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徐欣毅目光沉沉,瞧着孙碧岑可劲了心疼。

冷声轻音一句:“恕我无礼。”

屈身拥过去,将孙碧岑揽入怀里,既温柔又细腻的环着。

默然无声。

徐欣毅想说的太多,却都堵在嗓子里,黏黏糊糊地教他难言。

他想说:你受累了,该被人护着才是。

还想说:两年了,当年的眼疾未识得‘夫婿’,如今是明目张胆的眼瞎,丝毫不识他是谁!

但现在时机不对,他张不开口。

孙碧岑僵直的被徐欣毅拥着,心跳如擂鼓,震耳欲聋,惊心动辄,不能守住仪态了。

她窝在怀里,最终小声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这两年,是你找我誊录书籍吗?”

问出口之时,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徐欣毅轻笑,自然也是了然于心的,张口便给了孙碧岑想听得,怕听得答案。

“是我,一直是我。”

孙碧岑整个人蒙在原地,无言以表。

镇国候这是当真喜欢她?一直都所言非虚?

……

不太能接受……她觉得不太能接受……

怎么能是他了?

徐欣毅是怎么样的神仙人物……那样触不可及的人怎么会在她的身边了……

孙碧岑想不通这个,哪怕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总觉着身份云泥之别,定是自己耳聋心背,断无可能!

“孙碧岑,你一直不信,只因我们身份悬殊?还是我长你八岁?”

她没有说话,沉沉静静的。

接着徐侯爷重叹一口气说到:“十日内,边疆怕是会有战乱,届时我会出征,你……我送你入宫,让嬷嬷护着你。我若死了,你有什么请求安排尽可同陛下相商,要了我这镇国候府他也是应的。”

说到这里,语调难免低沉,听得孙碧岑心里一阵阵被人扼住喉咙一样,气都无法排出来……

难受至极,不能形容。

小手情致所动,往上抬了抬,抵着头捂住了徐欣毅的嘴,让他莫说丧气话。

这软乎乎的小手往他唇上一覆,徐欣毅立马眼睛都笑弯了,颇有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但是里面还是透着一些坏。

徐欣毅心喜非常,一只手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轻柔的很。

接着说。

“若我活着回来,你嫁给我吧……”

心里确实道:约莫着你也只能嫁给我!

因为那话本子在那处卖的实在太好,直接一路卖上了京都。

现在整个京都城里,怕是无人不知他与前孙尚书的女儿有些那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原先卖的话本子是魏宇峰一手找人编撰的,写的大多是孙家姑娘如何痴缠他,二人一见钟情云云。

徐欣毅觉得这太败坏碧岑的名声,便在传回京都之时改编了些话本子……

讲的都是他如何倒追碧岑,如何求获她的芳心……

如何――跪求娘子……

偶有些不爱看的,徐欣毅特意着人白送上门,将自己与孙家姑娘的故事以各种手段广为流传。

现在是全天下都知道,大夏的镇国候心仪一位姑娘,天下人却都不知道这位姑娘目前并不心怡他……

其中有些话本可是他熬着夜静心编撰送去售卖的,比如他得意之作《镇国候倒追软糯娇妻》与《侯爷夜思小娘子不寐成疾》两本,十分得意。

自然也是靠兜售的最不错的两本。

徐欣毅笑着。

孙碧岑眉间一簇,这叫她怎么回答好?

磨磨唧唧之后咬着牙说:“我,我有未婚夫婿……只是还未上门迎我。”

徐欣毅气的眼睛一翻,恨不得将腰上的玉环取下在她眼睛前绕上几圈,让她醒醒眼睛。

当年互赠的信物!

看看!

一同一日三餐的相见坐在一处,怎么就看不见这枚玉环了???

他一个男子,日日腰上佩着枚粉色玉环,她是又瞎了看不见吗?

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示,怎么就入不了孙碧岑的眼了?

这么些天来,是个人路过他身边都要诡异的朝他腰间看上几眼。

大抵是觉得他可能疯了吧,日日带了枚女人的玉环出来上朝,接见大臣……

徐欣毅也是觉得奇怪,一日两日认不得自己亲手从腰间解下递出去的物件能理解,一时忘却。

可这都十来日了,怎么还没瞧出个端倪来了?难道是他在她的面前晃少了?

孙碧岑要是靠这玉环直接认出他是谁,好羞涩的问上一问,他保准立马将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坦白从宽。

然后二人相依相守,完满结局多好。

怎么遇着个孙碧岑事情会陡生出如此夸张的衍生来?居然不认识自己亲手递出去的信物。

要是说不认识吧,她怎么口里老念着这个‘未婚夫婿’?

徐欣毅清冷地问道:“我能好奇一下你们当年交换的是什么信物吗?你确定你能认得出他?”

徐欣毅知道,孙碧岑肯定认不出。

但是孙碧岑却柔着嗓子说:“我认得。当日我赠的是一株红色小珊瑚,亲手打的络子。他送我的是半块碎玉,想着是日后相见同我共合一块吧。”

徐欣毅:???

这是怎么回事?

