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卧室内,墙壁上的电子钟表红影闪烁,数字嘀嗒.
18:51:36
18: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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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15
时间悄然间流逝。
渐渐地,黑暗吞噬所有,房间里变得没有丝毫光亮。
唯有清列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像一柄在暗夜中打磨过的银色刀刃,极为锋利。
斜斜地刺入,恰好落在贺峋的侧脸上,他站在床边微低着头,高大的身影融进黑暗。
床上的淮郁睡得很沉,阖着双眸,呼吸均匀有节奏,额前发丝乱糟糟的,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不知怎的,他睫毛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在做着噩梦.
贺峋眼神牢牢锁着床上之人,眸色乌黑,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幽邃,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点在淮郁眉心,慢慢往下游移。
顺着高挺的鼻梁,掠过微凉的鼻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停驻在那片柔软的唇瓣上——准确地说,是唇上的一颗小红痣.
我的人偶.
这个念头浮起的刹那,贺峋眼底那潭死水终于翻涌起浓烈欲色,他难耐地扯了下西装领带,抬腿上床,拽起淮郁的左手腕,拿在手中细细摩挲。
淮郁身高很高,足足有183,体重却仅有120斤,皮肤又很薄,薄如白纸,手腕处的动脉血管因此清晰可见。
如果人偶不听话,想要逃跑呢?贺峋勾了勾嘴角,答案清晰无比——那就锁起来,锁到他学会顺从为止。
“咔嚓—”一声,手铐落了锁。
一副银色手铐牢牢锁住淮郁的左手腕,长长的锁链堆在床下,闪着幽冷的光。
可当要给右手腕也戴上手铐时,贺峋的动作一顿——
淮郁腕间处有了处纹身,刺在白皙的皮肤上,扎眼得很。
克莱因蓝色的文字,会跟随主人跳动的脉搏,微微颤动,每次呼吸都会赋予它生命力。
这是一串细细的英文。
nottoday。
淮郁曾经告诉过他,不要脑袋一热去纹身,最后结果大概都是后悔,要想好纹身的意义是什么?
他当时问淮郁:“你什么情况下会想纹身。”
淮郁认真思考了下,“嗯……可能会和爱情有关吧。”
一丝阴鸷掠过贺峋眼底,不管这七年你去了哪里,谈过几次恋爱,心里装着谁,都无所谓。
从今往后,你都只能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因此他利落地将铐环扣上,尽量无视那行碍眼的蓝色,接下来便是淮郁那白皙瘦削的脚踝,被同样的方法锁住。
当一切完成,把人彻底圈禁后,贺峋半跪在床上,沉默地看着淮郁,像在欣赏件被完美固定在展架上的珍贵珠宝——
淮郁被禁锢在床榻之上,手腕和脚踝无不被桎梏囚住,冷色的金属手铐与他的温润肤色形成了极致对比,艺术性的张力像弓弦般拉满,然而这般浪漫终将是残忍的。
渐渐地,贺峋嘴角弯起个满意的弧度——
这是一个……
猎人看着猎物终于踏入自己领地的微笑.
此时的淮郁,好似感觉到异样,耸了耸鼻尖,身体微微蜷缩,翻了个身,向另一侧躲闪。
贺峋眸色一暗,向前挪动了几步,侧躺在淮郁对面,单手不由分说地抚上对方侧脸,之后缱绻地凑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掌下的皮肤温热细腻,睡颜恬静安详,领口微微敞开。里面白皙的胸膛随呼吸起伏,有一下没一下地蹭上来,引诱着饥渴的猎人。
贺峋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喉结因此滚动了一下。身体里有股熊熊燃烧的野火,阵阵冲击着理智,血液在沸腾,心脏在狂跳。
邪火越烧越旺,下腹那股渴望疯狂的欲念抬了头,叫嚣着占有、掠夺。
贺峋没忍住,指尖触上面前人微张的唇。
唇下那颗鲜艳的小红痣,在朦胧月色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邀请、挑衅。
他几乎能想象出吻上后,这唇瓣的柔软触感,并且距离尝到其中的甘甜,只差毫厘。
然而贺峋却起身去了浴室,拧开冷水阀,冰冷的水迎面浇了下来,他微仰着头,紧闭双眼,任由寒意浸透皮肤。
洗澡水顺着皮肤滑落,划过优越的下颌线,沿着肌肉劲瘦的胸膛和背脊一路流淌,试图浇熄那从深处燃起的野火。
可冷水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将那些躁动逼入了更深的骨髓,积蓄着,酝酿着更猛烈的爆发,越烧越旺。
淮郁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触感、视觉,想象被侵占后那张温柔的脸会是怎样的,都成了最烈的助燃剂。
贺峋关掉水阀,扯过浴巾围在腰间,重新回到卧室,停在床边,沉默地凝视着床上之人。
他身体里的火还在烧,甚至因为近距离的靠近而愈发炽烈,叫嚣着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
淮郁仍沉睡着,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对自己身处的境地毫无所觉。
贺峋上了床,缓缓俯身,阴影将淮郁完全笼罩,他拿起淮郁的手,覆上自己裸露灼热的腹肌,继续向下……
他要淮郁,渴望触碰,渴望占有,渴望在这具身体上留下印记,直到他里里外外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眼前淮郁睡得很沉,完全是无意识的,这并不是贺峋想要的,他要的是对方清醒时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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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近黄昏。
夕阳慢慢染红一切,别墅内的光影也渐渐消弭于微黄中.
