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在朔某一次的海上任务期间，他的目标是杀掉船上的某个员工。

但当他干脆利落的解决掉目标任务正打算撤离时，发现在轮船宴会厅发生了另一起众目睽睽下的杀人事件。

凶手被一个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做推理的男人戳穿手法后，大喊要和大家同归于尽之类的话就要引爆他安放在船底层的炸药。

他作为旁观者，看着凶手被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孩子说的三言两语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不由得缓缓打了个哈欠。

其实那个炸药，在他杀掉目标后以为是目标的后手已经拆掉了。

本以为闹剧结束，但随后就有船员着急的冲了过来，表明船舱漏水，整艘船即将沉没。

朔默默地再看一眼那个小男孩，总觉得他平时出任务没这么多事的。

反正在这样那样的原因下，朔从海里硬是靠游的，花了四五天时间总算在几天后的夜里爬上了岸。

大方向倒是没错，这里确实是横滨。但他平日里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出行也都是坐的车，其实对横滨其他地方完全陌生。

简单说，他迷路了。

而正处半夜，走在路上浑身湿漉漉的像个水鬼的朔，显然没有办法获得路人的热心帮助了。

就在他选定一个方向打算把整个横滨都走一圈的时候，一个男人叫住了他。

“要一起去吃份咖喱吗？我认识的一家店现在还开着。”

叫住他的男人穿着米色的外套，有着赤色的棕发，下巴上还有没剃干净的胡茬。

朔想了想。

秉承着这是唯一一个愿意跟他对话的人，加上他现在确实很饿，还有按照他之前看的《交流》来说人类在餐桌上的交流会更友善，这三点综合考虑，或许他可以在进食期间询问男人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方向。

因此他点了点头，还礼貌的补充了一句，“谢谢。”

他们一同步行了十分钟，来到一家还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咖喱店。

朔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是这家咖喱店的常客。他一进门，穿着白衬衫的店长就迎了出来，笑眯眯地喊他，“织田小作，今天来的这么晚呀。”

“啊，有些事耽误了。”

被称为织田小作的男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这家店的辣咖喱很有名，要试试吗？”

朔也跟着坐下，点了点头。湿漉漉的衣摆拖在地上，洇出一滩水渍。

上菜很快，或许是因为深夜就两个客人的缘故。热气腾腾的咖喱很快就摆在他们的桌上。

朔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块，迅速地塞进嘴里。

“……”

“…………”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整张脸轰地红透，隐约间好像还感觉地上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一闪而过。

朔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妙。

他怀疑这是敌对组织的阴谋。

面前的咖喱看起来是鲜美可口，实际上入口却是如火山喷发一样的奇异刺激，是他从没有过的。这种刺激顺着五脏六腑烧起来，烧的他喉间滚烫，尾椎发痒。

幸好他湿透的衣服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不然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一杯冰水被推到朔的右手边。

男人语气温和，“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朔眼尾泛红，压的低低的咳嗽卡在喉间，尾音齉齉的，“没…咳，没事，我没吃过。”

直冲鼻腔的辛辣过后，充斥唇舌间的是浓郁的咖喱香，软烂的土豆滑入喉咙，咽下去是暖暖的味道。

朔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吃！”

男人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

朔在舌头适应了这种刺激感后便大口吃了起来，此时已经如风卷残云般吃进大半。闻言他停下动作，规规矩矩地放下勺子。

港口黑手党的课程在他身上打上了浓重的烙印，使野兽披上了优雅的人皮。

“朔。”他指了指自己。

“朔，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织田作之助望着他。店长在听到他们准备谈话前就已经走进后厨，因此在这个深夜的咖喱店里，只有他们两个。

朔毫不设防地点了点头。

常年累月的实验虐待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防备，这种不设防其实应该被称为“傲慢”。他的再生让他凌驾于死亡之上，傲慢的蔑视着死亡，所以没有畏惧，也并不理解人们恐惧的缘由。

这是太宰治没有言说却坚定拒绝他的原因之一，很久之后朔才明白，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织田作之助很清楚的从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捕捉到一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异类感。最开始，他只是看到深夜独自一人在街上的少年起了怜悯之心。但当他走到少年身后打算伸手去拍他肩膀时，他的“天衣无缝”发动了。

在他的异能下，不下十种转瞬间的死法让他背后升起一层鸡皮疙瘩，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些死法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眼前这个少年是更厉害的杀手。

这个念头让他产生强烈的警惕心，但当他放弃从背后拍他肩膀后，“天衣无缝”又毫无动静。他默默地试探许久，最后发现这只是一个有足够反击意识却缺乏主动攻击意识的…幼犬罢了。

他联想到了什么。本来不应该带这个素未蒙面来到他的安全屋，但因为某些特别原因…他觉得或许是太宰曾经说过的那个人，所以他还是带少年来了。

“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街上？”

“我完成任务后迷路了。织田先生，请问你知道□□大楼怎么走吗？”

朔金黄的瞳孔清澈得倒映着织田作之助的身影。织田作之助很干脆地说，“我在那里工作，现在去吗？还是在这里住一晚？”

朔想了想。任务要求是一周，现在才过去五天，还没到期限。

因此他点了头。

“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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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咖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