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自从徐欣毅哪日说他会去战场,孙碧岑偶尔只要想起来就会出神,惊心,恐慌而不自知。

徐嬷嬷总瞧见她出神,脸色有异,就觉得是不是她之前的风寒高热没有好,又复发了……

连王御医都从宫里接回来给她说探探脉,孙碧岑那好意思同徐嬷嬷说,自己是因为忧心侯爷上战场一事而这样神思不定?

就硬着头皮让王御医把脉。

那白胡子雪丝的老御医说:“姑娘近日神思恍惚,夜里心惊反复,在下给姑娘开些清新汤,晚间睡前再服用一碗安神散,白日里多外出走走,不日便可痊愈。”

一边说一边写方子。

徐嬷嬷在一旁拍拍心口,长吁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笔墨刚干,徐嬷嬷赶紧喊了人去按照药方子抓药,在心里将孙碧岑看的可金贵了。

吓得王御医一愣。

这徐嬷嬷在宫里地位也是受尊崇的,怎么对着这位年轻的二八姑娘是这样的心焦?

怕是来头不小。

想了许久,王御医才想起来后宫之中,前一段时间盛行了几本话本子,写的是镇国候与一位女子‘活色生香’‘如鼓琴瑟’的相恋故事。

这位姑娘又是在镇国候府……

难道,这是那话本里的姑娘?

此想法一出,按照他在宫中生活的方式,即刻判定。

将原本要被取走的药方,他出手一按,叠了收起。

又重新执起笔墨挥写了一份,郑重的交给了徐嬷嬷。

遂言道:“这剂汤药更温和,对姑娘身子好,方才那一方里有一味药略寒,恐伤了姑娘。”

徐嬷嬷一听,当即换了新方子,塞给婢子让她们去煎,特意让三位婢子同时抓药看着火候,不能怠慢。

如此的劳师动众,孙碧岑心里有些不太好意思,磨的难受。

她不过就是忧心而已……

可是她嘴皮子比较重,说不了这话给徐嬷嬷听,不然还让她误会了他们二人的关系了。

此时坐在帘幔这边看着徐嬷嬷一个人忙来忙去,心有起伏。

待所有人撤了,徐嬷嬷安静地到她身边,轻轻问:“姑娘还有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我喊侯爷?”

孙碧岑眼睛突兀的一睁,连忙着急地说:“不不不――”

话说的太急,被自己呛到了,舌头捋直了才说了几个字,就呛咳地双眼发红,胸口闷疼起来。

徐嬷嬷就觉着,可能严重了些,知道孙碧岑脸皮薄,不好意思同徐欣毅说,恰好有着病,二人再多来往些。

她可能会对徐侯爷改观。

徐嬷嬷自己觉着这法子好,连连罢手,快称道:“休息,休息。”

说着就将帘幔拉上就走,径直地去了徐欣毅的书放。

狄戎人即将要发兵,他正看着地图,拿着兵书琢磨着,怎么样打能拖的时间长些,好多给些时间让荀太后一党作妖。

徐嬷嬷一来,毫不客气地站在书桌前面,冷声冷气地说,语气里还颇多责怪。

“一日就三餐时间见孙姑娘不觉得短了些?她病了你可知道?这几日你陪着她一道用膳没发现吗?就你这样孙姑娘凭什么喜欢你?我怎么帮你母妃看着孙子落地?”

徐欣毅一脸差异,短暂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做什么?

他的乳母,从小长大陪着的乳母这心歪的都快要看不见了!

无言哼笑了一声无奈。

碧岑可真是招人喜欢,他这乳母规矩多大,眼皮子多高他是真清楚。

能这么向着碧岑,她收拢人心倒是厉害。

冷冷勾了点唇,开腔只说了一句:“她病了?御医瞧过没?”

徐嬷嬷狠声厉气责备:“自然看过,等你,孙姑娘还能等得到你?一块用膳你都瞧不出来,你眼睛是长着看的吗?”

徐欣毅:……

手上的书卷看了页数,地图也草草一眼之后随手将桌子拂开乱成一团。

拔着步子就出去,朝着玉屑阁去了。

孙碧岑本想着没人了,自己松快了一大截。

徐嬷嬷以为她病了,也就免了学规矩谈书赋,教习女红了。

好好的趴在桌子上痴想犯起呆来。

床上不想躺,累人。

徐欣毅来的时候谁也没唱报,她便不知道他来了。

门帘一掀开,孙碧岑正趴在桌子上双眼空洞的痴呆模样。

徐欣毅眯着眼睛一看,心里一漏。

这是怎么了?

连忙着三步作一步的大阔过去,手往她额上一放。

急呼了声:“碧岑。”

语气又忙又急又担忧的。

突然被惊醒的孙碧岑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猛地一弹,朝后仰去。

这机会给的不错,徐欣毅也是机会主义者,顺势伸臂一捞,按在怀里。

听着孙碧岑砰砰砰乱跳的心,久不得复。

徐欣毅深知是自己吓着了,这次出言便温柔了许多:“嬷嬷说你病了?你怎么了?”

