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晚间,丫鬟们点燃了长长的龙凤烛,为两个主子沐浴更衣,收拾好床铺后,纷纷红着脸乖觉地退了出去。
杨玉晔换好了寝衣,走进卧房,便看见沈佑霖散着墨发,卧在床榻上,用手撑着头,十分妖孽又慵懒地瞧着她,“夫人,别发愣啊,**一刻值千金。”
杨玉晔把心一横,走到床边,从善如流地躺在他身边。沈佑霖自然不会客气,长腿一伸,揽过她,轻轻啄了啄她的耳朵,啄的她十分痒。
杨玉晔大着胆子看过去,沈佑霖的衣襟早已散乱了,里面露出他漂亮的锁骨,强壮的胸膛,十分秀色可餐。
“夫人这样直愣愣地看我,可还觉得满意?”
偏偏这样的美男子一开口,便是内涵她刚刚眼神过于直白,气的杨玉晔想吐血,忍不住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沈佑霖一向是没个正经的性子,见她瞪着自己,更是戏谑地逗着他:“怎样?看我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
“没有。”
“什么?”换沈佑霖愣住,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小娇妻。
杨玉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后悔嫁给你,能嫁给你,是我此生之幸。”
沈佑霖喉结微动,越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动,俯身亲了下去……
虽然沈佑霖说了,在侯府杨玉晔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但这成亲第二日,杨玉晔却早早就起来了,因着今日不仅要去公勤伯府给公婆敬茶,为着赐婚的缘由,还要入宫谢恩,所以不得不早起。
暗香、紫苑、半夏,分别拿着衣服、首饰、鞋子进来,因着今日还要入宫,是以穿的是诰命朝服,杨玉晔瞧着,竟然丝毫不输成亲时的讲究。沈佑霖也同样,穿的端庄持重,这次终于不是一身白衣了。
杨玉晔梳妆打扮好,沈佑霖便也穿戴整齐。她跟着沈佑霖到了公勤伯府。公勤伯夫妇十分和蔼可亲,杨玉晔向着各位长辈乖巧问安,周到敬茶,很快仪式就走完了。
沈夫人瞧着杨玉晔,十分喜欢,“乖道我们霖儿心心念念着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妙人儿。”
沈夫人对杨玉晔的喜爱是从心底来的,沈佑霖年愈二十六,一直不肯说亲,整日只忙着上战场,同皇帝议事。为他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名门闺秀,沈佑霖都回绝了,公勤伯和沈夫人都为他的婚事担心,沈佑霖却丝毫不在意。沈夫人以为小儿子眼高于顶,为他的婚事很是头痛。
忽而有一日,沈佑霖突然拿出一道赐婚圣旨,告诉公勤伯夫妇自己要成婚了,把这对老夫妻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为聘礼和婚礼筹备,这过程不可不谓匆忙。差点闹得个人仰马翻以后,才娶回来的儿媳妇,能不心疼么。再加上杨玉晔乖巧伶俐,惹人喜爱,公勤伯夫妇自然是越看越喜欢,分别赏了一些玉器古玩。
公勤伯夫妇如此好相处,就算合府同住,杨玉晔也不会受公婆刁难。待中午用过饭后,杨玉晔便同沈佑霖一起告辞,坐上马车,入了宫。
入宫后,沈佑霖同杨玉晔一同到皇上面前谢恩,赵璟看见沈佑霖神清气爽,知道他对这个赐婚十分满意,甚觉欣慰。进宫后,杨玉晔一直低着头,赵璟没能看清她的容貌,待杨玉晔谢恩后起身时,赵璟看见她的脸,当下便是一愣,“是你?!”
