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毫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友善，他看了顾怀远一眼，随即道：“小远，跟义父来。”

顾怀远转过身，见路经离的脸色不太好，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经离，我很快就回来。”

“......好。”不知为何顾怀远周到的安抚让路经离高兴不起来。

已然走向走廊尽头的陈秋毫无时不刻不关注着两人的举动，自己的干儿子似乎真的对这姓路的小子很上心，他的面部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阴狠之色隐于暗处，让人无从察觉。

在顾怀远失忆之前，他是政府最出色的军官，亦是他陈秋毫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绝不会拘泥于小情小爱之中。

麻烦就麻烦在姓路的小子偏偏是那个能为顾怀远解毒的，不能随便处理掉。不过还好，这路经离是个Alpha，两个A在一起又能有什么结果呢，无法标记的同时也代表着两人不会长久，只等小远的信息素稳定下来，路经离就没了价值。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经离的视线之中，他抓了抓前额的碎发，双手插进裤带，整个人斜在墙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哈哈哈......秦然你说，顾怀远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路经离的瞳孔灰扑扑的，眼中毫无波澜，全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被爱而产生的愉悦光芒。他咧嘴张扬一笑，露出一颗虎牙，与此同时线路不稳廊中灯光闪烁，给这一笑平添一丝诡异。

“......你小心玩火**。”留下这句话，秦然便向秦虞离开的方向走去，独留路经离一人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发呆。

顾怀远跟着陈秋毫来到医科院的顶楼。

顶楼的构造远看与其他楼层并无差别，可细瞧便能发现，越处于顶楼深处的房间，内部空间就越小。

直至最里的房间，哦不，应该被称为牢房。铁门斑驳，但缠绕在上的厚重铁链却透着光泽，层层叠叠地将铁门包裹，锁扣处自不必说，咬合的严丝合缝。

表面加装的隔离板更是布满金属丝，让顾怀远开始疑惑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义父，医科院怎么会有这样的牢笼？”

陈秋毫似乎对此颇为得意：“这是我安排的。”

按理来说，医科院一直保持中立，竟然这么听政府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陈秋毫指了指最里端那间牢房一般的房间，“这里面，可关了个大家伙。”

“那年，还是你协助义父生擒了他。他过于危险，那时科学院关押了太多进化失败的污染物，我便将他押到了医科院。”

难不成秦然又像收下自己那样，十分草率的收下了政府抓来的危险分子？

“秦院长当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他不想参与政府与新城的斗争我能理解，但......他还是太年轻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秋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怀远的身上，不难听出他意有所指。

“我告诉他，他若不收，这害人的大家伙便会再次逃脱危害人类，他一听就不再拒绝我了。”

看着陈秋毫略带自豪的目光，顾怀远皱了皱眉。这只得自豪吗？不就是拿捏住了秦院长的悲悯心里进行的道德绑架?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义父的私心的，政府与医科院有了这层关系，还愁他不站队我政府么？不过是时间问题。”

顾怀远心中升起阵阵寒意，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为什么今天义父的种种言论都让他无法认同，在他目前留有的记忆之中，他与义父默契无比，观点总是不谋而合的。

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陈秋毫不再继续下去，将话题一转。

他指向靠前的几个房间：“这里面，关着的都是些失去神智的污染物，估计用不着半个月，就都会变成丧尸。”

“进化失败或是与其他物种异种失败的废物们，就会沦为污染物，本就是危害人类的玩意儿，拿他们做试验再好不过了，何况还是新城的战犯。”陈秋毫丝毫不掩盖对他们的鄙夷。

直觉告诉顾怀远，义父想拿他们做实验，并非因为他们是污染物，而是因为他们是新城中人。

“义父，我能看看里面关押的......人吗？”

“当然可以。”陈秋毫果断点头，“你是我的儿子，政府的高级军官，有什么是你看不得的。”

说罢，一阵浓烈的雪松味充斥了整个长廊，不出三秒，前排的几扇房门自动打开。原来陈秋毫的信息素就是钥匙。

“小远，义父能做的你也能做，咱们爷俩终归是一条心的，比如，你的信息素也能开启这一扇扇看似牢固的门。”

顾怀远有些动容地点点头：“义父信任我，小远明白。”

透过透明的隔离罩，顾怀远能够清楚直观地看到污染物那扭曲的身体与面孔。

他们的头发变得枯黄，五官似乎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排布的怪异无比。涣散的瞳孔与嘴角不断流出的不明黏液让人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被操控后呈现的疯狂与嗜血。

突然间，顾怀远感到有一阵炽热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是2号隔离房的污染物，与其他污染物不同，他还有意识！

“救......救我......”

