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阮星起床正打算去上班,突然想起白非池说过,今天好像是打麻将的日子。可是高楚楚还没邀请过他,他总不能自己跑过去“偶遇”吧?那太可疑了。
他正想着,突然咖啡店的老板打了电话过来。
“星仔,今天不用来上班了。高家大小姐叫你去打麻将,三缺一。去了之后说话客气点啊,别惹她们。但要是她们让你做奇怪的事,你就自己想办法赶紧溜,懂了吗?”
“我懂的。”阮星说。
“地址发你了,看定位。”
电话挂断,阮星打开通讯软件,老板已经发了个定位过来。
目的地距离大学城很近,就在附近的另一个商城里。阮星骑着小电驴出门,倒了两趟市内轨道,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打麻将的地方是一个豪华的娱乐包间,专门供给有钱有闲的学生们使用。包间有六十多平,用屏风隔开成几个小空间,装修风格清幽风雅。除了麻将机,还有各类游戏、标准赌桌、巨大的放映屏幕等等,集棋牌影音等各种娱乐活动于一间。
麻将机四周是四张软垫靠背椅,看起来十分舒适。阮星进门后,就见高楚楚和高肖穿得人模人样,正坐在麻将桌旁。
见了阮星,高楚楚率先打招呼:“星仔,这边!你上次和白非池结了梁子,给你个找场子的机会,打麻将会不会?”
阮星乖乖点头:“会,我打得不错,整个小区的叔叔婶婶都打不过我。”
“那很好,我们三个是一伙的,我只要他输,最好输得裤衩都不剩。”高楚楚说。
阮星继续问:“打多大?”
“一个五百,番数不封顶。”高楚楚说。
阮星:……
虽然对他们玩得大有一定认知,但五百一个还是有点太超过了,阮星最大只打过五块的。
仿佛看懂了他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高楚楚傲然一笑,拍了拍他安抚到:“哎呀,已经很小了,再小就没意思了。我们从前都打的一两万一番呢。”
阮星:……
他说:“告辞……”
阮星转身就走。高肖在后面喊:“别走啊!走了让你们老板炒了你哦!”
“他就算不炒我,那点工资也不够我输的,你们还是让他炒了我吧。”阮星说着,朝门厅走去。
就在此时,有人“唰”地推门进来。阮星首先被他的衣着吸引视线,然后才看到他的脸,来人赫然是白非池。
不怪阮星先看到他衣服,白非池今天穿的一身绛紫色棉麻衬衣,衣服十分宽松,松松垮垮露出精瘦锁骨。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挂坠,是南红和绿松石穿的文玩串,用银线穿的,亮闪闪的。再往下,衬衫只扣了三颗扣子,宽松的下摆被揪起来系在一起,于是在扣子和衣节之间便有很大的空洞,随着活动若隐若现露出小腹的肌肤。
挂坠下方是正红色南红和湖绿色绿松石,垂在他胸口以下,正好将人的视线引到腹部那处空洞。
阮星没见过日常有人穿这么风骚,整个人呆了一下。
白非池冷淡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越过他,问:“玩得起吗?”走向麻将桌。
他穿的是珊瑚花纹的宽松垂感长裤,将他的腿修饰得又细又长。随着他走路时鞋底翻起,阮星又被他的鞋抓住视线,这赫然是一双红色鞋底的尖头皮鞋。
谁家正经人在日常的时候穿大红鞋底的皮鞋啊?打个麻将而已,这小子开什么屏?真的太风骚了吧。
阮星感觉自己的接受力被反复摩擦,内心吐槽了千万遍,但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去看他。好像观察某种不理解的事物一般,感觉怪怪的,但想看。
看归看,但阮星仍在往外走。高肖见状,急忙追上来,将他拉到角落:“得了得了,小大师,刚刚开玩笑呢,你来玩哪能让你自己花钱。这样吧,你输了我们替你给钱,你赢了都是你的,怎么样?”