孙碧岑哑然。

嬷嬷怎么这么快就将他找来了?这走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也太快了些吧。

徐欣毅果然如之前说的一般,不会让孙碧岑仰着与他说话,这次特意将她无礼的强按到自己腿上,与自己平齐!

孙碧岑一边拒绝一边羞极恼怒,红涩着脸,眼里有拒绝有愠怒。

“侯爷莫要强求人,小女不是这般浪□□子。”

徐欣毅十分坦荡的回道:“我对你小礼未尊,大仪未破。只因心里念的都是你,你让我对着你过分规矩,我自觉尚做不到。故而,我只能道歉。”

说着,臂膀力道再是一收,孙碧岑彻底的是动弹不得。

不过尔瞬,这脸都红到了脖子。

徐欣毅:“我本来只是瞧着你病没病,谁知你又投怀送抱,我不接着可能吗?”

这一番胡诌孙碧岑真是气的涨红了脸。

“侯爷的嘴可真厉害,青天白日的满口胡言,你怎么不羞了?”

孙碧岑心里极其排斥这个动作,她不想坐在徐欣毅腿上,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如坐针毡!

更不想看到徐欣毅这一张儒秀中正的脸理她这么近,相视对望都觉得目光泛热,烧人。

徐欣毅笑出声,打算彻底不要脸面。

张口笑言:“我与自己的小娘子蜜里调油羞什么?”

孙碧岑一听就怒得上脸,小脸气的圆滚滚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眼睛有黑又亮,里头一把火,烧的徐欣毅觉着心焦。

晚了两年,真是不该!

当年就该接回来的!

心里是无尽的悔――深深地汹涌淹没了他。

孙碧岑捂着脸,大声斥责:“谁是你的小娘子,侯爷请端方些。我曾在闺阁里听闻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徐欣毅瞧着她这个精神劲,就知道徐嬷嬷可能只是诓骗他过来与碧岑多接触接触,孙碧岑并没有生病。

便调笑起来,也解了多日里来的疲累。

嘴上不饶人地抓住漏,说到:“原来你在闺阁里还同人讲过我?”

语调极其油腻,像极话本里酸秀才勾搭大家小姐那样做派。

但议论徐欣毅也是事实,她推否不掉,只得尴尬的羞怒着,掩面不看他。

徐欣毅这是兴致来了,非得故意的逗她,便又油滑着腔调问她。

“你在闺阁里是如何同人议论我的?我是什么样?”

孙碧岑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羞得是真没法,一直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挪开手……

徐欣毅知道孙碧岑是当真的害羞,便不再逗她了。

松开了手,放孙碧岑站远些了。

“好了,别这样掩面了,呼吸不畅。你现在不愿意说,日后再讲与我听也是一样的。”

孙碧岑那是一脸羞愤,直接决绝吐言:“我与侯爷怕是难有以后……”

这话说的徐欣毅简直要心花怒放。

心里贼兮兮无声说:以后太长――

徐欣毅只是瞧看着孙碧岑,不言亦不语,除了笑还是笑。

笑得说是和煦呢也是,说是阴测算计呢也有,孙碧岑被他这笑弄得心里疙瘩直起。

连连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略起了些防备心。

她警惕起来,就跟一朵最漂亮的花突然长出了刺一样,又尖又媚人。

徐欣毅一只手搁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涵静的看着她。

午时,春日的光撒进来,一股子静谧漫在两人中间,温暖也缱绻,和柔的气氛萦绕在周身细密的融合着。

“碧岑,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儿?”

孙碧岑:嗯?

视线晕晕的落在他身上。

徐欣毅的调子突然又哑有低沉,绕的人心里痒痒,孙碧岑抬头的认真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在问‘什么’的意思。

眸子太水灵,每每一眼,都是望进了他的心里的那种。

总有一种疼,那种‘太晚一起’的疼。

徐欣毅声线依旧低迷,略带了些轻松笑意,他说:“你对我这些无礼已经开始坦然接受了……你发现了吗?”

