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抓包

管理者盯着他露出的手上斑斑点点的腐蚀,愣了几秒,随后去工具箱里找来个捶子,说:“你抱头,我要把你放倒。”

那人伸出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反而在桶边探了一圈,终于摸到外头人的手臂,轻轻握了握,才收了回去。

随即他就感到自己被搬了下来,天悬地轻,脚边传来敲击。

最初两下很轻,从第三下才用了力,震动传遍里面人全身,有几下几乎要连带他骨头震碎了。

随后外面管理者又换了个工具,开始凿扩裂痕,大约七八分钟后,桶底的一角碎出了窟窿,半条脏兮兮的小腿得见天日。

那根被孙陵白用来毁坏监控的撬棍也参与其中,终于叫施救的人将他拽了出去。

孙陵白头晕眼花,在对上梁丘伏面扎的一瞬间,就扒住了他的肩膀,嚷嚷着“我、我好痛”就扑在了梁丘伏身上。

梁丘伏扯开他,把他按到铁架上和自己保持距离,凝视着这个无恶不作又泫然欲泣的人。

“你给我个交代,孙陵白。”

诘问他的人穿着自由塔上管理者亮面灰西装、蓝衬衫,还有一根荡漾的领带链——银色的,跟他很少戴、但此刻正戴着的眼镜折射出一样的光。

孙陵白被他搂着肩膀,顺势捂上了他的手,见他皱眉,又改去拽他的袖边:“亲爱的,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蒋横舟为了整你把我抓来,让我诬陷你!我不愿意,他就给我吃了枪子......”

隔着衬衫,孙陵白把他的手按在自己伤口凸起的敷料上,又在他审视自己时,再次搂住他:“我不该和你闹脾气你帮帮我,梁丘伏......”

最后那句压了音量,矫揉的语调也少恶心了些。

梁丘伏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两秒,朝外说:“这里有——唔!”

他被外陵自捂住了嘴,力道很大,上牙仿佛都要内扣了。

对着他这双盛怒的钴蓝色眼睛,孙陵白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由党蓝风白鸟的徽章。

孙陵白说:“你知道‘普杀’吗?我会他们的语言。”

梁丘伏挣他手的动作停止了,静静地注视他。

“你救我、帮我一次,我可以帮你做‘普杀’的事。”

他仍未作答。

孙陵白就又靠上去,委屈地喊行他:“梁丘伏——”

梁丘伏用力掰开他的手,微微上翻的黑睛才落回原处。

死里逃生的人淡淡地问:“救命之恩,你要恩将仇报吗?”

孙陵白歉意地笑了天,听他说话的语气,知道是成了。于是越没没轻没重起来,竟将手搁在他颈侧,用熟稔又隐隐欠揍的语调说——

“放心——跳着呢,亲爱的。”

梁丘伏脱下外套,盖在他污迹斑斑的身上:“跟在我后面,要是被发现了,我不会救你。”

孙陵白勾了勾他的小指,有恃无恐地"哦"了声。

他们穿过人群,甚至有几次与其他管理者的短暂交谈,都没有露馅。

——但是,说真的,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怀疑新一届最高管理者带着的人呢?

孙陵白就这样顺利地跟进梁丘伏的房间,一个喜滋滋的笑还没展开,就被梁丘伏推坐在床上。

“梁......你做什么?”

梁丘伏问:“我看着很像傻子吗?”

孙陵白心口如一地回答:“不像。”

——是不像,但有时候就是傻子本身。

还在长云区的时候,一提到“喜欢”啊“爱”啊什么的,不就挺好骗的么?

窗外的海浪扑撞上来,被梁丘伏捏住后颈时,孙陵白才迟钝地获知这二者的凶险。

蓝眼睛问他:“你为什么来自由塔?为了林相生?”

孙陵白瞳扎一缩,捋起袖子,把包扎的胶带扯开了,动作粗暴得让旁观者直皱眉。

揭露的伤口上,半化的白色乳膏盖不住枪孔的形状,通红的、带着一层脆弱的浅棕色薄痂的。

这条胳膊被怼到梁丘伏眼下——“看啊!你要的证据!我在仓库里难道没说过,是你的好政故把我掳来的么?”

梁丘伏托着他的手肘,俯身静静地同他对视,直看得孙陵白心里发虚,又更不服气地瞪回去。

不曾想,梁丘伏弯了弯毫无温度的眼睛:“你不是为林相生来的,那怎么会对她在这儿一点不意外,连问都不问我一声?”

