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胡话?”苏贵妃给一旁的掌事姑姑使了个眼色,掌事姑姑放下苏贵妃的手,从地上起身,款款走到外面,将房门合上,只留母子二人说话。
苏贵妃道,“你不喜欢江妨,闹着要娶秦嫣,我也同意了,你如今又是在干什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国公府是一门很好的助力,你想要成事,少不得他们帮助,要对江妨好一点,至少明面上过得去,不要让她再来找你麻烦。”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是她不知足,一个女人,不知道为何嫉妒心这么强,整日只知道后宅里的那点事,拈酸吃醋,烦都被她烦死。”
“你呀,”苏贵妃伸出手指点了点二皇子的额头,“她每日呆在内宅,知道的自然就都是后宅中的那点事,莫非你还想让她参与朝政去?”
“母妃,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苏贵妃眼神冷下来,“我不管你什么意思,眼下秦嫣你也娶到了,你要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我也不管你,但切记,凡是都不要做的太过。国公府也不是任人羞辱的,他们位高权重,又仗着当年有从龙之功,连你父皇都要让他们三分。你若是屡次不给江妨脸面,小心两家亲人变成仇人。”
苏贵妃说得二皇子又何尝不懂,只是他每一次去找江妨,江妨不是阴阳怪气,就是给他难看,次数一多,他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
但是幸好,这些事情只有府中人知道,江妨倒也识趣,回娘家时从没多言过半句。
苏贵妃见他一副沉思模样,又道,“你这次难道就没怀疑过,你身边的人向来忠心,为何这次的事情突然捅了出去,那农女明明处在你的监视之下,为何突然能跑出去,还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些你想过没有?”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插入了二皇子的心窝。
二皇子当然想过,甚至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可疑的人选,但他不敢承认。
苏贵妃看他怔愣失神的模样,幽幽叹了一口气,“皇儿,你身边的人里出了内贼啊。”
二皇子脸色唰的白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娘亲是说阿嫣将人放出去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吗?”苏贵妃看着自己刚涂好的指甲,“此事涉及到江妨,她不会蠢到将事情捅出去,你身边的那些谋士还仰仗着你吃饭,也不会自找没趣。只有秦嫣……”
苏贵妃冷哼一声,“她身份本就不明朗,当初被你救下后便对你死心塌地,我是不信。自打你将她纳入府中之后,你的后院就全没消停过,你就全然没怀疑过吗?”
听她如此诋毁秦嫣,二皇子再也忍不了了,罕见地和江贵妃顶嘴起来,“母妃说得哪里话,阿嫣不是那种人。况且她现在时时刻刻跟在我左右,哪里有机会做这样的事?”
苏贵妃见他如此执迷不悟的样子,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无可奈何之色,没说话。
“你还有其他事吗?”
二皇子摇了摇头。
“既如此,我乏了,你先退下吧。”苏贵妃满脸疲惫。
二皇子满心不甘,但知道母妃今日已经不开心了,再说下去,只会惹她厌烦,只能不甘地说了一声,“是。”
二皇子行礼告退,走到门边时,看到守在门口的掌事姑姑,略微点了点头。
掌事姑姑正要进门,却见到二皇子去而复返,问,“二皇子还有事?”
二皇子放下脸面,“今日母妃有些不太高兴,还请掌事姑姑多开解开解她。”
掌事姑姑温婉笑道,“这是自然,二皇子有心了。”
“多谢。”二皇子报了抱拳,便大步离开。
掌事姑姑进了门,见苏贵妃靠在贵妃榻上,满脸疲惫,走过去拨了拨熏香,又走到贵妃身后,替她揉了揉太阳穴,温声劝道,“二皇子为人单纯,但对贵妃是极好的,贵妃莫要与他计较。”
苏贵妃叹了口气,“我是怕他识人不清,被人蒙骗。”
“二皇子有分寸着,贵妃今日已经提点了他,回去之后,他应当会多多提防那个秦姓女子。”
“但愿如此吧。”苏贵妃闭上了眼睛。
*
回去的路上,二皇子冷着一张脸,母妃是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秦嫣会背叛他罢了。
二皇子心中越想越烦躁,一脚把路上的石子踢飞了。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二皇子抬头,就见到周明月迎面走来,两人向来不对付,二皇子是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皇妹说得哪里话,我何时有过不开心了?倒是皇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当然了,说起来此事还要多亏了二哥呢。”周明月勾起嘴角。
“哦?此话怎讲?”