自那日梅林里的惊鸿一瞥,沈佑霖记得杨玉晔的模样,赵璟自然也是记得的,这丫头聪慧机灵,美貌非常,如何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赵璟心头五味陈杂,当年他同许如画成婚,自然是因为自己母族是武将世家,而许如画的父亲是中书令,向来是文臣表率,娶了他的女儿对赵璟夺嫡自然添了一把助力。可是赵璟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最早有了去中书令许家提亲的想法,是因为那日梅林中,对一个姑娘的惊鸿一瞥,那时她自称是许家大小姐。
大婚之夜,赵璟发现自己娶得新娘许如画,和当初梅林中见过的人不是同一个,赵璟这才发现又被那姑娘骗了。许如画也温柔貌美,赵璟虽觉遗憾,但并不觉得十分困惑。
如今一眼认出杨玉晔,心中却不是滋味,人生最失意便是错过,得而复失的美人,容貌较之前更盛,初见已是印象极深,再见就是无法抹灭了。如今知道了对方是杨家小姐,可这女人偏偏已经嫁做人妇,赵璟的眼神晦暗不明,带着些许幽怨地看着沈佑霖,他既然知道这姑娘是谁,为何不早告诉自己。
赵璟定了定神,才想起沈佑霖是自己金兰之交,扶他坐稳江山的汗马功臣,自己这样觊觎臣妻,实在不算是任君。想到这层,赵璟才恢复了清明,催促他们早些去见皇后。“知道杨氏要入宫,皇后可是早早便起来等候,朕听皇后说,杨氏与她是手帕交,皇后的及笄礼还是由杨氏做的赞者。”
沈佑霖凝神看着夫人,没注意到赵璟的眼神变换,听见皇上开口,便朝着杨玉晔点点头,自己留下同赵璟闲话家常。杨玉晔退出正殿,在太监的引领下往皇后的寝宫走去。
许如画果然在正殿门口翘首以盼,杨玉晔对着她微微一笑,端正地行了大礼,向皇后娘娘问安。许如画亲自把她扶了起来,“妹妹,许久不见,你姿容愈好了,当真神采飞扬,再也不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性子。”
宫婢们早已识趣地退下,许如画拉着杨玉晔亲切地进了殿内。杨玉晔笑着说道:“我如今不能叫你姐姐,得叫你娘娘了。臣妇见娘娘国色天香,如明月朝晖,便知娘娘过得极好。”
许如画温和一笑,皇帝妃嫔很少,她与赵璟是年少夫妻,情谊深厚。况且她刚刚诞下麟儿,才出了月子,皇子便被立了太子,自然春风得意。
许如画拉着杨玉晔说了许久的话,她知道沈佑霖对赵璟来说是肱股之臣,沈佑霖为人如何许如画是知道的。杨玉晔能嫁给侯爷,不仅终身有靠,以后常常入宫,她们姐妹又能在一处相伴,许如画十分欣慰。
二人聊了许久,等拜见的时间到了,许如画才恋恋不舍地送杨玉晔出殿门,临走时,许如画还拿出一个赤金打造的金麒麟别在杨玉晔的腰间,这是祝她早生贵子,诞下麟儿的意思。
杨玉晔明白她的意思,推辞道:“娘娘,我才刚成婚……”
许如画笑着说道:“早有早好,只有当了母亲女人才完整。”
杨玉晔感念她的心意,谢恩后,跟着引路太监去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是初见,自然不会如同许如画那样相处自在,杨玉晔到了慈宁宫的偏殿,小心翼翼地等在这里,直到太后命人传召,才缓缓步入,礼仪完备地给太后娘娘行礼。
杨玉晔小心翼翼地打量太后的样子,太后娘娘梳着高高的宫髻,满身珠翠,华贵雍容,尚不到知天命的年纪,眉眼中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
太后娘娘原有一个侄女,自小爱慕沈佑霖,太后拉下脸同沈佑霖提过多次,都被他不软不硬不咸不淡地拒绝了。如今见到沈佑霖娶得杨氏,想着侄女,心里先起了比较之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这位杨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自己的侄女强些。但又想到杨氏是庶出,不是京城养大的闺门小姐,便又觉得沈佑霖没能娶自己的侄女,是他眼拙。
太后命人拿出她抄写的佛经经书,交给杨玉晔,“这是哀家亲自抄写的佛经,今日便赏赐给你了,望你能动心忍性,不负皇帝赐婚。”
杨玉晔行礼谢恩,上前双手接过宫婢递过来的佛经,身上的环佩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宫中的礼仪做的十分周到,太后娘娘有些满意,初入宫便能做到如此,已经极为难得。杨玉晔前世是宫里的妃子,做起这些宫规来自然信手拈来。
太后神色稍霁,问道:“可曾读过些书?”
杨玉晔垂着头,恭谨地站着同太后娘娘回话。“读过四书五经,女则女训。”
太后点点头,还算满意,颔首吩咐宫人赐座,后又问道:“我看你腰间的流苏绣的极为精巧,且你手指纤细,想来女工不错。”
“从前,家父请过师傅教家中姐妹刺绣,臣妇也悉心学过几日,不敢托大,只是略懂皮毛。”
杨骞为杨家姐妹请师傅,为的是选出合适的女儿入宫选秀。早年入宫的杨玉暄,和后来入宫的杨玉晴、杨玉晚姐妹,杨家共有三个姐妹入宫伴圣,和如今的太后一同服侍先帝。但是因为杨家三姐妹都没有背景,在宫中无宠无恩,寂寂无名,泯然于众。所以太后并未把眼前的这位杨家九小姐和宫中某几个不得宠的女人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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