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衿前脚刚从试镜厅出来，许清岩后脚就跟过来，拉着他一起坐到了等候厅。
他脸上的笑容很是虚假，但白衿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兴趣缺缺地看着他演戏。
“刚才的试镜怎么样？”
“还没有出结果。”白衿淡淡地说。
“你展示了什么才艺？”许清岩露出一脸关心的神色，“是跳舞么？”
“即兴表演了两段。”
许清岩差点没有憋笑成功，怕他看见眼里的嘲笑，连忙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虽然演戏不是你的强项，但是只要努力争取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白衿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
许清岩皱了皱眉头，声音听上去却很温柔：“别担心，就算纪元试镜失败，凭你的脸，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别的公司和你签约。”
捧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让他看不清现实就好了。
白衿点点头：“我不担心。”
许清岩觉得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中的嘲讽更甚，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只是叹了口气，颇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吧，我觉得星芒娱乐应该是最适合你的。纪元走的是另一种风格，更注重艺人的才艺，我也听说了你和星芒总裁赫云寒之间的事，不过是一些小的纠纷，你找他去认个错，他一定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白衿眯着眼看他一眼，摇头：“我觉得纪元也挺适合我。”
许清岩一脸肯定地说：“凭你的演技，过不了纪元的初试。”
话音刚落，江黎推门而入。
“白衿，恭喜你通过纪元的初试。”
白衿笑道：“谢谢。”
许清岩一脸怔愣，连忙扯出一个笑：“江哥，白衿真的通过初试了？”
江黎点头：“他的演技进步了很多，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影帝的潜力。”
许清岩一脸吃惊地笑了：“白衿，恭喜你。”
江黎道：“赫总在办公室等你，你现在马上过去复试。”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许清岩一脸嘲讽，就他那蹩脚演技，还说什么影帝潜力？要硬吹也不是这种吹法！能让江黎给他开门的的解释只有一种，就是赫晏平给他开了后门，只有赫总发了话，江黎才会照做。
白衿明显感觉后背那道十分黏腻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发作。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秘书陈哲领着白衿进去的时候，赫晏平正低头看一堆资料。
白衿看了看办公区域的装修，采用的是现代简洁风格，以灰色和米色为主色调，又适当点缀了一点蓝色，看上去很是低调。
赫晏平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只是翻阅手里的资料。
白衿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也一本正经地拿起茶几上的杂志，饶有兴趣地读着。
狐狸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赫晏平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他，此时却见这般动作，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慢慢地抬起了头：“知道我喊你来是干什么吧？”
白衿也放下了手里的杂志：“听江黎说，我是来这里复试的。”
赫晏平的声音依旧有些冷漠：“你要怎么展现你自己？”
白衿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来到了赫晏平身边，笑道：“看赫总要我怎么展示。”
赫晏平随手将桌上的资料递给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先看看这份资料。”
白衿伸手接过，这份资料是A4纸打印出来的，大约有四五十页。只是随便扫一眼，白衿便知道了这份资料上记录的全部都是他曾经的黑料——酒驾、A货炫富、台词念数字、求金主包养……
翻着这些证据确凿的黑历史，白衿的脸色有些复杂。
“桌子有纸有笔，哪条是真的，哪条是假的，你自己标记。”赫晏平的声音越发冷峻。
白衿拿起笔在其中一条下面划了一个半勾，然后将目光挪到赫晏平脸上：“除了标记的这一条有点水分，其他的差不多都是真的。”
赫晏平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标记的位置，又淡淡地看他一眼：“爬床不是真的？”
白衿露出一脸思考的表情，半晌眨眨眼道：“准确来说，应该是爬床未遂。”
“性质没有任何区别。”赫晏平喜怒不形于色，声音没有太多温度，貌似不经意地拿起那份勾画了的资料：“谈谈你的感想。”
白衿略显无奈地扶额，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的，明面上是复试，实际上应该说是一种审判也丝毫不为过。
不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并没有感觉特别的尴尬和不自在，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轻松的神情，顷刻又觉得这个表情不够正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腰背自然挺直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说：“做了这些没水平的蠢事，我很抱歉，我会不断反思，用实际行动去改正错误。”
赫晏平万年不变的表情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怎么改进？”
“比如，爬床之前先擦擦眼睛，选择好一点的爬床对象？再比如，勾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傻到把红酒泼在人脸上？”白衿扯出一个堪称自嘲的笑，又慢慢走到正在旋转椅子上坐着的赫晏平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饶有兴趣与他对视，“又或者，在面对赫先生猝不及防的道德审判时，认罪态度良好，做过的事情一概不否认？”
赫晏平笑了起来，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从来身边的人都是怕他多过敬他，就算刻意接近也是别有用心，可这个白衿给他的感觉却超过了他过去多年所积攒的经验和见识。
这人乍看上去让人感觉目的不纯，但很快又会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干什么。
像空气一样，像漩涡一样，看不透，猜不着。
但越是这样似乎轻而易举地把握全局，越让他忍不住将棋盘掀翻。
赫晏平面不改色与他对峙，虽然坐着被他俯视，气势却不输分毫：“显然，道德审判对你没用。”
白衿挑了挑眉，似乎站着有些累了，又把修长的身子倚靠到灰色装潢的墙壁上：“不知道赫总的纪元娱乐愿不愿意签我这么一个小糊咖？”
赫晏平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冷冷勾了勾唇角：“你的演技倒是令我有些意外，既然有些天赋在身，以前的戏怎么没有好好演？”
“以前不会演，也不想演，敷衍完成任务。”白衿轻轻叹一口气，又笑着朝他眨眨眼，“现在不同了，有债要还，又被封杀了，再不好好演，岂不是白白浪费掉赫总给的这个机会？”
赫晏平觉得他的笑有些惹眼，心生顿生几分烦躁，声音也愈发冷淡起来：“你觉得我一定会签你？”
白衿神色悠然，仿佛早就已经预知这场激烈交锋的游戏结局：“赫总不签我的话，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儿？又不是玩过家家。”
赫晏平微微后仰，身体陷进柔软的座椅中，两手交叉握在胸前：“我想江黎已经跟你说过吧，纪元不签劣迹艺人。”
白衿挑眉：“赫总放心，我虽然劣迹斑斑，但是有一点还有信得过的。”
赫晏平静静地看着他。
白衿意味深长地笑了：“赫总的秘密，我一定守口如瓶。”
赫晏平双手一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危险地眯起了眼：“白衿，你觉得你泄露的秘密，会有几个人相信？”
“虽然没多少人信，总归可以隔应一下人，赫总觉得呢？”
“我是你唯一的机会，”赫晏平面不改色，嗓音很低沉，“如果我也封杀你，你的星途就彻底完了。”
白衿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所以我来求你了。”
赫晏平冷笑，目光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这是求？”
白衿枕在墙壁上想了想，似乎事情越来越有趣，嘴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慢慢直起了身子：“赫总想要我怎么求？”
赫晏平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的确是要签白衿的，这一点对方似乎也很清楚，可他就是不想痛痛快快地签下。好比猫捉老鼠，捉到的时候又故意放开它，享受着它挣扎逃跑却又被捉住的快感。
“拿出你的诚意。”
话音落，白衿倏地弯腰凑到了面前，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蜻蜓点水般亲在了他微带冷意的脸颊，温热的唇一触即离，却没有分开很远，停在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处。
“这样算不算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