他送的一块月状龙合衣诀,墨玉,天下独此一块,怎么就成了半块碎玉?

她送于他的明明就是这粉色玉环,怎么说成了红色小珊瑚?

当年孙碧岑有眼疾,他可没有。

他是一门心思打听到孙碧岑的出行路线,上去‘围堵’的,正巧遇着份棘手的文卷当下要处理,他去晚了。

去的时候正见着她要回府……身旁无人,估计是驾车马去了。

正要去搭讪相谈,有几个无赖却见着她好看,肖想着碧岑,准备上去动手动脚。

徐欣毅自然应着这一出好戏,英雄救美了一番。

然后骗下她,诱着应了这婚约。

其实也不算是婚约,只能说是二人相交了信物,日后再议,由着她来择选罢了。

而孙碧岑是大家规矩,得人相救必会报恩,徐欣毅也是抓着这一处漏心恰了点孙碧岑的软,就得了信物。

第一次听她讲自己有未婚夫婿时,徐欣毅激动却不显现,原想着将这玉环挂出来,吓她一下。

去不料他们对‘信物’的理解有偏差!

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年是有人趁着她眼疾换了她的贴身物件?

徐欣毅瞬时间思来想去便有了答案……眼神一下子阴晴不定,戾气浮起来。

不会是他那败家子庶出的哥哥,要钱财没有,所以用她的贴身物件换了?

再将他赠的墨玉也给换成了寻常的碎玉?

这样想来,一下子就合理许多。

好一个混账东西,徐欣毅一下子就冷着心,一会儿就能将人提来,教他好看!

徐欣毅出言:“认得就好,认得就好。”

声音陡然转寒,孙碧岑听得心惊,这是生气了?

便又听到徐欣毅微润的声音继续说到:“我说的话你且记着,我出征当日你便入宫。别看陛下年岁尚小,也是个有远见主意的人,护着你是没问题的。”

环了许久,徐欣毅依依不舍的松开。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温温柔柔地看着孙碧岑,眼里却难掩她庶出哥哥惹出来的怒。

“晚些来看你。”

将孙碧岑的鬓角发丝理了理,又诡笑道:“你两年里写的书,都在这里……字,当真是漂亮极了。”

言罢,收了脸,冷峻寒霜的转身出了门。

一身寒气凛然,有些吓人。

孙碧岑有很多话尚未来得及说就见着徐欣毅又走了。

桌上还依旧那本她抄录的书册……

手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捧在掌心里,细细的一页页翻起来。

熟悉的字迹,微乱的页边。

孙碧岑心里像是平静的湖水里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溅起来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轻柔缓慢的扩散到心胀壁上。

嘴里不知不觉地咬着‘徐欣毅’三个字。

全然忘记了徐侯爷的名字可不是常人能喊的……已然算得上不顾仪态了。

心里有股子力道在缓慢的膨胀,跟要溢出某些东西似的。

徐欣毅……

再一次咬在唇齿间,柔声细气的厮磨在口里。

无知无觉里,带了一股子斩不断的情愫在里头,只是她自己似乎并没有悟过来。

一个人捏着书出神了许久,没人来打扰她。

等她回过神来,天算是半黑,自己悻悻地回了玉屑阁。

将书带回去了自己都不知,若不是施翊从魏宇峰那处回来,叫了魂问了话,孙碧岑都不知道自己将今日给徐侯爷读的书给顺回来了。

施翊:“今日怎么失魂了似的?侯爷,怎么了吗?”

孙碧岑一愣,倒是回错了嘴:“没事,就是他……”

他……

他一直在我身边似的……

今日才知。

但她从了母亲的教导,这样的事儿并未言及出口,就咽下嗓子。

施翊晓得,就没再问。

满脸和柔,笑容淡淡如绯霞光,煞是好看。

孙碧岑转而打笑她去,“姐姐近日去魏公子处倒是不得了,前两日还愁眉苦脸,怎得这些日子倒是含羞喜气?那个不合你眼缘的未婚夫婿突然又得了你的心?”

施翊被孙碧岑说的几近用衣袖捂住了脸,觉得孙碧岑坏了许多!

羞极愠恼道:“再编排我你个小妮子,瞧着我撕了你的嘴最好。”

话音未落就去挠孙碧岑的腰腹痒痒。

被施翊这样一闹,她的恍恍可算是好了些,一下子就与施翊闹在一处了。

笑声踏出房门,碾过院落,直接含飘至院外,徐欣毅正老样子立在院子外,听着孙碧岑零零碎碎的银铃笑声。

蓦然含笑,喜不自胜。

他才从自家地牢里出来,本是阴测难定的,戾气根深。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看着窗上的剪影,耳畔的笑声,突然觉得胸肺里的压抑如洪水决堤,踏坝直下,梗塞感一少,畅快了些。

果然是这个浑犊子仗着孙碧岑为夫哭伤了眼,将她不少物件变卖了去求仕途。

他脑子也是不好使,也不想想,自己父亲刚被卖官鬻爵株连斩了首,还有人敢收受他的贿赂,让姓孙的人当官吗?

