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人群，到了蹦爆米花的地方，一个满身灰的老头，正坐在小马扎上，一只手轻轻摇动着向葫芦形状的黑锅，另一只手不停的向锅下的炉子里添小块的柴火。

等到黑锅把手上的压力表达到一定的数值后，老头停下了摇动的动作，把黑锅拎起，夹在一个y型的铁架上。

把地上摊开的长长的，用不同的布块缝成的长口袋，把缠着铁丝撑的圆圆那头，套在黑锅上，然后一脚踩着黑锅，喊着端簸箕在旁边等着的妇女。

“把另一头布袋口收好，边上的人都往外站站，要开锅了啊。”

郝娇娇忙把丽丽的耳朵捂上，其他的孩子们都纷纷蹲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腿上，然后腾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只听一声“砰”的巨响，一阵白色的浓烟升腾而起，伴随着浓烟飘散开的还有爆米花那诱人的香味。

周围的孩子欢呼着上前，去捡地上从布袋口蹦出来的爆米花。

这锅爆米花的女主人，把布袋里的爆米花全部倒进带来的簸箕里，然后端起来往家走，她家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跟在旁边。

他们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要蹦爆米花，所以程再言的篮子里装了玉米和大米，虽然叫爆米花，但所有的粮食基本都能爆。

不过像小米，因为太小了，哪怕蹦了也不大，而且小米作为女人坐月子的必吃细粮，价钱上比别的粮食都要高，没有哪家舍得让拿小米蹦。

其他一些杂粮，蹦出来口感也不是很好，所以最常见的就是玉米和大米。

当然玉米是最多的，今天是赶集的第一天，大家都忙着买东西，唯恐晚了，好东西都被抢完了，所以蹦爆米花的人并不多，没有人排队等，这锅完了，接着就是他们了。

他们没有带簸箕，不过蹦爆米花的老头有两个簸箕，可以先用他的，把爆米花送回家后，在给他送回来就行了。

玉米刚装进锅，郝勇就带着他的两个朋友来等吃了。

他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本村没出五服的郝林，一个隔壁小湾村的王全来。

三个都是家里的老小，都是还没成婚的小子，明明都二十的人了，还跟着一群孩子们一起，眼巴巴的蹲在老头的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等着蹦。

程再言他们三个，则抄着手站在旁边，看着一群小菠萝头里，突兀的蹲着三个尤其显眼的大菠萝头。

突然程再言眼神一厉，快速的说道：“军哥、勇子，看好孩子们，不要让他们乱跑”。

把坐在自己脚上的丽丽抱起递给娇娇：“看好丽丽，有人偷孩子，我去看看，你们别动。”

说完就快速的跑进了人群，郝军他们五个大人，快速的把一群孩子围在中间。

王春花和被她踩了脚的李月梅推搡着你一下我一下，边骂边撕扯，李月梅在发现王春花是个孕妇后，就想停手。

可王春花一肚子火没撒完，见人要走，偏撕扯着人家的衣裳不撒手，李月梅也恼了，“给脸不要脸是吧，当老娘好欺负啊。”

说着一把抓着王春花的头发，把她往后拉，李月梅的比她高半头，又是干惯了农活的，比结婚后整天除了家务，再没下过地的王春花也有力气多了。

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周围就乱了，一乱就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只见两个面容老实的夫妻，凑在人群里，仿佛和大家一眼看热闹，嘴上还时不时的附和的劝着架，“别打了，来这的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乡里乡亲的，打啥。”

“大过年的，伤和气，别打了。”

“多大事，不就是踩了一脚吗，上牙还有咬着下唇的时候呢，就算了吧。”

两人的叫骂声和此起彼伏的劝架声，把王春花不到三岁闺女的哭声完全压了下去。

老实夫妻渐渐的凑到她的身边，女的一把抱起孩子，不顾她的挣扎，嘴上大声的哄着：“妞妞吓着了，别哭了，别哭了，咱们这就走啊，不看了，不看了。”

开始学程再言把孩子顶在头上的那些爸爸，在站得高望的远的孩子看见啥都想要后，把孩子就都抱了下来，扔给了媳妇。

所以在老实夫妻得手后，他们的同伙也有一个得手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抱着的是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靠在她的怀里，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下了迷药。

程再言像条油滑的鱼，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很快就到了老实夫妻的面前，一手一个掐着两人的后颈，两人惊慌的大喊。

“你谁啊，想干什么，快放手。”