“若不是二哥在江南贪墨的案子上犯下大错,我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事呢?”
周明月眼神嘲讽,走过二皇子身边时,缓缓张口,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废物。”
二皇子在原地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周明月话中的意思。
父皇竟然将此事交给她去办了,这件事人证物证都在,只需要简单一查,便能立下大功一件,可父皇竟然将这件事交给周明月去办了。
凭什么?
二皇子心中郁气更盛,他回头,阴冷的目光盯着周明月的背影,周明月今日或许是心情很好,连背影都透漏出一股轻松的劲来,二皇子眼神微眯,“周明月,你得意的太早了。”
果然,第二日的早朝上,皇上刚宣布将这件事交给周明月,便有大臣跳出来反对,说一届公主处在深宫之中,插手此事实在不成体统。皇帝便说,“无妨,从今日开始,明月公主可以为了这桩案子自由出入。”
又有迂腐的大臣跳出来,说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应该为她挑选夫婿才是正经要事,负责此事的人还有很多,没必要让公主来。更何况,公主先前从来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眼下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当务之急,应该是选一个可靠的人来迅速了解此案,而不是把这件事交给公主,成为一个过家家的游戏。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周明月,是以今日周明月也上朝了,周明月扫了一眼跳得最凶的那些人,发现全是二皇子一党,其中有一个何明,跳得最高,跳得最凶,几乎是嚷嚷一般,吵着周明月一个未婚公主插手此事实在是不像话。
有了何明的捣乱,朝堂上的议题立刻从周明月能不能负责处理这件事到周明月应该出嫁了,如何挑选驸马。
眼看朝堂上的风向已经变了,良成帝面色如霜。
李恪允作为周明月的夫子,被特许参加朝会,他听着朝堂上乱糟糟地吵闹只声,突然站出列,朗声道,“圣上。”
四周都寂静下来,谁也没想到藩国的使臣会在这时候突然出声,要知道他以前可都是不发一言的啊。
良成帝面挂笑容,“爱卿有话请说。”
周明月看了一眼那抹红色身影,皱了皱眉,不知道李恪允是在搞什么鬼。
李恪允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撩袍跪下,高声道,“陛下,臣观众位夫子似乎对明月公主的婚事很感兴趣,臣不才,爱慕公主已久,愿迎娶公主,为陛下排忧解难。”
*
一直到散朝,众人还没从今日的朝会中回过神来,先是皇上宣布要将江南贪墨的案子交给公主,纵观古今,没有哪一位公主曾被允许这样做,可以说圣上此举是明着要公主参与朝政。
而后在众大臣的纷纷劝说下,藩国的皇子突然开口求娶公主。
今日发生的两件大事,众人一直到散朝都没回过神来。当天,这两件事沸沸扬扬的,传得大街小巷都是。宋识在家中养伤,这段时间的朝会没有参加,也听说了此事,脸色惊得大白。
藩国的时辰求娶公主,二皇子一党跳得最欢,纷纷表示说这是一桩天赐良缘,恨不得将周明月立刻便嫁出去;但还有一些保持中立的老臣,纷纷说此事不可,蒙国苦寒之地,岂能送他们的公主过去送死。更何况蒙国如今只是他们的附属国,两国没有开战,夏朝为何要将他们的公主下嫁过去。
宋识顾不得其他,披上了衣服,便要往宫里去,他要去劝说皇上,藩国当初两次设计杀公主,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娶公主,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至于公主,是万万不可嫁给他们的。
宋识说做就做,当下叫了马车,往宫里赶去了。
良成帝今日看不出喜怒,来劝说的大臣都被他哄了出去,宋识求见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中,看着燃烧的蜡烛,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听到宋识求见,他还有些意外,但还是准许了。
宋识进了御书房,当即撩袍跪下,“陛下,公主绝对不可远嫁蒙国。”
“哦?”良成帝没有让宋识起身,而是有些漫不经心,问,“那依爱卿所言,公主应该嫁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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