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月走出诏狱之后,周喜跟在她身侧,心中惴惴,“公主,那蒙国人心思不纯,说出的话未必可信,公主可不要中了他的计,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啊。”
想想明月公主活了十几载,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几乎是大周朝最幸福的存在了。如今一个蒙国的刺客跳出来说她的身边藏着要害她的人,这岂不是在剜公主的心吗?
周明月目视前方,目光沉沉,“你觉得他在骗我?”
“这是自然!”周喜连忙道:“那蒙国刺客本就心地不纯,如今临死了说这么一句,肯定是在骗您,公主可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周明月展颜一笑,“我也觉得如此。父皇母妃都是真心待我,你和阿离自小陪着我长大,情分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过的。皇兄待我更是极好。你们这些人里,哪有人会害我。定是达木汗在胡说八道!”
“公主英明。”周喜笑着恭维。
“不说了。”周明月摆了摆手,“走吧,我们去母后那,今日回来了,还没去拜望过母后呢。”
周明月登上轿辇,周喜在一旁小心服侍,轿辇缓缓启程,往凤仪阁去了。
又过了十来天,宋识自从伤口好个差不多之后,便从太医署搬回到了家中。
这几日,周明月的的补品流水一般送来,太医也每日都来为宋识看伤,顺便开了方子为他调理身体。
两人日常聊天之中,宋识知道了当初周明月是如何闯入李恪允的帐中让他交出随行的大夫为自己救命;又知道了一路上她怎么带着自己回来却碰到了刺客,还有前方百计为自己寻来调养身体的人参的。
宋识心中不可谓不感激。
想到当初自己差一点就要辞去夫子职位,如今想来,心中却是万幸。
每日闲暇之余,他不是温书,就是雕些小玩意。
周明月知道他迟钝,自然也不与他计较。反而将当初蒙国使臣的两次刺杀及达木汗的那句话告诉他,问:“你怎么看?”
这段时间,皇帝和一干大臣还在围猎场中,周明月便时常溜出宫去,大部分时间是来找宋识,看看他恢复的情况怎么样。
宋识虽然平时话少,但都是言之有物,并不会泛泛而谈,是以偶尔周明月也会将一些朝中事讲给他,让他分析分析。
今日宋识已经换过了药,靠坐在床头,周喜守在外面,周明月站在桌子前,手中挨个从宋识桌子上摆的小木雕摸过去。
宋识的眼神随着她的手指来回移动,最后看她拿起了一只雕好的小老虎,缓声道:“这件事,恐怕不简单。蒙国本来就有不臣之心,如今来到我朝后,又几次三番作乱,且每次都是冲着公主来,这背后的用意,不能不让人怀疑。”
“说得不错。”周明月摸了摸小老虎的头,道:“他们既然敢在我朝如此大胆,想必是有同盟的了。否则凭他们这几个人,只身来我大周朝犯事,岂不是有来无回?”
宋识面露疑惑,“可是……他们为何要对公主您动手呢?”
明月公主眼下并没有参与夺嫡,更没有什么仇家,何人会如此和她过不去,几次三番想要她的性命呢?
“砰!”周明月将小老虎重重放在桌子上,宋识精神一振。
“那就只有他们知道了。”周明月道:“不是冲着我,便是冲着父皇母后来的。”
大周朝几乎人人皆知,周明月是皇帝皇后最疼爱的孩子,若是想要对付皇帝皇后,先拿周明月开刀,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若真是这样,那范围也就太大了。”宋识缓缓说道。
朝中看不惯周明月的有人,对皇后想下手的亦有人。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周明月随手拨弄着小老虎的头,问道:“你这个老虎雕的真不错,可以送给我吗?”
宋识往她的手中看去,这才发现这只老虎有点眼熟,是他曾京为了芙蓉姑娘雕刻的,只不过还没送出去,她的人便已经不见了。
想到这里,宋识突然问道:“公主,宋某有一事相问,还请公主告知。”
周明月侧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很重要的事?”
宋识点头。
周明月:“那你问吧。”
宋识略微提了提心神,将身子摆正,缓缓启唇:“公主,您认识芙蓉姑娘吗?”
周明月动作一顿,面露疑惑,“芙蓉姑娘是谁?”
“望京阁中的一个花娘。”
“大胆!”周明月佯做恼怒,“你竟然把本公主和一个花娘相提并论。宋识,你想死吗?”
宋识心中一突,莫非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他又去看周明月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周明月眉梢一挑,眉眼间都是嚣张得意,语气微扬,“宋识,你竟然敢直视本公主的天颜,还不速速低下头去。”
宋识并没有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也没反应过来为何周明月突然说生气就生气,只是听她话中如此,便连忙照做,将头低下,又顺势将身子压低了些,双手交叠在身前的被褥上,郑重道:“宋某有罪,望公主见谅。”
周明月哈哈大笑。
宋识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子曰,君子学于人,游于艺,便是在教导人要有一技之长。姑娘年纪尚轻,还有机会学有所成,谋出一方天地……”周明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末了,她似乎叹了口气,“宋识,你还真是个呆子。”
宋识听到这熟悉的话语,神色变得怔然。
周明月没理会他的出神,而是将小老虎的木雕抓在手里,“这只小老虎,我要了。”
她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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