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更加剧烈的晃动惊醒。额头上依旧汗涔涔的,但那种滚烫的感觉似乎消退了一些。
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大变样,不再是平坦的田野,而是出现了连绵的、覆盖着稀疏植被的土黄色山峦,天空显得格外高远辽阔,带着一种苍凉的美感。
北疆,快要到了。
车厢里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收拾行李的声音、互相告别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林雪音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站台上,“北疆军区红山站”的字样隐约可见。下了站台的林雪音,就一个感觉,这里怎么会这么破。
这里的房子竟然还是土房子。
就这么离开了有原身父母宠爱的海市,来到这么荒芜的地方。
林雪音眼里突然酸的不得了,鼻子也酸。
总觉得自己穿过来后,一件如意的事儿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整齐军装、身材挺拔的年轻战士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利落地敬了个礼,声音洪亮却又不失礼貌:
“请问,是林雪音同志吗?”
林雪音心头一跳,稳住心神,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是。”
“林同志你好!我是边防五团的通讯员小张,宋连长临时有紧急任务走不开,特地派我来接您!”战士笑容爽朗,带着军人特有的朝气,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林雪音手中沉重的行李。
“……”
林雪音抿着嘴,认命的落下了几颗金豆豆。
下了车,年轻战士立马就过去找站岗的哨兵说明了来意。
这里是兵团,并不如其他军事重地那般严肃。经常军民合作,与群众的来往也很多。
听说来的是宋连长的未婚妻,这哨兵就立马让他们进去了。
林雪音这会儿还是懵的,没法接受这个地方。
但她还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也许军营里面的条件比较好,毕竟是一个军官。”
兵团的家属很多,为了让家属住的惯,兵团这边也盖了一排排的家属房。
一般是成了家的人才有房子住。
宋知远在兵团里的级别不算低,但是因为没结婚,他也就没有申请房子。
但是在接到宋家电话之后,他就安排起来了。和部队临时借了一个房子。
所以家属区这边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有个未婚妻要来这边住的事儿。
好多人都好奇的探头往出瞧,结果一看不得了,这女同志白白嫩嫩的,像在温室里绽放出来的花儿。
脸上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像在和谁生气一样。
几个军嫂凑在一起远远看着,小声议论,“宋连长什么时候订的未婚妻,没听说过啊。”
“咱也没听说过啊,还想着给他介绍呢。”
“我听说,宋连长以前可是说宁可单身也绝不接受包办婚姻呢。”
……
而与此同时,林雪音也看到了她即将居住的房子。
一间半土半砖的大房子,房子建的倒是很齐整,但是外面看着灰扑扑的。
林雪音在现实世界见都没见过这种房子,而现在竟然要让她住进来。
和这里比起来,林家的三间瓦房都称得上豪宅。
进屋里之后,林雪音更是要晕了。
里面是一个大通间,没有床,只有用土搭起来的,像是床一样的东西。
房子早就打扫好了。
虽然对自己这个未婚妻怎么安置还没想好,但宋知远在这方面还是很周到的。
里面的生活用品也准备好了,暂时住着是不成问题。
林雪音开始在屋子里到处观察起来。这间房子就一个屋子,吃饭和睡觉都在这一个屋子里。
“不知道厕所在哪里?”林雪音开始在屋里到处找了起来。
她想着,部队里面总得有冲水的马桶吧…再不济,蹲厕也行,只要是干净的…
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她又跑去门外看。
隔壁一个军嫂看着林雪音在找什么,笑着问到:“小姑娘,在找啥呢?”
“厕所,厕所在哪里?”