顾怀远一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上前一步，对上了2号污染物的眼眸。

他的瞳色灰暗，但并未全然涣散：“救我......”

“义父，他还没有被完全污染，还有的救！”此言一出，顾怀远便意识到自己的多此一举。

医科院这么多精英，再者义父常来此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还未被完全污染的人？摆明了就是不想救。

“呵呵......”陈秋毫沉声一笑，瞥向2号污染物，“怎么，今天见到新面孔了，又燃起希望了？”

他不屑地收回目光，随即苦口婆心道：“小远啊，义父实话告诉你，这些人刚被捕的时候，大多污染不深，但他们是新城罪犯，就不该被拯救，你明白吗？”

他不明白。至少现在的他不明白。

“唉......如果你没有失忆，就一定会理解义父的良苦用心啊，经历过末世的无名小卒尚且懂得弱肉强食，何况是政府与新城。”

顾怀远莫名觉得头痛的很，思绪逐渐混乱起来，像是有一大段记忆向他涌来，但他抓握不住。他不想与陈秋毫进行争辩，毕竟义父做出的决定从来不容置疑。

当然，他并不会真的放任不管，既然他的信息素能够打开牢笼，那就不急于一时了。

见他不搭理自己，陈秋毫眼眸一转：“小远啊，总有人妄想挑战我的权威，当然，义父知道你不会这么做，而且就算你做了，义父也会原谅你，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我会无条件的包容你。”

“所以，为了不伤及你我的父子情分......”

话未说完，一股强烈的气流凭空出现，转而化为气刃，穿过隔离罩径直击向2号污染物的心脏！

陈秋毫不仅是个身经百战的军人，亦是一位自然系风系进化人，出招极快，顾怀远还未来得及阻止，2号污染物瞬间毙命。

污染物喷出的血肉粘黏在隔离罩上，却让顾怀远有一种错觉，像是被血肉糊了一脸。

他并未出声为2号鸣不平，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毙命之人。

“很好，处变不惊，这才是上将的模样。”陈秋毫似乎颇为满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义父的夸奖对他来说向来都是适用的，可今日这番，他只觉得麻木。

或许真的是失忆以后转了性，毕竟往日里他也不可能和一个极A在一起。

陈秋毫先一步离开了，留他一人在顶楼发呆。

烦躁，今天的一切都很操/蛋。

他无意识地走向天台，企图让微风与蝉鸣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巧不巧，路经离已然在围栏处等候多时了。

“远哥。”他轻唤一声，却得不到回应，有些不悦地看向来人，而来人回避了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向了另一边。

顾怀远眼皮半垂，眸中如同结了冰的深潭，原先温和的面庞被冷峻与疏离取代。

路经离见状挑了挑眉，这样的顾怀远倒是有点像失忆前对待新城的模样了。

他起身走到顾怀远身边，摸出一根烟，薄唇微启。

顾怀远偏过头，只见路经离叼着烟注视着他，眼中含笑。路经离歪了歪头，单手勾着烟盒递向顾怀远：“来一根？”

顾怀远没有伸手，也没有拒绝，就这么回望着他，凌厉的目光逐渐收敛起锋芒。

就在路经离认为得不到回应之时，顾怀远忽地将他含在口中的烟抽走，顺势放到自己的嘴边，咬住烟尾。

邀请意味过于明显，这让路经离感到意外，主动求欢的顾上将，他可得好好接着。

路经离掏出火机，为眼前之人点烟的同时，也将他完整地圈入怀中。

虽是烟雾缭绕，顾怀远亦能看清身旁之人的脸。他将烟递到路经离的嘴边，对方十分有默契地含住，深吸一口。

未等将烟雾尽数吐出，顾怀远便向前一拥，将他的双唇含住，舌尖将防线撬开，侵略意味明显。

路经离环住他的腰身，热烈地回应起来。

“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都把我咬疼了。”

“......去屋里做。”

顾：勾勾手指

路：老奴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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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