好陵白心道完蛋,愈发恨起他那咄咄逼人的蓝眼睛——即使半刻前,他还觉得漂亮过。

幸好他脑子转得飞快:“她在这儿?你什么意思染正伏?她就在这里?”

而对面的梁丘伏则是一副“你编,我看着你继续编的神情”。

孙陵白一把掐住开他的手腕,瞪红了眼,声情并茂:“你说话啊梁丘伏!你一直知道她在这,但你一直瞒着我,看笑话似的看着我找她,是不是?”

“我以为你提她,只是问我在不在找她的路上——当然在!她是我的学生,就和徐殷对于你一样,我当然会找她到世界尽头,或是我生命的尽头......”

孙陵白松开他的手,狠狠攥上了他的领带。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难道......你不会这么对徐殷吗?”

“不会。”

他答得毫无迟疑,如何回答一个被证实的科学常识。

孙陵向的手抖了抖,放开了他。但梁丘伏仍没有立即直起腰,反倒继续问他:“你和任择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什么任择。”孙陵白答得和他一样快。

“他已经被抓了!”

梁车伏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孙陵白呆呆地看着他。

“四层维修室的监控是好的。我看到你们仨在一起。”

分明自由塔的船身这样厚实,但孙陵白仿佛听到了大海最深处的嗡鸣。

安静的,闭塞的,如同被隔在罩子里的,能杀死一切的。

孙陵白忽然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然后抬头对逼问他的人说:“好吧。我和我的男朋友,来救我的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任择到马踏西度蜜月,出海观光时,被你发疯的仇人抓了上来,要用我栽脏陷害你,有任何问题吗?”

梁丘伏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开口前嘴唇有轻微的颤抖——

“男朋友?”

孙陵白无惧地直视他:“嗯哼。”

这人却冷冷开口:“你知道吗,你说谎的时候,腿会抖。”

孙陵白立刻停止了抖腿,嘴硬道:“你爱信不信一你又不是证婚的神父!你把他关到哪去了?不然带过来,我可以跟他亲个嘴向你们证明......”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因为梁丘伏松开了他,用愤怒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用这是孙陵白第一次见到蓝色的火山。

“我想,你该是个哑巴。”

“前一句还在说......爱我,后一句就说和别人成婚了。”

“孙陵白,”他吐出一口气,觑着他心脏的位置,“你就是个毫无逻辑、毫无诚信的骗子。”

他的语气很硬,在控诉他。孙陵白立即感到良心不安,但这支才萌生的呆傻的念头,转瞬又被他掐灭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梁长官是个'既要又要'的无赖!又要恪守对族谱的忠城,又想要我自己吻上来?”

他每吐出一句话,就朝梁丘伏逼近一步,直到与他抗拒的眼神相抵——

“你不接受我的表白,又偏要我履行承诺......这是哪门子道理?我要是像你一样,你知道得有多少人为我推开谱定爱人,制造骚乱么?”

梁丘伏推开他,转头:“我没有在和你说这个。”

冰陵白奇怪地问他:“那你躲什么?”

有半分钟,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这两个人也没有动。

孙陵白一直注视着他,而直到走出这个房间,梁丘伏也没有和他的目光交汇一秒。

孙陵白肩膀松懈下来,但又很快听到梁丘伏问待者有无空房间的事。

想到还不知所踪的小林,孙陵白拉开门,大步流星地上前抱住了梁丘伏,把脸埋在他肩上说:“别闹别扭了好吗?是我错了。”

梁丘伏掰开他的手,从待者那拿过空房的房卡,很无情地看向他——

“门会锁住,你就住在里面。别想再生任何事端。”

“林相生逃不出去,天黑前就会被抓到;落网的人你也别想见。如果有普杀的东西,我会来问你。”

孙陵白愣了愣:“里面没有监控,你放心?”

梁丘伏将他摁回房间:“很快就有了。”

孙陵白的后背抵在木质的衣帽架上,硌得他皱了眉毛,心里又惦记着在梁丘伏手里露出一角的房卡,于是挤出个不太可信的笑,凑在梁耳边对他说:“是生气了吗,梁长官?”

——“虽然任择是我男朋友,但我也不是不能和梁长官好一场......”

“孙陵白!”

“嗯,在呢。”孙握住他的手,手指像潮水般渗进去,一点点抽出那张卡,把它扔在地上,踢远了,“如果梁长官真的不心动,为什么会救下我、包庇我呢?”

梁丘伏胸膛起伏了一下,但仍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因为普杀。”

孙陵白有些遗憾地望着那张踹得不太远的房卡,后悔没给它掰碎了。

“不,你说谎。如果是因为普杀,最开始你就该让所有人看到——铁桶里藏了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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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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