“哦,有有,就在院子后面的那个小房子里。”
隔壁军嫂指了指,院子后面的一个红砖房子,上面用白色的石灰写了一个厕字。用圆圈圈了起来。
林雪音:“……”竟然还是公厕!!!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人还没到,就闻到了一股味道。心里就感觉可能不来好。等进去之后,林雪音没一下就跑了出来,还一边直吐酸水。
隔壁军嫂见着她吐着酸水跑了出来,连忙问到:“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坐车太累了?我当初来的时候也是难受的紧。你赶紧休息休息,听我家老张说啊,今晚宋连长就回来了。”
林雪音:“……”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
晚上,宋知远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林雪音正蜷在那土炕的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湿漉漉、带着点怯意和观察的眼睛。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几乎要顶到低矮的门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尘仆仆,肩头还带着北疆夜晚的寒凉气息。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皮肤是长期风吹日晒造就的古铜色。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扎根在边疆戈壁的白杨树,沉默、冷硬,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这正是林雪音在现代最敬而远之的类型。她喜欢的,是那种温柔体贴、风趣幽默,能时刻关注她情绪、把她捧在手心的暖男。
而眼前这个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她感觉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关于“未婚夫妻”的旖旎念头,瞬间被冻得粉碎。
这……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么硬邦邦的一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会照顾人,更别说懂女孩子心思了…
宋知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看到她苍白小脸和微红的眼眶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其实在接到家里电报,得知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要来时,内心是抗拒且烦躁的。他厌恶包办婚姻,更厌恶被强迫接受一个心里可能装着别人的女人。
但此刻,看着这个缩在简陋土炕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娇气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姑娘,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些许怜惜和奇异触动的情绪,悄然划过心间。她比他想象中……更脆弱,也更鲜活。
然而他惯常的沉默和喜怒不形于色,让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路上辛苦了。这里条件简陋,还习惯吗?”
林雪音听着他这干巴巴的、近乎公式化的问候,心里那点绝望更深了。她勉强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还……还好。”
她垂下眼睫,心里乱糟糟地盘算着。或许可以试着写信回家求援?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回城的办法?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就在她暗自下定决心,要鼓起勇气自力更生,哪怕艰难也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时,脑海中突然“叮”的一声轻响。
【检测到宿主与关键人物‘宋知远’首次正式会面,剧情线初步连接。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身体强化初级药剂(改善体质,缓解当前不适)’。】
一股微弱的暖流悄然融入四肢百骸,火车上遗留的眩晕感和身体沉重感竟然减轻了些许,连一直隐隐作痛的额头也舒缓了不少。
林雪音猛地愣住,心脏砰砰直跳。
系统?!真的有系统!而且……奖励了能让她身体舒服一点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抬头,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正在放行李的宋知远。是因为……和他见面了?
那如果…如果完成任务,会不会有…回到现代的机会?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她灰暗的心境。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将她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关于自力更生的勇气,轻而易举地击得粉碎。
宋知远放好东西,转过身,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复杂,以为她是害怕或不适应,便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这里晚上冷,被子够厚吗?如果不够,我那里还有一床。”
林雪音回过神来,看着男人虽然冷硬却难掩关切的眉眼,又想到系统和他息息相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算得上温顺的笑容,声音也放软了些:“够的,谢谢……谢谢宋连长。”
她决定,暂时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自力更生”的想法。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甚至有可能回去的关键。
“嗯。”他应了一声,“你先休息,我去打点热水。”
看着宋知远转身出去的挺拔背影,林雪音裹紧了被子,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宋知远将装满热水的搪瓷缸放在屋内唯一那张略显摇晃的木桌上,氤氲的热气稍稍驱散了一丝北疆夜间的寒凉。
“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不适,早点休息。”他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我回宿舍住。明天早上,我会从食堂带饭过来。”
说完,他看了林雪音一眼,见她还是那副蜷缩着、仿佛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便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离开了屋子,并细心地将门带好。
门扉合上的轻响传来,屋内彻底只剩下林雪音一人。窗外是陌生的、寂静的边疆夜晚,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吠,更显空旷寂寥。
林雪音心里有点说不清的失落,虽然她确实还没准备好和这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但他如此干脆利落地离开,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不被欢迎的“包袱”。
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捧了过来。温热的触感透过搪瓷杯壁传到微凉的掌心,似乎驱散了一点内心的寒意。
各种纷乱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打架,最终都被对系统奖励和“回家”可能性的渴望压了下去。
她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打量着这间简陋至极的屋子,最终叹了口气,认命地吹熄了桌上的煤油灯,蜷缩在硬邦邦的土炕上。
身下是陌生的坚硬,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旧木头的味道,但身体的疲惫和系统药剂带来的微弱效果,还是让她在不安中渐渐沉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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