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转着,压着雪吱吱的响,留下一趟车胤。
不过多久,就到了地方。
一眼望去,村子早就穿上了新装,朱红的屋檐下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宽敞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摊位,叫卖声络绎不绝,穿着红色毛袄的人们有说有笑的逛着,热闹非凡。
将马车停下后,几人下了车,眼前的一切不真实的出现在苏酒歌的面前,她呆呆地,感受着人流川流不息,喧闹嘈杂。
灯笼的光影照在他们的脸上,尽然美的让她忘记了一切。
司同眼冒星星,开心的拽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笑着说道:“你看,是不是很热闹!快走!我带你去见更好玩的!” 苏酒歌从叫喊中回过神来,连忙牵起她的手
“好!”
两人说着,就迫不及待的跑着,停在了不远的摊铺前,司同指着 ,要了两个兔子形状的糖人,然后两人将糖含在嘴里,味道甜滋滋的。
摊铺老板打眼一瞧,认出了司同来,咧着嘴一笑“哟小姑娘,你又来啦!这次又带上你小姐妹了。”
身后的二人闻声赶来。
“这不是过节了嘛,来准备些食物”顾行之说道,夹着铜板递给了老板。
“是是是,俗话说得好,过新年迎新事,这来了怎么不也得换一身新衣去旧迎新啊!”
卖糖的老板暗示道。
流入面前吃着糖的司同耳朵里,她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小酒的,两人的衣服确实保暖,但样子也确实有些过时了。
想到今日明和说过,想要什么今日都可以买,她见状伸手拽了拽司哲,小声的叫道:“哥~”
司哲低头看她,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 ,正巧印玺临走时也说想要一件月白绣花的披肩,随后他伸手解下一袋荷包来,递给了二人。“去吧别跑太远,一会我们去前面那家茶铺找你”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熟悉的夸赞后,两人牵着手跑进了前方的锦绣坊。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进了屋,表情中流露出浓浓的窃喜,因为他们不知道的是,他跟前面那家锦绣坊是一家的…
“老板,这附近有没有卖水萝卜的?”想起正事的顾行之问道。
“水萝卜?张婶那家应该有卖,她那蔬菜都新鲜着呢,你们去她那看看吧,就在巷尾道拐角处。”
“好,多谢老板啊,祝生意兴隆。”两人冲老板拱拱手,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锦绣坊的地方不大,但东西倒是不少,彩绣,云锦的裙子在那挂着,旁边还有各式各样的首饰,琳琅满目。
刚踏进房门,苏酒歌就看见了摆在竹台前最显眼的大红色袖裙,雕刻着琼花的图案,白色的轻纱犹如红樱中的那一片雪花,显得热烈而又细腻,摇曳之间,仿佛可以看出它的英姿。
见它的第一眼,苏酒歌就觉得这样的布料做出的衣裙,小同儿穿一定好看。
没有片刻犹豫,想都没想就跟店小二说把那袖裙料子拿过来,放在司同前面比对着。
“果然很适合你。”
殷勤的店小二看着两人的长相和气质,怎么看都像是富家小姐,可不得巴结好了。
“诶呦,这位小姐真会挑啊,真是慧眼啊,这是本店新进的布料,是我们老板特意从苏南水乡进的货。”
“颜色不错。”苏酒歌淡淡的开口,“很适合你。”
“嘿嘿,小酒我不会挑,你说合适那就好,那就要这个了。”
没想到二人答应的这样爽快,更加肯定了方才的想法,见样他又满脸堆笑道:
“得哩,二位不在看看别的什么吗?”
“小酒儿你没有看中的嘛,我觉得那个粉色就很适合你,看着就很温婉。”司同转身说道。
“不了”苏酒歌摇摇头,这料子对她来说也是浪费,她想着,转头问道小二 “你们这有没有月白绣花的披肩。”
“有的有的,我这就领姑娘看。”
过了半晌,终于在眼花缭乱的款式里挑出印玺姐说中的 ,两人挑完衣料付完钱,接着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门外走去。
“小酒你为什么不挑个料子做新衣啊。”
“母亲每年来的时候都会替我准备好新衣,省下的钱不如多买些吃的了。”
“好吧”司同点点头,想了想也是。
还在司府的那时候,母亲也常常给自己做衣裙,一年又一年,如今,个头又长了些,昨年的想必是穿不下了。
二人按照安排来到了茶铺,这里的人不算多,桌上的茶冒着热气,刚一坐下 ,就听见旁边桌上的人在那窃窃私语 。
“前阵子村子里来了一帮不认识的人,到是没穿官服,说是找人。”
“找人?我看是来抓人的吧。”
“是啊,估计是来抓叛兵的吧。”
“我看啊,大皇子这次回来,京城上上下下死了这么多人,三皇子不保喽。”
“兄弟相杀,真是可悲!”
