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记忆也变得很混乱,在谢陨星眼前呼啸而过的仿佛只剩下一点形单影只的片段,记忆将他淹没,呼啸而过,剩下的好像只有那一点折叠开的光影,每一片都充斥着与他相关。
唯物主义烂俗的论调,谢陨星大可毫不承认地说,只是刚好那些人都在而已,但这也无法反驳,他也只拥有那一点少得可怜的记忆和无数被那个人充斥的片段而已。
新水高校。
高达三十度的蒸笼天气,两个校警守在门外,电棍呲呲作响。
校园里刚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有的抓着手机胆大光明地张望,有的情侣你侬我侬,还有几个不肯穿校服的,一放学,直奔夜店而去。
谢陨星看了一眼门外依稀可见的人影,手攀着窗户,从三班教室一跃而出,三班在二楼,他翻到地上,拍开书包上面的灰,轻车熟路地踩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冷不丁声后响起一声“谢陨星!”
谢陨星冷汗瞬间下来了,转头微笑了下。
然后拔腿就跑。
身后的女生漂漂亮亮一张瓜子脸,长发及腰,貌美又乖顺,四处逡巡,焦急的模样也娇憨可人,冲着谢陨星大喊:“我就这么可怕吗?”
谢陨星脚步一顿,身体火速转了过去。
只是那瞬间,一个学生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谢陨星?白哥让我们教训的就是这小子是吧。”
谢陨星瞬间如惊醒了一般,再也顾不及别的,生怕被白舜水那帮渣滓捉住,两三步朝反方向跑去,那男生反应过来,冲身后叫道:“谢陨星,他在这边,快过来,别让他跑了!”
谢陨星身型敏捷,一下子翻过了围墙,猫在角落里等他们过去。
人少了,几双眼睛还在那儿盯着,他从另一边爬上树,抓起包就往下扔。
树下传来一声闷哼。
谢陨星探出头。
底下站着个斯文人,样貌英俊,神情淡漠阴郁,垂睫看着从天而降的书包,一声不吭。
“帅哥,让让。”
斯文人仰起头。
墙上攀着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五官艳丽,扶着树枝,时不时回头看几眼,鼓起的大风把他的衣角吹成灿金,那秾丽的眉眼愈发惊心动魄起来。
言柯侧开身。
谢陨星从树下一跃而下,砸进言柯脚边被树叶挡住的坑里,哎呦一声。
“谁挖的坑啊!”
他扶着头,呲牙咧嘴地痛。
言柯蹲下来观察谢陨星,他就朝言柯伸出一双手,被言柯避开了,谢陨星指尖一滑,攥上言柯的裤脚,好声好气:“三好生,把我拉出来,给你一百块钱。”
“是我挖的坑,谢陨星。”
“你有病啊,学校是你家?想挖坑就挖坑?”
言柯眉眼平静,像见了什么稀奇玩意。
“不过也对,就IPSS的性质而言,徇私枉法的事也没少做,更不差这一样了。”他讥讽道。
忽然远处传来男生的声音:“谢陨星。”
这一声把谢陨星吓得缩进了坑里,手指拖着坑外的书包往头顶扯,书包被言柯拉住了,后面抬起一张俊脸,带着淡淡的审视,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近乎呢喃:“谢陨星?”
谢陨星怕言柯乱说话,压低声音威胁:“闭嘴。”
“嗯?”
“三好生,放过我吧,我欠你个人情。”
“校花很漂亮,为什么你不喜欢?”
“人人都喜欢鲜花,我就是喜欢牛粪,你管我啊?”
“确实不能管。”斯文人慢吞吞地说,“可是我看到了你的体检报告。”
谢陨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言柯半屈膝,很斯文地贴着他耳垂说话,语气轻薄湿润,痒得谢陨星耳尖发颤:“后来我去医院查了你的资料,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谢陨星抬起一双汗涔涔的眼,他愈发不想显得惊慌失措,可被言柯贴着鬓的头汗珠簌簌滚下,声音也莫名虚了。
“要多少钱,我跟你买断。”
言柯将他的汗鬓撩开一些,借着淡薄昏瞑的落日光线,审视权衡,忽然笑了声。
谢陨星心里没底,手心发汗,眼睛抬起来觑他,好声好气:“舍友一场,好朋友,你放过我吧。”
“我不缺钱,你让我看看你。”
谢陨星摸不准言柯话里的意思,刚问了句看什么,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面色唰然一变。
“你觉得我会答应?”他脸色惨白:“你们三好生真是把书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传来,言柯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谢陨星故作沉思地低头看向□□,抬头时朝言柯招招手,言柯随他的动作凑上前,被谢陨星一把薅住了头发往下按,连人被拉进了坑里。
抓着这个扶杆,谢陨星一气呵成地踩上言柯的肩膀,爬出了坑。
在刚刚的推攘间,原本一丝不苟的少年额头蹭破点皮,出血了,但神情依旧冷清,该有的体面一点也没少。
“喂,三好生。”谢陨星嗤笑一声,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
言柯好奇地看着他。
“别瞎几把招惹我,想看?看你妈去吧。”
谢陨星单肩斜勾着书包,踩上个滑板往外去,想想又气不过,转头回来,泄愤似的踢了几脚,踢得沙石簌簌往言柯头顶上掉。
“傻逼。”
明明看上去挺斯文的,怎么说的话不像人。
谢陨星走了。
言柯被困在巨坑里,半眯着眼,手臂上被谢陨星抓过的肌肤,都凭生出几分燥热来,从指尖烫到了干燥的唇,被无声抿掉了。
只是盯着谢陨星的背影,喉结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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