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昱一天天长大,一直带他两个早教老师在儿童房准备了很多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积木锻炼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
傅承洛事务繁忙又不时公出,十天半个月也不在少数。周箫鸣除了特殊情况,休息时间还算规律,两人中周箫鸣陪着周舒昱的时间更多些。
一晃眼,由春入夏再一叶知秋。
荣老太太要去国外住上一阵,去之前先到北京看看曾孙,住了一周,就让人把傅承洛和周箫鸣叫了来。
“你们就这样养小孩?”老太太坐在紫檀花椅上,她畏寒,织绒暖垫早已备好。“你那么忙?我这一周满打满算见你在家吃了三顿饭。”
傅承洛低着头,刚要说什么,一抬头就被自家长辈瞪了回去。荣老太太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三两岁,是孩子和父母建立亲密关系的时期,家佣保育都不能取代你们,你们陪孩子时间太少了,难道靠你那点工资过日子不成?小周我还能见到人,你回来我都休息了,我自己的孙女都没好好看看,都累瘦了。”
傅承洛好一番解释,老太太仍不算满意,还是傅承洛再三保证此事才暂时作罢。
回到卧室,傅承洛神色不悦坐在沙发上,她倒不是生气,只是她在反省是不是自己是不是没有平衡好工作和家庭。
她从小就知道一件事,就算她什么都做得无可挑剔,远超旁人,只要因此获得什么荣誉,也会有质疑的声音。
她连一点细碎的嘈杂也不想忍受,学习工作中也就投入了更多的精力,让别人挑不出一点不是。
她也不知道过于追求完美是否应该。只是自小要强,如今改也改不过来,但极致的自我要求必然会让她心力憔悴。只是时间长了,她就像陷在漩涡里,只能继续转下去。
在她的设想中,每五年,每年,甚至每季度每个月每天都是写好标记的,每个时间节点她需要做到什么,达到什么要求就像刻度尺那样明确。
她珍视周舒昱,可是孩子会在专业老师的培育下长成应该成为的样子,她的刻度尺上还有很多事。
更何况,她虽然不是亲自照顾周舒昱,她也是有和周箫鸣抽出固定的时间陪伴周舒昱的。只是这周特别忙,被外祖母撞个正着。
傅承洛靠在沙发垫子上,认真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成长历程,好像自有记忆以来母亲总是陪着她,事无巨细,样样亲为。只是她命数不好,年幼失恃。周箫鸣坐在她旁边,她问道:“你小时候父母会亲自照顾你吗?”
周箫鸣觉得好笑,普通人家哪里来的育儿师,“不能叫亲自,是只有。不过我长大一点,就和村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今天去东家吃,明天去西家吃,谁家留人烧饭我们就一块吃,吃着吃着,就长大了。”
“我没有叔伯兄弟,倒是让他连个玩伴也难找。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傅承洛执意在外交部工作,几年前原因只有一个,她可以名正言顺不待在北京。她这个人从小极端,她厌恶什么便是彻底,唯独对自己的父亲,纠结无措。所以就想离开,自己注定如浮萍无依,无家便无故乡可言,不如去异国他乡,免得旧忆扰人。
可事随时迁,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没出息成这样,真会有个不见心焚的人。她在国内的工作年限快要到了,她不想做那个例外。
可如果外派,她不想和周箫鸣分开。
“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你愿意和我去英国吗?”她确实喜欢自己的工作,可看着周箫鸣的面容,傅承洛甚至有一瞬在想不如自己同母亲一样回归家庭,昏了头地想就算留下一个名字又能如何,书上一页真的比眼前人更重要吗?她已经有了优越富足的生活,为什么不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呢?
或许,母亲当年也是这样想的。
她无法克制这种想法,思绪在脑中乱撞。
“我愿意。”周箫鸣没有犹豫地说。
引线燃到最后,化作繁丽的白花。
“只是,舒昱呢?”周箫鸣侧着头问。
“你愿意?你以前不是连北京都不喜欢吗?以前不是也不想出国?如果我说我可以辞职,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照顾舒昱了。”
“承洛,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如果你喜欢,无论工作上有什么调动,我都可以配合。”
傅承洛拉过周箫鸣,身体碰触的地方染上温热,“你现在好说话很多。”
“可能是我欠你太多钱吧。”
傅承洛不满地拍了一下对方,随即笑道:“我有很多钱,不用你还,你就欠一辈子吧。我再想想吧,我爸想让我调任。我也不想和他赌气,毕竟我在哪他也是我各种意义上的我顶头上司。”
周箫鸣对她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我想把舒昱送到幼儿园,我从小就在家里读书,总觉得性子里缺些什么,可以让他多和小朋友接触接触。”
“嗯,不早了,休息吧。”
傅承洛点了点头,两只手自然而然搭在周箫鸣肩上,“嗯,睡觉。”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