说到这,几人露出感叹的表情,司同两手捧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水,表情很是严肃。
“幸好咱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不然啊,也得遭老罪咯。”
“可不嘛,听说京城现在乱得很,宫里忙着内斗,顾不上宫外,这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现再没了约束,可不得翻了天啊!虽然咱们这没京城那么繁华,但现在平安无事,粗茶淡饭也算过的有滋有味。真如我家老母说的,神仙庇佑啊!”
“你说这大皇子,好好的皇子不当,非要去边疆 ,我听说那边的人长得楞眉横眼,粗俗无礼啊,当年先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娶了那个叫什么?格尔颜乐的塞北公主,两国联姻才把那地方拿下,这大皇子也算真有本事!”
“是啊!这次皇位,非大皇子莫属啊。”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上次借你的钱你什么时候还?”
“大过年的,咋又提这个了?最近孩子不是嚷嚷着买衣服嘛………”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顾旁边有没有人,如今叛军被抓,想必也无需再藏着掖着这些话了。
司同刚想起身询问就被苏酒歌拦下,她摇了摇头,现在上前必定会让他们起疑 ,时候也不早了这消息已经传到这了,事关重大,涉及于皇位的变动,想必父亲那也不会安稳,还是回去听信吧。
‘今年怕是见不到他们了。’
苏酒歌暗声叹息着。
………
“诶,司哲,你来看看,这柿子裂缝是不是更甜些啊?” 顾行之拿起筐中的柿子捏了捏。
“明和师兄说这种炒菜好吃,单吃可能有些涩,还是买少点吧”
“好”
二人弯腰扒拉着菜,今年的鲜菇好像不太好,模样都奇形怪状的 ,一筐里勉强能挑出一炖的量来,司哲掂了掂,算是足够了,转眼看到旁边的雪梨,看起来汁多味美,想到同儿爱吃,就往旁边挪了挪,伸手去拿了几个。
“诶呦这你们这兄弟俩,这么小就会出来挑菜了啊。” 张婶看着年纪不大的两个少年,语气中满是夸赞,说着她又拿手指了指摆在一处的橙子说道:“那是我们自己家种的,你们尝尝,甜得很!”
两人刚想拒绝,张婶就手快的切好了递给他们,见盛情难却,二人相视一笑咬了一口,甜的基础上加了微微的酸味。
“嗯,真的很甜,来点吧。” 顾行之点点头说道。
“你看,我就说嘛!我都怕你们吃多了齁得慌!来来来,我给你们装起来”张婶脸上满满的骄傲,这十里八乡,她排第一,没人敢争第二。
想起时间已不早,顾行之加快手中的速度挑拣着,一不注意,手旁的橙子不慎滚落到桌边,紧接着要摔下去。
他刚想接住,不料,一只比他更快的大手稳稳的接住了橙子。
他有些惊讶的望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披风,帽檐压的低低的,看不清底下的面容,他有些佝偻着,肩上的雪叠了薄薄的一层。
顾行之快速的瞅了一眼,便收起目光,微微弯腰道谢:“多谢了。”
“小事,无妨。”他的声音虚弱而又干哑,将手中的橙子交与顾行之后,也侧过身来挑选。
摊位上的人来来往往,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身旁的男人突然轻咳一声,埋着头,不经意的问道:“两位公子气度非凡,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您客气了,我与兄弟二人就住在村子的不远处,过节了出来买点菜,倒是您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此处?”
见他不动声色的把问题抛回自己,男人笑了笑,将帽檐微微抬起。
有些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如同那雪,看样子已经有三四十岁,最为明显的是那左眼的眼球泛白极为吓人。
他长叹一声,沧桑的嗓音中载着感慨。
“老夫本是去往临安走镖,中途迷了路,与其他镖师也走散了,至此来到村子内,二位公子既然是这个村子的,那肯定知道平康村在哪吧?”
“平康村?抱歉,我与兄弟从小都未出过村子,所以对周围的地势不清楚,您要不然问问其他人吧”司哲答道。
那人点点头收了声,不一会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来。
“我这还有一批货要送往京城,路上官路重重,挨个检查车马,这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司哲二人相视无言,这京城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各处,现在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而他走镖要前往京城,路上肯定会遇上不少劫匪,他这样的岁数,又瞎了一只眼睛,怎么会一个人毫发无损的来到村子内。
这让两人起了疑,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顾行之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看着面前的老头总觉得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
一旁的司哲也变得凝重起来,收好水果后连忙拽着顾行之对他说道:“抱歉啊,这事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还有事要办,失陪。”
那人看着他们轻笑起来,伸出手将帽檐在次拉低。
说了一句难以理解的话。
“天凉咯,约莫晚上会有大雪啊,这天怕是要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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