已经到了加无可加的地步。

台阶蜿蜒曲折，宁海一阶一阶走下去，发觉这根本是一座建在地下的天守阁，还用通道连接着其他去处。

以宅院为起点，鬼舞辻无惨在地底深处建造了一整座翻转的平安京！

只是这个平安京里没有人，也没有鬼，有的只是千百年不变的建筑，仿佛时间早已在平安时代冻结，再也没有向前流转过。

宁海循着鬼舞辻无惨的气息来到这座翻转城池的最深处也是最低点，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被淹没在药水中的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瘦的几乎只剩一层皮，状态看上去十分糟糕。

童磨说鬼舞辻一直醉心于时空的奥妙，想要回到过去。宁海猜测鬼舞辻无惨大概是在研究时空秘密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才弄成这幅虚弱的样子，作为永生的鬼王却不得不泡进药物里沉睡，在长眠中修复自己的伤势。也因为这样，才掉了链子，在宁海一开始出现在猗窝座面前的时候没有杀死他。

宁海的手握在刀柄上，微微地发着抖。

这是因为愤怒。

因为陷入昏迷的鬼舞辻无惨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用着他的脸，而是……而是用着昙的脸！

怒火往上翻腾着、蹦跳着，去舔舐宁海岌岌可危的理智神经。如果无惨用的是宁海自己的脸，他尚且可以忍耐三分。可看到昙的脸这样出现在这个令人作呕的鬼王身上，宁海便仿佛被人拆了逆鳞，又在伤口处来回踩踏蹦跳。

暴怒地只想杀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不等待，长刀刺下，要洞穿无惨的喉咙。这一刀隐隐闪动着光华，和杀死童磨的那一刀一样，灌注了无数种可以克制鬼杀死鬼的力量。

一刀，斩下！

刀锋破开鬼舞辻无惨的皮肉，处在昏迷中的鬼王因为自身对生命的巨大执念，下意识地醒来抵抗。就像婴孩时被放入柴堆等待被烧死时，发出的一声微弱啼哭。

鬼舞辻躲开了宁海的这一刀！

他狼狈地滚落在一边，盛着药水的容器劈裂，药液四处流淌，将地板完全打湿。药的香与苦融在一起，混入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中。

宁海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恍惚。

这味道他明明陌生，却又有种难言的熟悉感。

他分明没有闻过类似的味道！

鬼舞辻无惨落在地上，谨慎地打量着宁海与他的刀。“你是谁？”

宁海的目光落在鬼舞辻无惨身上。

无惨的脸上，露出昙遇到陌生危险的事物时，那种谨慎和畏惧来。昙太过脆弱，所以面对能伤害他的东西，总是恐惧和排斥。他并不勇敢，是一朵苍白虚弱的花，是随时会飞离的惊弓之鸟。

宁海一下明白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

太像了。

尽管是不同的味道，但这种幽暗的空间，这样混合着药材苦味的香气，还有这张脸……

实在……

实在太像从前！

无惨几乎和童磨一样像昙，不，他比童磨更像昙！

怎么回事？童磨不是说无惨疯魔了吗？不是说无惨以为自己是他，是当年的日向宁海吗？

为什么无惨用的是昙的脸！

宁海几乎不敢去看无惨的脸。

但与无惨之间的仇恨，又让他不可能不看这个敌人。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智，深呼吸几次，下定决心不为这个真正杀死了昙的凶徒心软！

昙，正是这只鬼所害死的！

“你问我是谁？”宁海冷笑了一声，“我猜你大概没有忘记日向宁海这个名字吧。听说你假扮我不少年，怎么现在又假扮起昙来？”

刚刚还能维持着表面风度的鬼舞辻无惨瞳孔一缩，神情狼狈，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身上再没有了一丝冷静，一丝从容，他阴恻恻道：“是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童磨？你不是鬼，他找了鬼杀队来找我的麻烦吗？”

“你认不出我……”宁海先是以为无惨装傻，冷笑出声又想起自己如今顶着的不是自己的脸，摸了摸友人捏出的角色面容。“的确，我如今转世投胎换了容貌，你忘记了给你取名的我也不稀奇。”

宁海冷笑着看无惨，又被那张脸杀的狼狈地略微挪移了视线，不敢看他全脸。“牡丹啊，你就不能用回你自己的脸吗？”

无惨脑海一片乱麻，被宁海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眉斥道：“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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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