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正指向陆莲和杜鹃,“是她们!是这两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把我诓骗来的!”
“她们是如何诓骗你的?”关鹤问道。
“她们,她们说人受伤了,让我给她们看看伤,我才过来的。”司徒正说。
“你又不是大夫,你去看什么伤?”关鹤问道。
“我是听说有人受伤了,一着急就跑了过来,我也是一番好心,谁知道这里竟是个圈套。”司徒正说。
“圈套?什么样的圈套?她们设下这样的圈套图什么?外面那么多年轻男人她们不去找,偏要找你这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偏偏你身上什么钱财都没有,这两个年轻女人,还哭着喊着要睡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何春水嘲讽道。
“她们肯定是知道我的身份,想做官太太,才来接近我的!”司徒正说。
徐莲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司徒正。“又老又穷,有色心还没胆承认,真让人恶心!”
“你闭嘴!”司徒正大喊道,“都是你害的我,你还有脸说!现在你高兴了吧!”
“我高兴什么?被你摸了,我都要恶心死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陆莲说。
“明明就是你们陷害我,我什么都没做,夫人,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要相信我。”司徒正说。
关鹤冷哼一声,“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一大把年纪被两个少年欺骗?还是相信你没跟她们说我是母老虎?”
“我只是一时没防备,才被人骗了,她们都是伎女,手段多着呢,母老虎那些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真的没说过。”司徒正辩解说。
杜鹃听了,伸手抓住了何春水的胳膊,何春水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春水姐姐,是他突然闯进来,要非礼我,陆莲是为了帮我才不让他走的,我们没骗人。”
何春水轻拍着杜鹃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别害怕,慢慢说。”
杜鹃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道:“我不认识他,他跟着我进了院子,我关门想把他挡在外面,没拦住,他要我跟他睡,说我本来就是接客的身子,让他睡了也不会怎么样,可我不想,我很害怕,春水姐姐,我跟他说了,我不卖身,他还非要脱我的衣服,我吓得不敢动弹,是陆莲赶来救了我。”
“你少在那里诬陷我,是你们主动诓骗我、勾引我的,我心里只有夫人,我什么都没做。”司徒正说。
“你都上手要脱人家的衣服了,要不是我坏了你的事,你会什么都不做?”陆莲说。
“我只是想跟她说说话,是她误会了我,我没有要非礼她。”司徒正说。
“说什么话?你以为她能看上你?”陆莲说。
“看不看得上,是她的事,谁让你来搅局的?”司徒正说。
“你强行欺辱一个姑娘,我当然不能装没看见!”陆莲说。
“我哪里欺辱她了,她是个伎女,她没有开口拒绝,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她是想让我碰她的!”司徒正说。
“我没有!”杜鹃突然大喊哭喊,“我没有暗示!我不是伎女!”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何春水心疼地把杜鹃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你不是伎女,我们这里没有伎女,我知道你没有暗示他,是他自己心思龌龊,跟你无关。”
关鹤的心情沉痛异常,自己竟把一个潜在□□犯带到了这些姑娘面前,让她们受到了伤害,“司徒正,你去马车上等我。”
“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司徒正还在小声辩解。
“算了,不必再说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关鹤向陆莲和杜鹃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的相公伤害了两位姑娘,我回去定会好好惩戒,给两位一个交代。”
“春水,今天对不住了,我改日再来赔罪。”关鹤说完,拉着司徒正向外走。
“婶婶慢走。”何春水看着关鹤的背影说道。
杜鹃看关鹤和司徒正走了,哭得更大声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出来,眼泪止也止不住,何春水抱着杜鹃,轻抚着她的后背,欧阳晖和陆莲也在一旁安慰她,院子外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晖让围观的人都先回去,等下午授课的时候再跟她们讲。
欧阳晖带着杜鹃和陆莲回去休息,又好好安慰了两人一番,下午的课堂上,欧阳晖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了杜鹃讲出事实的勇气,也赞扬了陆莲帮助她人的侠义。
接着,欧阳晖从女人易受到的伤害讲开来,鼓励她的生徒们,遇到委屈和不公,要大胆发声,勇于求助,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互相救助,私下解决不了的事,找老师也好,找何春水也好,告到县衙也好,一定要让犯错的人受到惩罚。