可笑至极。

别人不给官,和不收授钱财是两个概念!该拿的还是拿,该不作为的还是不作为。

然后她这个庶出的哥哥便被人坑了不少钱财,至今无影亦无踪。

珊瑚稀少,做成双环这样别致形状的更是罕见,便是值钱的。

这东西还是多少年前,先帝赏给孙尚书一株。

大约是喜欢这个嫡女,当爹爹的就将这独一无二的珍品,送给她做了饰品。

却不料在她眼疾看不见时,她那个哥哥偷了来送给燕太傅。

还将他的玉给当了银子……才死当进去没半个时辰,当铺直接着火,所有的物件不知所踪。

他还以为在她手里收着了,没想到却是……

徐欣毅咬咬牙,眸子里的狠戾之色又深重起来。

这块玉只要从她手里流出来,不过一日就会捧着送到他面前,一直以为被她如获至宝的收藏着,那料孙碧岑根本都不知道他送到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究其根源,还真是得她这位好哥哥!

他来了,不到一柱香便招了个干净。

徐欣毅被气的砸了一盏茶,却没杀他,只叫人丢进黑屋子里关着,待他上了战场再送回去,小惩大诫一番。

孙碧岑当年愿以一死护住孙家的独苗,他是怒不可遏,却也不愿意拂了孙碧岑的心愿。

咬牙切齿的规劝自己没对她那个蠢货哥哥下杀手。

东西在燕太傅哪里,那就好办,改日取回,再挂在腰上,倒是要仔细的看看孙碧岑是何样的脸!

未婚夫婿的叫着却认不出来,还不愿意同他一道,届时知道了一切原委,孙碧岑会什么反应?

他当真是喜欢想看的很。

自己擎着灯笼,流连了几许才挪步子回去。

接下来他们还是一日三餐一起吃,午休小憩读她抄录的书籍……

期间不多言不多语,就是这样简单相处着。

直到徐欣毅说的狄戎人进犯边疆一事大热京都,事急如火烧屁股,刻不容缓。

在着商解决办法时,徐欣毅请兵出战,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

分成两派。

一派是忠君之臣,说镇国候与大夏之重要,战场之无测,不便出战,怕出意外,伤着国之根本。

一派自然是荀太后一党,巴不得徐欣毅赶紧去,不然他们怎么做手段?怎么军营行刺,勾结狄戎人奇袭徐欣毅?

一派是怕他死。

一派是巴不得他死。

徐欣毅不论任何人言论,一句判定,犯我大夏边疆,不诛似苟,难立天下之地。

如此凶势浩荡,他身为镇国候不退敌尚愧先帝嘱托,恳求陛下许他一战!

话亦无退路,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允倒是不好。

陛下年纪尚幼,却也已有十七,能独自做主。

直接罢了朝,将徐欣毅拉着去了御花园私谈,但是陛下无论说什么,徐欣毅都是格挡反驳回去,一门心思的就想上战场。

最终拗不过,小皇帝允了。

然后脸色绯常,别扭的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叔可有什么人托付给朕?”

徐欣毅笑起来,浑身执拗寒霜的戾气收拾殆尽,和煦了不少。

讪讪一笑。

“那是自然有,陛下也听闻了?”

小皇帝摇摇头,恳言:“那倒不是,只是小叔与那姑娘的话本子卖的颇好,宫里流传了不少……”

徐欣毅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轻轻笑出了声,引得小皇帝瞪着眼睛看着他,仿若不识。

徐欣毅可从未笑过……每每阴笑勾唇,势必是有人要死,像是这样的笑,小皇帝活了这十七八年,就见了这一回。

直觉着是自己眼花了大概。

“我出征之日将她送入宫里,陛下替我照看着她,我府里不太安全,她名声……大噪,去任何地方也不太安全。只有劳陛下亲自照看了……”

小皇帝一听这话,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那顺着一想就知道,可能这次这件事儿夜视镜徐欣毅有意计划,至于背后有什么,他目前是不太清楚。

但是徐欣毅这人是他亲叔叔,对他很好,也从未专权,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问他,教他的。

这些信任他给的起,别人也挑唆不了。

当即就应下。

“皇叔凯旋之后,定给你择个好日子让这姑娘嫁与你……”

徐欣毅摇摇头,淡漠一句:“我若死了,你就问她要什么,即便是我的镇国候府也给得,莫要为难她。若活着,也不用你择日子,当然该她择选。”

这话听得小皇帝紧张非凡,失态地拉住了徐欣毅的臂膀,惶恐出口。

“若是有危险,你便不去。他狄戎人善马却不善计,再往前取三城便是佟佳关,那里山障绵延,可不太好骑马……”

徐欣毅静静得看着,等他说罢,才轻声说。

“以上这段话,陛下看着好时机同她转述一下。我不会有碍。待我回来,你便是真正的要准备掌朝了,这段时间就当提前试炼,做的不好,回来可是要罚你抄书!”

小皇帝听罢,胸口的起伏逐渐趋于平稳,真是被吓得够呛。

他却起了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姑娘,能得他小叔这般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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