程再言的手像个铁箍一样，任两人如何扭动都无法摆脱，且程再言在两人的背后，他们挥舞胳膊也打不到他。

程再言像掐着两个小鸡仔一样，轻松的把两人提溜着转了个方向，往王春花那边去。

程再言在声音里混着内力，“别打了，闺女让人偷了。”

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王春花的耳边炸响，附近的所有人也都清晰的听见了他的话。

王春花停止了伸手去撕扯李月梅的动作，慌忙的往四周看，就在她的正前方，自己的三闺女正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抱着。

那女人一脸的惊恐，被郝娇娇的男人掐着脖子动弹不得。

李月梅也看到了，立马松开了手里的头发，只见王春花嗷的一声蹿过来，一把抢过了闺女，“盼睇、盼睇，你没事吧。”

盼睇哭的抽抽的搂着她的脖子，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人群中炸开了锅，“天杀的，有人偷小孩。”

“快看好自己的孩子，有人贩子啊 。”

一会儿集上有人贩子的话就传遍了，然后此起彼伏的叫孩子的声音，“黑子”、“狗剩”、“狗蛋”、“大花”、“川子”......

程再言：“来个人搭把手，找东西把他们捆起来。”

旁边刚好有人背篓里有麻绳，刚忙拿出来，附近的人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人贩子绑了起来，当让期间少不了你一拳我一脚的，所以等绑好了，两个人贩子也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程再言：“找人去公社报警，看好着两人，别让他们跑了。”

说着转头向那个快挤出人群的老妇女跑去，依法炮制，把她掐着送到找孩子快找疯了李月菊的面前。

李月菊发现孩子不见的时候腿都软了，和亲妈搀扶着，声嘶力竭的喊着：“宝儿，你去哪了，宝儿啊，宝儿~”

看见儿子被一个老女人抱着，人事不知的样子，心脏都快停了，儿子睡觉浅的很，有点小动静就睡不安稳，怎么可能早这么吵闹的环境里睡得着。

李月菊上前强过孩子，小心的探着她的鼻息，有气，鼻子下面有些洗白的粉末，儿子应该是被迷药迷昏了。

李月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着心疼在儿子的人中处掐了下去，乐乐感受到疼，睁开迷蒙的双眼，小声的道：“妈妈，困、疼”。

李月菊这才放了心，抱着儿子失而复得的儿子嚎啕大哭。

李月菊的妈，在闺女把外孙抢过去后，就嗷一声，把敢偷她乖孙的女人直接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就是一通乱揍。

显然不用别人帮忙，崔寡妇一个就能把她打个遍体鳞伤。

程再言的神识在那些没有得手，发现不对准备跑了的人贩子身上打了个烙印后，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回到了蹦爆米花的地方。

郝娇娇垫着脚焦急的望着人群，看到他回来，忙迎了上去，“再言，你没事吧？我听见喊人贩子了，抓住了吗？”

程再言：“我没事，抓了三个人贩子，他们偷的两个孩子，也找到妈妈了。”

爆米花的锅被放在了地上，没有在火上摇着，程再言问道，“怎么不继续蹦了？”

老头把锅提起来放回火上，一边摇一边说：“听到人贩子，那还有心干活啊，看好孩子才最重要，怕锅蹦了，这群孩子乱跑。”

这时候一群孩子的家长也从人群中跑出来，找各自的孩子了，三个人贩子也被人架着抬到了离他们不远的空地上，等着警察的到来。

甚至人群中大家相互之间，开始认人，把没人认识的陌生人，都默契的隔离开，远离被抓的三个人贩子和孩子。

还没跑走的人贩子很快就被筛查了出来，他们再想离开，就发现不论往那边走，都会被人堵回来。

公社本就在跟前，所以很快警察就来了，而且是整个公社的所有警察，连所长一起，共十二个人，全来了。

老头把刚架在火上摇了一会儿的爆米花锅，又默默的拿了下来，坐在小马扎上，和一起托着下巴的孩子们，排排坐等着吃瓜。

警察到了后，把已经确认的三名人贩子直接拷了起来，而被人围堵着的五名疑似人贩子的人，也被一条绳捆在了一起，待查明身份了再定。

程再言扫过那五个人，心下暗道，老乡们厉害啊，没有冤枉一个好人。

不过也是，今天来赶集的，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有，这五人没有一个是大家认识的，说明他们都是外乡人。

这年头去哪都需要开介绍信，可不是能随便乱窜的，这些人即没人认识，警察从他们身上虽然搜出了介绍信，可信上的单位和地址，却是用铅笔写的，还有擦拭涂改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七零知青（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