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他们已经分手了,现在躲在被子里回忆往事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联抹掉眼角的湿润。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没有在那条走廊停留,没有碰见儒雅的唐装少年向他走来。

或者,他宁可华能“泯然众生”一些,学会屈从,学会妥协,学会仰人鼻息,在美利坚或者苏维埃手下艰难地讨生活。

可是假设不成立,华不是这样的人。

他当年喜欢上的少年,就是这样温柔却坚定的啊。

他这么好,这么好,好到联觉得,自己再和他多待一秒,就会亵渎他,害了他。

美利坚只是想报复不听话的自己,他不能,也不应该把华再卷进来,莱希就是最惨痛的例子,联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躺在棺材里的是华……

所以,到此为止,事情就应该在这里有一个了结。

那些美好的回忆也好,痛苦的回忆也罢,都应该在这里画上句号。

……

“我说……”俄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最后还是无奈叹气,“别喝死了,我担不起这个责。”

华站在阳台上,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眼神飘忽,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脚底空了无数个杂乱的玻璃酒瓶。

一个,两个,三个……十四个……俄摇摇头,感觉自己喝出幻觉来了。

华破天荒来找他喝酒,他还寻思这小子转性了,摩拳擦掌准备喝倒他。

没想到先遭不住的是俄,他宝贝的藏酒被人当白开水一样灌,简直是活活糟蹋。

此时的俄,只想赶快把这活阎王弄走。

“喝这么多酒,一句话都不说,往那一站跟个小手办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爹死了,老婆跑了呢。”

“……”

华总算有动静,冷冷扫了俄一眼。

俄在心里大叫不好,他就随口一说,好像真戳人心坎儿上了。

华的爹,大清早亡了,总不至于今天突然想起来大哭一场,那自然就是……

“……不是。”俄小心翼翼搭上华的肩,“老婆真跑了?几个月前不都好好的吗?你和联……”

说着说着,俄自己都没声了。

俄不会安慰人,像他这样的兵痞子,宁愿半夜闪击乌克兰,也不想在这里为感情想破脑袋。

大概在三个月前,虽然没有明说,但议会议员都多少有些预感,联和老秃鹫,大概是真闹掰了,联决定站在华这边了。尤其是最近,老秃鹫毫不掩饰地带着北约进入政坛,试图取代联的意思,昭然若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联和华又闹上分手。

事实上,老秃鹫想整的人,除了华,还没有谁能全须全尾地脱身,就连俄自己,现在不也深陷泥潭吗?

要他说,联曾经是老秃鹫的情人,人家就算是不要的破鞋,也不允许华这个后来者捡……咳,话是糙了点,但道理不变,老秃鹫见不惯华不是一天两天,联公然站队打脸老秃鹫,他能不生气吗?老秃鹫弄不死华,还拿捏不了联吗?

所以啊,谁说有情能斩万难的,老秃鹫随便吓一吓,联就当缩头乌龟。

真是替华感到不值。

“也好,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总比以后被背刺好吧?”俄扯出一个笑容,“你也理解一下,联和我们不一样,他背后没人撑腰,贪生怕死一些也是……”

“我不是人吗?”华扭头看他。

“啥?”

“他背后有我撑腰。”华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随手一扔,空瓶哗啦啦地滚落在地。

“就够了。”

俄敛起笑容:“华,你喝醉了。”

“我现在很清醒。”华又望上没有尽头的远方,星际的星空很清澈,每一颗星星都闪闪发光。

俄顺着他的视线,忍不住插个题外话:“你到底在看什么地方?”

华语气淡淡:“我现在很清醒……他和我提分手,我不怪他。”

“是我狂妄自大,太着急把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却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他,他不信任我是应该的。”

“可是没办法了。”

俄自觉闭嘴。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秃鹫厌弃他,英法隔岸观火,你又自顾不暇……”华眼睑微合,眼神里的疯狂在黑夜中被掩盖,“只有我,只有我能帮他。”

“到了这种地步,他现在只能依赖我……”

“华,你……”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该为谁祈祷才好,“你疯了?”

俄自然认为,这是华喝醉后说的胡话,现在最支持联的人,只有华了,如果华也想把联的权利彻底架空......根本不敢想象,那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这不是理智的华该说出的话。

“你清醒一点,华。”

“你不是问我,在看什么地方吗?”

华突然转移话题,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未来。”华大概是真醉了,“我在看这片星际的未来。”

本来还期待华能说出什么深刻的道理,俄无奈地摇摇头,被这个醉酒的师弟气笑了。

他让人送华回房休息,自己也酣睡一场,第二天醒来,继续忙碌的事务。

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俄偶然回想起今晚,和华的一场充满醉意的“胡说八道”,才突然意识到,华真的,从来不开玩笑。

多年前由他亲手射出的子弹,在多年后,正中眉心。

......