姑娘们受到鼓舞,下学后,接连有人来到何春水院里,要跟何春水告发一些事,何春水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姑娘在何家,也会因为出身青楼而遭受佣人的骚扰、侮辱和威胁。
何春水大为光火,让苏云再次把所有佣人召集到院子里来,把骚扰和侮辱了姑娘们的佣人叫到前面去,一一向姑娘们道歉,再根据情形轻重,轻的赔些钱财给姑娘们,再赶出何家,重的直接绑了,送到县衙判刑。
佣人们从没见过何春水发这么大的火,即便是那些资历老、颇受她赏识的人,她也丝毫不留情面,该赶走的赶走,该判刑的,让苏云带着证人去县衙,必得狠狠地受罚才行。
自此以后,佣人们再不敢轻视这些姑娘们,一是不想被赶出何家,失去这么好的雇主,二是确实相信了何春水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犯错就会被惩罚,她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何春水也趁机让苏云对何家的佣人进行替换,多招女人,少招男人,一旦发现有行为不端的男佣人,一概赶了出去。
过了几日,关鹤带了一大箱子书来,说她已经写了休书,把司徒正扫地出门了,知道陆莲和杜鹃学习很用功,特意买了些书来给两位姑娘赔不是。陆莲和杜鹃收了,把书转送给了欧阳晖,欧阳晖托苏云买了书架,把书陈列在学堂里,供生徒们借阅。
姑娘们认识的字越来越多,渐渐地也能借书自己读了,何春水又开始寻觅教画的老师,但一直没找到合适,只好买了颜料,自己亲自上阵,教姑娘们一些简单的墨法和笔法,又买了些文人画,挂在学堂里和姑娘们的房间里,让她们观赏学习。
找老师的事交给了何春水,绸缎庄里有冷千儿和程忠,金紫菀什么都不用管,只在家闲居,吕子毅过来跟她商量婚期,催促她跟自己回家见见父母,金紫菀不大想去,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这天,金紫菀简单打扮了一下,头上簪着一支玛瑙莲花的簪子,跟吕子毅回了家,吕子毅的父母见了金紫菀,表现得十分热情,问她喜欢吃什么,让她留下来吃午饭,还说知道她的出身,让她不必在意,还称赞了她救助青楼女子的侠义之举。
金紫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和吕子毅的父母说了会儿话,吕子毅带着金紫菀去了自己的书房,金紫菀看见墙上挂着的两幅画,感到十分惊喜。
那两幅画画的都是金紫菀,一幅哀怨,一幅开心,神态极为生动。
“这画是你画的?”金紫菀站在画前问道。
吕子毅走到金紫菀身边,“是,我见不到你的时候,就看看画,排解一下相思之苦。”
“我只以为你花画得好,没想到人也画得不错。”金紫菀说。
“也许是情绪饱满才画得好,我画其他人,总不如画你画得好。”吕子毅微笑着说。
“不如你去给我们家的姑娘们教画吧?”金紫菀提议说。
“春水小姐都让你休息了,你还总想着那些事,你今天是来商量婚期的,还是来找老师的?”吕子毅不满地抱怨道。
金紫菀笑了笑,“当然是来商量婚期的,伯父伯母不是说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吗?就定这个日子吧。”
“真是够随便的。”吕子毅点了点金紫菀的脑门,“我看在你心里,我们成亲的事,还不如你给姑娘们找老师重要。”
金紫菀握住了吕子毅的手,笑道:“都重要,你先告诉我行不行嘛。”
吕子毅收回手,“行行行,我哪里敢说不行。”
金紫菀扑过去抱住了吕子毅的腰,“多谢相公!”
吕子毅轻轻推攘着金紫菀,“还没成亲呢,叫什么相公。”
金紫菀紧紧搂着他不肯松手,“相公,以前你不是挺大胆的吗?何春林在身边,你都敢主动亲我,怎么我答应了跟你成亲,你反倒要推开我?”
“那次是我鲁莽了,我发誓要认真待你,绝不会轻薄于你。”吕子毅说。
金紫菀松开手,歪着脑袋,笑着看向吕子毅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要成了亲,才肯碰我?”
“是,我绝不对让别人看轻你。”吕子毅郑重地说。
金紫菀踮起脚尖,凑过去快速亲了一下吕子毅的脸,转身向外走去,“你跟伯父伯母商量成亲的事吧,我去找春水谈一下你的束脩。”
吕子毅摸了摸脸,不禁笑了出来,见金紫菀要走,忙又追上去,“吃过了午饭再走吧。”
金紫菀回去告诉了何春水,她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还说了要请吕子毅来教画画的事,何春水很高兴能有人接替自己,不过吕子毅要筹办婚礼,怎么也得成亲之后才能有时间,于是先金紫菀商定了束脩,教学的时间由吕子毅决定。
缂丝的订单完成了,何家有了一大笔进账,何春水一边教画画,一边和苏云、谭星、徐云一起筹备起金紫菀的嫁妆来。
何家的姑娘们自从又加了画画的课,欧阳晖两天才有半天的课,闲暇时间变得多起来,她主动向何春水提起,何家的孩子们现在无人教书,自己可以错开时间,连同她们一并教了。
何春水听了十分高兴,她给欧阳晖加了束脩,布置了教室,还买了经史典籍给她教书用,然后把孩子们都赶去欧阳晖课上读书去了。
金紫菀的婚期临近,姑娘们拿出了做好的嫁衣和盖头,金紫菀抚摸着红色嫁衣上的刺绣,感动于姑娘们的情谊,不禁落下泪来,姑娘们也不舍地哭了起来,让她以后一定常回来看看,何春水也说这里就是她的娘家,那个小院永远给她留着。
金紫菀大婚,众人送亲,连宫秀挺大着肚子也赶了来,一直送她到了大门口,台阶之下,吕子毅和吴非正等着接亲。
豆蔻扶着金紫菀,金紫菀盖着盖头,眼前红彤彤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姑娘们在一一向她告别,她很想再看看姑娘们,也想再看看何春水,她抬手掀开了盖头。
众人被金紫菀的举动吓了一跳,徐元赶紧给她盖上盖头,“别乱动,这是新郎才能揭开的。”
“可我还想跟你们说说话。”金紫菀说。
“以后再说吧,新郎在下面等着你呢,别误了吉时。”徐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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