这话孙碧岑犹如闷击,怔怔地愣在原地,当神思反应过来后,碎步接连着碾着冲出了房门,跑的跟兔子一样。

这个无疑是事实,以致她有些心惊,骇然地就往门外冲,惊慌失措的。

才至院子,施翊迎面也是小碎步子碾着,红着眼睛二人撞上个满怀。

互相抬脸一看,就知道对方心里都有淤积,心有灵犀的缄口不问。

只是二人片刻的冷静之后发现自己需要一个诉说对象,互相求看了一眼,再一次心有灵犀的达成共识。

然后孙碧岑给了个眼神,不进屋子,施翊点点头,二人挽着胳膊就出了玉屑阁。

走了很远之后,找了个有亭台水榭‘人烟稀少’的地方坐下。

孙碧岑让跟着的青衣退在水榭外候着,现下就她们坐在一道。

镇国候府极有规矩,所有亭阁能坐人的地方皆摆放着烹茶煮具,时令果子和……

桌子上有一盒小倩碧八仙的二层玉匣子,这是之前孙碧岑逛各处时没见过的,她的好奇心使然,伸出手很是认真的将匣子打开。

打开来之后瞧见,里头放的是各色甜食糕点……

甜食花样繁多,绞成麻花形的,珠形,小动物的……颜色都有好几种……

糕点也是不少,沾了黑白芝麻糖碎的,各色花糕,还有抹了蜂蜜的糕点……每样两块,堆了一整层。

孙碧岑挪动匣子,漏了一截纸笺,不过不在她面前,她没有看见。

反倒是在施翊面前清楚的展露。

孙碧岑还在看吃食发怔,施翊也伸出手,将匣子底下的纸笺给捏了出来。

上面是一笔遒劲的字迹,只有数字,却可见心意。

施翊这个动作不算小,孙碧岑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

这纸笺施翊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罢顺势就递了过去,还特意的将字迹掩盖。

施翊嘴角含笑,弯起了眼睛。

“我貌似知道你此时为什么心绪不正的原因了……”

手腕子抖了抖,纸笺在风里微微一颤,声音很轻,却也落入到孙碧岑的耳朵里。

手还没有完全接过,心里也有疑窦,但是大抵也知道这是谁写的……故而心里有些虚。

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响起徐欣毅说到那句话:你对我这些无礼已经开始坦然接受了。

坦然接受了吗?

接受了吗?

孙碧岑接过信笺,翻过来一看,上面就简简单单一句话,并无过多的意思。

任意品尝。

纸上字迹无情,这几字合作在一起也是无情,但不知道怎么的。

这几个字怎么看,都有一股子徐欣毅与她靠极近的感觉。

就像是现在徐欣毅正拥着她一般。

有些烫手的想甩开这张纸笺……

脸红起来,连带着脖子,耳尖都开始粉起来。

羞极别扭的模样徐欣毅施翊也是头一遭遇见,故作打趣道:“明明就是几字平常,也不知是候府里哪位先生学士所写,你怎得有这股子娇羞劲儿?难道,你识得这是谁的字不成?”

孙碧岑被施翊问的更是哑言,想躲也躲不开,有些愠怒,她揪了揪衣袖,不知如何作答。

脸更红了些。

施翊却是越笑越开心。

方才红着眼,现在已经淡去了许多,二人贴的近,现在也算得上是姐妹之间的谈心……

突然闯来一个人,一身红色劲装,黑靴子至小腿,一脸朝阳似的冠玉面庞,看着就是一身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蹁跹不羁。

他与两位未出阁的姑娘而言,这就是外男了,未尊礼数和青衣的阻拦,径直地闯到水榭,立在她们面前。

行为相当逾矩。

孙碧岑沉稳起身,似有防备,还未开口询问他的身份。

却见施翊眼睛又红起来,咬着唇,与他怒视而射,周身尽是抗拒。

这是……有什么关系……?

这人能在镇国候府里行走,还能穿过青衣……又与施家姐姐有关……

那大概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魏公子了……施翊的未婚夫婿。

孙碧岑心思扭转清楚之后,自觉的朝后退了半步。

看二人这气氛,应是这魏公子做了什么事情惹着施姐姐伤心,现在又来道歉之类的了。

她本来是不想走的,指尖还捏着烫人的纸笺,糖食还未尝一块了……

奈何施翊气性大,将她一拉就准备离去,全无面前魏宇峰这个人。

对着孙碧岑就说:“走,我们换到别处再说话。”

说着就走。

魏宇峰直接将路一拦。

脱口朗声急言:“我同你解释。”

施翊一脸淡漠,除了眼睛仍是红红的之外……脑袋低垂。

“魏公子请让开,我同你实在是无话可说。”

但是魏宇峰仍旧不让路,挡在这处,教她们无法出这座水榭。

魏宇峰:“我只是想出征,我家世代文官,我又是家里的独苗,四代单传。爹娘不允,我就是为了气他们才这样让我出征才……”

话越说越急,也含着歉意。

但是事情似乎闹得过,施翊完全不买账,更不给个好脸色。

抬着头对着魏宇峰冷笑哼出声。

“你这法子用的是极好,不光让你父母无颜受迫,连带着我,我家全被你丢尽了脸。你是个男子,日后有所作为这些事情也就无人再提及。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这件事情,以后会有人戳我一辈子脸,笑话我一辈子我还不能反驳。”

端是平稳冷漠,可是孙碧岑从里头听到了伤心与恨意。

她这位施姐姐一向性格开明,仁慈,很少为人事发脾气,如今这情绪都快有些收不住。

与她平时样子大相径庭。

这位魏公子,到底是做了怎样的事情,能让施翊有如此气性,这般言辞说出来。

孙碧岑瞧着他,也是复杂的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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