最近几天,议院的气氛格外紧张,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五高和秘书长的关系变得微妙,普通议员也互相猜忌,因为伊朗家族的意外事件 ,大家行为处事都收敛许多,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倒霉。

联倒是出乎意料地悠然自得,自从他重回“中立”状态后,老秃鹫似乎原谅了他以往的过错,没有在议会上多加刁难。

今天的高级会议上,甚至通过了两项比较重要的环境保护条约。

联知道,美利坚只是暂时停止了表面的冲突,他想要除掉自己的心思,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只要联“听话”,没有明显的原则上的错误,美利坚就找不到理由对他发难,只要联还在一天,表面的和平就会继续维系,任何一方主动打破平衡,都会遭到舆论和道德的谴责,目前来看,就算是美利坚,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秘书长先生”存在不了太久,联悲哀地想,但只要能为华的成长争取时间,他的努力就有意义。

今天在议会上看见华的时候,联下意识就想逃走,助理小声提醒他:“秘书长先生,大家都在看着您。”

联才注意到,华和老美都在注视着他,而他,却在和华的视线撞了个满怀后,仓皇躲避,盯着手中的文件发了很久的呆。

高级会议的提案一向由秘书长主持进行,联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任性逃走,不仅如此,他还要“雨露均沾”,公平地询问每一个高级议员的意见。

美利坚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没有意见,秘书长先生。”

英法是美利坚的应声虫,俄看向华,联也看向华,所有人都似有若无地看向他,华却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向联。

他的目光太专注,又太“别有用心”,一度让联以为,自己不是在议院大厦,而是在危机重重的草原,盘踞一方的雄狮,在观察垂死挣扎的猎物。

“华夏议员,你是有什么意见吗?”联低下头假装看文件。

华摇头:“没有意见,秘书长先生。”

联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华表了态,俄紧接着也投了赞成的一票,五高全票通过,提案正式成立,然后是下一项提案。

会议持续到下午四点才结束,五高成员陆续离开,联留到最后整理文件。

今天的会议内容,他要全部交给秘书处,进行归档立案,然后细化各提案内容,最后下发到联合星际联盟的相关部门,落实每一项准则。

接下来一段时间,联有的忙了。

但他并不为此烦恼,实际上,联很庆幸,在和华分手后,能迅速有大量的工作来替他分散注意力,缓解分手带来的一切“后遗症”,包括……

包括联因为胡思乱想,而心不在焉,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撞上一个人这种可笑的错误。

“抱歉。”

联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法兰西高级议员,法兰西家的“花花公子”法,除开横空出世的华,法是五高中最年轻的议员,私生活据说很丰富,但正事上还算靠谱,属于无功无过的家主,倒很遵从他们家族一贯的“墙头草”作风。

“秘书长似乎有心事。”法单手撑下巴,歪头笑得灿烂,“如果需要帮忙,在下乐意效劳。”

“不用,您多虑了。”联礼貌地拒绝了他。

“是吗?”法似乎很苦恼,在这里被联撞上,被他看成了一件如同“艳遇”的趣事,这让联感到不适。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联点头示意,准备侧身离开。

“诶,秘书长怎么对我避如蛇蝎?”法悄悄把手扣上联窄细的后腰,“我其实不比老美和中华差的,不想试一试新口味吗?”

“……你有点冒昧了。”联冷冷打掉他作恶的手。

“好吧……”法略显失望,“但既然在这遇到秘书长先生,也是一种缘分。”

“我恰好知道一些事……秘书长有没有兴趣请我喝杯茶?”

和法这样的人做交易,好坏参半,好处是,你不用担心他情报的来源和真实性,坏处是,你并不能保证这份情报已经被卖了几手。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老美派来试探我的?”联将他带回办公室,关上门的下一秒,立马沉声逼问。

“啧啧啧,变脸速度真快。”法痛心疾首,“你果然和老美还有中华学坏了。”

“说重点。”

“至少请我喝杯茶啊秘书长先生。”法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联冷笑一声,一把扯过法整齐的领结,将人拉到面前:“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看得上的。”

法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说话太难听了。”

“你到底有没有重要的事?”联甚至怀疑这不过是法想约炮的托词。

“别急啊……”意识到联对自己真没意思,法总算收敛了些,“故事有点长,你当个八卦听着玩。”

“关于什么?”

“关于中华那小子。”

……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华,不是真正的华?”

法吊儿郎当地点点头:“姑且这么认为吧,虽然确实比较魔幻。”

联真是觉得,相信法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的自己实在可笑:“我看你更需要先去精神病医院一趟。”

“不信我?”法拉住他,“那给你看看这个。”

法点开自己的光脑,调出一张照片后,转过去给联看。

“这是二战前我父亲在华夏家族,额……做客的时候,拍下的照片,当时应该是……我想想,公元1935年的时候吧,接待我父亲的还是老华夏和华夏家嫡长子国民。”

“做客”?真是会掩饰自己的罪行,如果联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八大家族侵入华夏族之后,法兰西在华夏星区划分租界的时候。

“所以呢?”

“所以按理来说,中华根本还没有出生,对不对?”法认真地给联讲解,然后手指指向相片中一个隐秘的角落,“但是你看,这是谁?”

联狐疑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结果直接愣住。

角落里那张脸,不是青年时期的华是谁?

联陪着华度过了大半个青年时期,对他的容貌特征十分熟悉。

虽然模糊,但是眼角的泪痣,微扬的唇角,还是能看得出,那人就是华。

“你确定这是你父亲拍的老照片?”联想放大照片看个清楚,法却把手一翻,关闭了光脑。

“你做什么……”

“秘书长先生,我说了,你就当听个八卦,乐一乐就过去,没必要深究。”法露出一个欠打的笑容。

华只有一个,只是有两段记忆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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