这一觉,淮郁他睡了两天一夜.
房间里,早已没了贺峋的身影。
黑暗中,淮郁浓密的睫毛如濒死的蝶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掀开。
初醒的迷蒙如同薄雾,他没有立刻起床,只是静静地躺着。
身下是昂贵丝绸的柔软,鼻腔里隐约残留着贺身上那股檀香木质调,气味冷冽,闻起来舒压醒神。
整个身体没有任何被殴打和折磨的剧痛,什么痛苦也没有,不过右手掌好像微微有点酸。
但是手腕和脚踝上的束缚感,紧紧绷着,令人无法忽视。
淮郁尝试着抬了一下左手。
“哗啦——”
金属碰撞声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清脆又沉重,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淮郁起床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过头,发现禁锢自己的是对硬钢做的镣铐,长长的链条拖曳在白色地板上,另一端则被牢牢钉进墙壁里。
脑子逐渐从迷蒙模糊变得清醒明朗.
此刻的淮郁,没有一丝刚醒的迷蒙,也没有一丝被囚禁的恐慌,甚至连惊讶都欠奉,而是一种落入死对头手中,近乎决绝的冷静.
接着,淮郁微微屈了一下膝盖.
“哗啦…哗啦…”
脚踝处的镣铐,也发出了沉闷的回应,链条绷紧后,又松弛下来。
淮郁确认了件事,他的自由已被彻底剥夺.
这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好事.
认清现实后,淮郁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带着略微的头痛,慵懒地爬起来,下了床。
虽然镣铐是很精细的,甚至还绕了圈柔软的丝绒,可镣铐就是镣铐,走起来,总是很拖累的.
淮郁只能缓缓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后,才发现整个世界藏匿进黑夜,外面一片漆黑.
淮郁皱眉,看了眼墙壁上的电子钟表,原来已经到了次日晚上.
淮郁向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无论是在成年前,还是在成年后.
这是他第一次睡午觉,还是连着把两个下午睡掉……
说实话,这感觉可不好,醒来后见到的是寂寥的黑夜,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打开灯后,黑暗的空间顿时明亮起来,淮郁神色一愣,随后捏了捏疲倦的双眼,重新确认了遍周遭——没有看错,这房间的装修陈设......…
与他以前的房间一模一样!
之后,淮郁走到房间门外一寸处,锁链的长度也只能让他走到这,果然在别墅的二楼.
淮郁确认了个事实,整栋别墅是他们家以前的老宅,他们家破产后,为了填补巨大的资金亏空,他父母名下的所有资产能抵押的抵押,拍卖的拍卖.
淮郁记得,这栋老宅被香港的一个富商拍了下来,与贺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今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贺峋将这栋老宅重新买了下来,并作为囚禁他的牢笼.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淮郁重新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心服口服道。
环顾四周,这房间与以前唯有的不同点——角落里放着个木制画架,上面放着的画被垂下的白布盖住.
淮郁好奇翻开,是张素描图,只是画的是他的睡颜:微闭眼睛,唇边红痣,脖颈的choker颈链,画中人静静沉睡于夜的呢喃。
画作笔触温情,能看出绘画者对画中人深深的情感.聪明如淮郁怎么反应不过来,他自嘲一笑:“贺峋,原来你喜欢我啊.”
“可是一个疯子的喜欢,谁会想要呢?”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落回那个久远的高中时代。
那时的贺峋,与如今这个西装革履、气场迫人的贺氏继承人,判若云泥,抽烟酗酒、泡吧打架……什么都沾,劣迹斑斑。
老师眼中无可救药的问题学生,成绩常年垫底,却又并非那种呼风唤雨的校霸,他沉默,阴郁,像一块被遗忘在潮湿角落、布满苔藓的顽石。
高中的很多事,时光太久远,淮郁已经记不清了,只一件事情,淮郁记忆尤新,每每想起时,他都脊背发凉,也彻底认清了贺峋表象下的本质——
一个伪装地极好的疯子。
并且对他怀有偏执到病态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疯狂到了什么地步,疯狂到想毁掉他当时的女朋友,甚至还想杀了他。
想到这儿,淮郁眼神晦暗不明,如果知道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大概他当初是不会接近贺峋吧。
然而淮郁不是预言家。
这样的事情,他也是说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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