对于高家的少爷小姐们来说,就算阮星今天把把通输,那也只是小钱而已。阮星刚刚作势要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人齐了,四人围坐在麻将桌旁,投骰子定位置。一轮骰子投下来,白非池坐在阮星右边,高楚楚坐在阮星的左边。
05城的麻将规则中,每局投骰子定打牌顺序,单数顺时针,双数逆时针,上下手不固定。摸完牌后,还有个规则叫“换三张”,意思是每人都要给下手三张自己的牌。
第一局顺时针,高楚楚是阮星下家。阮星向来习惯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换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高楚楚和高肖在挤眉弄眼。
他垂下眼,假作没发现,再打量白非池,他也低着眼整理牌,没发现异样的样子。
可阮星莫名能觉得,白非池也发现了。
牌摸了没几圈,高肖自摸了,清一色十六番。剩余几人继续打,直到只剩一人没有胡牌。
这局是阮星输,他没胡牌。但因为是高肖付账,他心态很稳,吹吹手继续下一把。
接下来又打了几局,高楚楚和高肖互为上下手,每次换牌两人必定挤眉弄眼一番,其中一个碰牌杠牌的时候,另一个人也会用手势暗示。
经常打麻将的朋友都知道,摸牌的顺序是很重要的,碰杠牌都会改变这种顺序。这种改变会冥冥中对运气进行一些玄学改造,导致自己死都摸不到某张牌,只能眼睁睁看另外三人自摸这种人间惨剧。
总之,两人出千出得十分顺溜,两人都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没被看出来,阮星和白非池便陪他们演。几局打下来,几人各有输赢,但高家姐弟赢得更多。
这两人都出千了,阮星不打算客气了,他还得给卫文铮攒学费呢。他不是专业的赌徒,很精细的出千手段他不会,但他有手彩。他手上功夫好,只在洗牌的时候将手指一卷,就将其中两张牌藏入手心,然后塞到椅子下。
夏末天气还算热,他穿的短袖,没有衣袖遮掩。但这一操作行云流水,没有被一个人发现。
接下来的十来局,阮星赢的几率也提高了。一张桌子四个人,三个在出千,只有白非池还在老老实实摸牌看牌打牌输牌。
又一局,终于轮到白非池运气大好,一开局就接连碰杠牌,全是一个花色,最后他手上只剩下一张,赫然要清一色自摸的样子。
阮星计算了下目前已经打的牌,再加上白非池已经碰杠的牌,猜测白非池想自摸二条,毕竟目前只有一个二条被打掉,自摸到二条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但问题在于,剩下两个二条都在阮星椅子下。
阮星挠了挠脸,趁着下一次摸牌俯身的时机,将二条从桌下塞进白非池手里。
他以为白非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拿到牌的瞬间就知道该怎么做:下次摸牌的时候虚晃一枪,把摸到的牌在桌下换成二条,然后顺理成章“自摸”。
但白非池却好像一个乖乖的学生考试时被差生递了纸条,突然愣住了。对面高肖催了一声“摸牌”,白非池才俯身过去。
他动作不太自然,高肖看出了端倪:“你等等,你手拿的什么?拿出来!”
并不是谁都有阮星那么高超的手上技巧,白非池还没来得及藏牌,高肖已经绕了过来,一把抓起白非池的手:“你手上怎么多了一张牌?!我就说总感觉牌的数量不对,你出老千!”
高楚楚也气性冲冲绕过来,阮星跟着站起身,趁机将手上另一个二条盖进没摸过的牌里。
只有白非池注意到了阮星的动作,阮星看到他眼角余光瞟了自己一下。
但白非池没有直接和阮星对视,也没有说这是阮星塞给他的,只默默将二条扔回牌堆,将码好的牌推乱了。
这一波掩护打得感天动地,阮星当即决定今天好好表现,一定不让白非池输太惨。
高楚楚冷笑着,推了白非池一把:“出千?知道赌场的规矩吗,要剁手指的。按照合同,你还得赔巨额违约金,赔得起吗?”
白非池低垂着头,没说话。
高肖则是笑了笑,他瞥到看热闹的阮星,看乐子的心思起来了,说:“剁手指就算了,我们遵纪守法。二选一,挨打还是赔钱?如果选挨打,就让星星揍你一顿,你们上次结过梁子吧?”
阮星:……
他摆手到:“等等,怎么还有我的事啊?我姐不让我在外面打架。”
高肖转头,依旧笑得很有风度:“你不打,难道让我和我姐亲自动手?你和我们出来玩,吃的就是这份饭,不明白吗?”
“不打也行,你目前输了一万六千块,把账结一下,你就可以走了。”高肖继续补充。
阮星长得乖,举止也乖巧,像是被保护得好的邻家弟弟,和打人这种事完全不能沾边,可高肖偏要他打人。阮星眨了眨眼,没说话。
白非池“艰难”抉择了一番,说:“我选挨打。”
高楚楚笑到:“是吗?可是星星好像不愿意打你呀。你求他,求到他愿意打你了,我们就放过你。”
白非池转头看向阮星,说:“你打我吧……”
阮星没说话,只是看他。这场景太奇妙了,他心说还是城里人会玩,居然想出把人逼到求别人打自己这种玩法。
他与白非池的处境并无不同,因为微妙的差池,他们被高家姐弟以奇妙的手段支配着。高家姐弟是高高在上,任意拿捏捉弄他的狼,而他和白非池只是两只被玩弄的小白羊。
“求你了……打我吧……”白非池继续说着。他演技精湛,脸上的屈辱不堪宛如具象,令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这样屈辱的情绪正是高家姐弟摄取的食粮。即使对方被羞辱强迫,依旧不得不按自己说的话办事,他们享受这样至高的支配感。
阮星依旧没说话,看在别人眼中便是害怕和犹豫。
麻将桌旁安静了十来秒,正当有人按耐不住想说话时,白非池突然暴起,一把揪住阮星的衣服,强制地将他拖进卫生间。
阮星一路上挣扎着,大喊“放开我”,进入卫生间后立刻安静下来。
卫生间很宽大,通间都是夹金的黑色大理石。阮星被白非池抵在洗手台上,他下意识后仰着,免得他们的脸靠得太近。
呼吸交融在一起,白非池手撑在镜子上,低声说:“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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