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国？可是红魔会的人？”

“看着不像。红魔会中层以上人士我们都有登记在册，这里面一个都没有。我们的人暗探过他们的经脉，这批人心经滞涩，不像是练了红魔心法的。而且，他们一进入大雍国，就直奔我们梅林山庄的武学馆，直接就求驻基丹，希望修炼我大雍国的大拾心经。”

“哦？那就是又一批被传音阁忽悠过来的难民。这种事情也要汇报给我嘛？”白乔揉揉脑袋，夜已深了，他想着快点处理好这批事务，早点去休息。

传音阁是陛下直属的宣传机构，其培训的说书先生遍布大雍国和北国的大大小小的茶馆和戏馆，即便是赤炎国内部，也有好多他们暗中培训的徒子徒孙。这些年，被忽悠过来的难民一直都没有断过。

“陛下说了，最近赤炎国国力日盛，与大雍国终有一战。凡是跟他们有关的消息，都让您多留心点。且，这批人，虽说是举家搬迁的难民，但是都是有些习武根基的，又都一下子涌进了我们的武学馆，若他们驻基之后真的练出一些速成的功法，怕是留下后患啊。”

又是陛下说，陛下说，布十三哪，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陛下的人？白乔有点懊恼烦躁，一甩过头去，就看见书房柱子旁边一直静静立着的小太监。

“文公公，这事你怎么看？”小太监本家姓文，小名叫立苏，是陛下钦赐的随侍，历代庄主身边都有，说是方便跟陛下互通消息，其实就是明面上的眼线。

文公公今年刚过二十，身材修长，面目清减，短眉苦目。脸上不做表情的时候便像是哭着，一笑起来，便“哭”得更难看些。但论起事来，眼冒精光，倒是个能给一些主意的人。

“小人不敢妄言，不过既然他们正在求取驻基丹，小人倒有一个法子，可以杜绝后患。”

“哦？你说来听听”

“大皇子管辖的百药园一直有培育一种蛊虫，这种蛊虫初入体内的时候跟驻基丹的效果一样，也能起到给心脉搭桥的作用，助服用者在心脉滞涩的情境下依然可以迅速打通任督二脉，建神藏，炼化气核。但是它的妙处在于，修炼者气核永远无法化成晶核，武功便只能到中层水平。一旦强行化晶，必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轻者也经脉寸断，全身瘫痪。”

“哦，还有这等宝物？不知可否大规模使用呀？”白乔听着，睡意消了几分。

“此丹早先研制的时候是很金贵的，一旦研制出来，制作的成本倒是不贵。”

“如此甚好。布十三，你明日随文公公进一趟宫，请旨去大皇子的百药园要一批这蛊虫出来，当作驻基丹发给这批赤炎国的难民吧，这事就这么办了。”

解决了一件事情，白乔顿感轻松一些。可又莫名其妙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好的，大人。这批难民哪怕只是中层以下的武者，也得多看管着，如果以后和赤炎国起战事，这批人还能排上用场。小人斗胆，再建议在这些人的身份文件上都标记一下是来自赤炎国的，免得他们日后混入大雍国国民之中，丢了踪迹。”布十三心思缜密，又加了一句。

“如此甚好，这事交给你办，我放心。”布十三是梅林山庄的大族人家子弟，他父亲就是给上上任庄主做秘书的。言传身教，家学渊源，布十三虽然还很年轻，也才二十出头，做起事来已经隐隐有乃父风范了。

“第三件事，是北部峨嵋派和吴家镇的对战。吴家镇的族长又来信求援了。”

提到吴家镇，白乔的脸部肌肉有点抽动，暗想：因为派他去吴家镇办事，猎儿竟恨上我了。看来有必要找个时机和他解释一下为父的苦衷。

“我们剩余的武器都拿去给三皇子了，哪有那么多武器给他们了？让他写信去北国的那几大世家求援去吧。什么德致工坊，华兰阁，他们不是也都有很多武器储备么？”

“吴家族长早就写信去了，他们也都互相推诿，没有给什么承诺。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吴家族长，给陛下也写信了。”

“哼，我们武器库已经没有储备快要见底的事，陛下也是知道的。当初去给三皇子搬武器的时候，陛下派来的人不是都亲眼见到的么！”白乔皱起眉头，怎的，陛下还能要我梅林山庄凭空给他变出武器来么？

“是的。陛下没说话，但是二皇子当时也在现场，他给陛下说，吴家镇对抗峨嵋派，是正义之举，我们理应全力支援。没有武器了，他负责的那几个兵工厂可以日夜赶工，只需要梅林山庄提供资金支持就行。”

“啪！”白乔一掌拍在扶手上，脸上青筋暴突。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个个的，拿梅林山庄当钱口袋呢，梅林再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他眼角撇见文公公垂手垂眉站在书房另一个角落里，好像没有看到他差点排断椅背的这一掌，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

“梅林山庄的经费，也不是我想动就可以随意动的。给三皇子的武器是有惯例可循的，我们只需要添一些分量，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吴家镇事出突然，无惯例可依，之前也得亏传音阁宣传了得，吴家镇的惨案引起大雍国民愤，才火速批准了一批武器送过去。现在战事进入拖延状态，哪里能说动梅林山庄的长老会批准那么多银子啊？”

“二皇子说，你只管提议，长老会那边，自有他的人去打点。传音阁那边，他也会打个招呼，继续宣传吴家镇人的惨状，为长老会的决议造势。”

白乔再一次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子极其沉重，累得有点不想说话。他隐隐约约听到布十三继续汇报什么“下个月和同家家主的同台竞技，我们的策略是。。。。”，心里只想着：去他妈的竞选！这个什么破庄主，谁爱做谁做去吧！竟就在椅子上斜靠着睡过去了。

布十三看着睡过去的白乔，内心叹了口气。“烦请文公公搭把手，帮我把白大人扶到榻上。”文公公二话不说就来搭起白大人的一边手臂。文公公平时话不多，能出力的地方也绝不躲懒，作为陛下御赐的眼线，他真的是很难让人犯嫌的那种。

书房旁边就设了侧卧，白乔经常深夜办公，为了不打扰白夫人的起居，歇在书房也是常有的事，一应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

布十三给白乔盖好被子，轻轻地掖了掖被角，和文公公一起退了出去。他还要再去他的小书房，撰写给长老会的支援吴家镇的决议提案。

穿过小花园的时候，他特意抬头，看了一眼今晚的明月。一轮圆月当空，照尽他的相思：不知莱茵小姐，又在哪里执行任务呢？

圆月照相思，圆月也照沟渠。

这厢白府，白猎跪完祠堂回去沐浴，白乔和其他家人已经在各自的榻上陷入梦乡。

那厢同府，灯火通明，院子里竟摆了八张海鲜桌宴请宾客，宾客们还在高谈阔论，丝毫没有倦意。

“京都府对我的定罪，分明就是诬陷！”众人围坐着听讲的，正是同家家主本人，同唐。

同唐身材高大，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也丝毫不减他的张扬作风，一只脚直接就翘到桌子上，眉飞色舞地讲着这几天和他的状师团对战京都府的官家状师团的丰功伟绩。

时间已是午夜，即使有些宾客已经露出了倦态，也不敢在同唐面前打哈欠或者提前离席，只能祈祷同唐异于常人的精力能早点消耗殆尽，快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