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雅。”Alex道，“内网服务器恢复了，她启动了安保系统，把这三层楼全都封闭了。”

颜初冉：“她想做什么？”

机器人抱着颜初冉走了一圈，一边研究金属隔离墙一边道：“按照他们的计划，原本对你的审讯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现在暴露了，只怕要一不做二不休，在现实中对你做些什么了。”

“那怎么办？”颜初冉有些担心，“咳咳……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呢？”

Alex道：“这些金属隔离墙有些棘手，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里，最佳方案是从48层的大门出去。楼下不是Robotech的地盘，安雅想再做什么也会有所顾虑。”

“不过秘书小姐那一身机械义体可不是为了好看才装的，每一个部件都有设计好的功能，战斗能力相当高。”

“那你这个机器人呢，能打过她吗？”

机器人朝门口走去：“这是Innovik全球限量的机器人保镖，智能性、攻击性、机动性、防御性都是世界一流，真正的六边形战士。当然也价值连城，只提供给各国高级官员使用。附近的安保机器人太弱了，我不得不去远处找了个勉强能用的。”

颜初冉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从某个高官身边抓来的吧？”

“不然呢？”Alex有些不以为意，“不过它的主人似乎不太高兴，正带人追过来，所以我们最好速战速决。”

颜初冉惊得直起身，又因为疼痛靠了回去。机器人歪了下头，好像正通过360度机械复眼饶有兴趣地欣赏她生无可恋的表情。

颜初冉静默了一会，枕着的漆黑机甲有些冰凉也有些坚硬，其实是不太舒服的，但她却感到了一点不知缘由的心安和放松。她掌心倚在应是胸腔的位置，似乎感应到里面有一颗人类的心脏在怦怦跳动，但又怀疑是她的错觉，那只不过是机器人的说话引起的微微共振。

机器人走到门边：“现在能动了吗？一会儿打起来动作比较大，你最好抱紧点。”

颜初冉尝试着动了动，努力伸手，搂住了机器人的脖子。

机器人也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将她全身防护起来：“别松手。”

“咔哒”，他轻拧门把，门开了。

门外暂时一切正常。机器人保持着警戒状态，下楼梯来到49层。方才灯火通明的展厅如今伸手不见五指，正立方体消失了，银河般灿烂的天花板变成了黑黢黢的黑洞，科技感十足的墙壁也收起了荧屏的光，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指引。四周落针可闻，各种各样的义体蛰伏在一片黑暗中，好像虎视眈眈地窥伺一切的怪物，等待陷阱里的猎物有所懈怠便一击毙命。

颜初冉看着这些黑乎乎的形态各异的阴影，很难将它们同不久前欣赏的现代化展品代表联系在一起。她抿了抿唇，不自觉搂得更紧了些：“你能看清吗？”

Alex：“没问题。机器人有红外夜视功能，甚至还有毫米波雷达，可以穿透墙壁。”

“找到安雅了吗？”

“48层大门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她正等在那儿守株待兔。”

机器人在展厅入口停住脚步，四处扫描了一番。

Alex再次提醒：“小心，要上了。”

机器人刚踏入展厅，上方立即响起“滴滴滴”的报警声，机甲上瞬间出现许多小红点，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激光炮的锁定。机器人反应极快，一个翻滚，就近找了一个展台作为掩体躲藏。“轰轰轰——”，大炮无差别攻击，展台崩裂，碎片飞溅，机械义体散落一地。躲闪间，机器人顺手抄起身旁的机械大腿，一个蓄力抡去，最近的一处激光炮顿时被砸得向内凹陷，爆炸出一团火花。

颜初冉在天旋地转间眼看就要搂不住，还是靠机器人坚实的手臂牢牢护住了自己。她被灼热的气流和掀起的飞尘弄得呛咳起来，脸颊上出现了细碎的伤痕。Alex见状，放弃了保守策略，明晃晃暴露在炮台下，机器人的手臂弹出护盾，替她挡下攻击的炮火和飞来的碎块，另一侧的手臂小孔处伸出枪口，锁定炮台的位置自动发射连击子弹进行反击。

颜初冉被好好地笼罩在护盾之下，那不足一平米的臂弯是这里唯一一个不受伤害的安全屋。她只听到激烈的枪声在耳畔不住响起，隐约的光烟在护盾上方若隐若现，空气里的震动昭示着火力的对抗仍未结束。

几个回合下来，初次对抗终见分晓。自动炮台终于熄火了，从天花板上软绵绵地垂落下来，几个零件藕断丝连地在半空飘荡。但机器人也并非毫发未伤，他的腿部、腰侧及后肩胛处被轰掉了几块护甲，露出有些破损的机壳。

颜初冉问：“机器人受伤了，你会感觉到疼吗？”

机器人活动了一下头部，粗粝的音色不变：“这样的精细操控确实需要比较深的融合程度。”

她有些怔忪：“那你……”

Alex：“无所谓，该走了。”

他带着颜初冉快速穿过硝烟弥漫的展厅。两人刚到达49层楼梯口，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个纤长的身影从天而降，直直飞踢而来，脚底锋利的刀片直冲机器人胸口而去。机器人警觉撤退，但远远不敌对方的速度，他微微侧身，受到重击踉跄后退了几步，胸口的装甲被劈开了一条狰狞的裂缝。

偷袭成功后，安雅不再恋战，手腕发射出弹力绳索，像蜘蛛侠一样晃荡着向上攀援，光速逃逸到50层。

颜初冉愕然道：“她不是应该在楼下大门口吗？”

“看来她的改造功能还包括干扰雷达。”Alex重新确认了一下，又补充道，“红外也屏蔽了，再加上光学迷彩，准备得很充分。”

“那岂不是找不到她了？”

Alex十分笃定：“不用急，她会自己找上来的。”

机器人换上激光炮，向楼上无差别开了一波火。安雅果然被火力逼得很快出现，又开启了一波攻势。她很聪明，利用熟悉的地形和隐蔽的身形作为优势，双臂弹出Z字形的长刀找准时机进攻。颜初冉赫然发现那锋利的武器，就是之前她介绍过的螳螂刀。安雅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了，每次进攻都速战速决，不论是否得手，一击之后立即撤退，灵活的绳索让机器人的屡次炮击都打了个空。

在频繁的游击战下，因顾忌着颜初冉动作受限，机器人身上碎片斑斑，已经被安雅打穿了好几块护甲，最近的一击甚至划破了能源核心的保护装置，有一半的核心暴露出来。颜初冉撑住机械臂焦急道：“你放我下去！再这样下去核心马上就要被破坏了，机器人就动不了了！”

Alex不为所动：“很快就结束了。”

安雅又一次出现，机器人终于等到机会，一反常态没有采取防御姿势。通过前期的数据积累，他已经能够分析出安雅的攻击习惯，从而预测她的下一个动作，实时反馈最佳的应对方案。就是现在！在结论计算出的瞬间，他的机械臂转守为攻抓住了安雅的腿，一个蛮力把一条腿撕了下来。

安雅重重摔向地面，机器人乘胜追击，扼住她的咽喉就要捏断脖子。谁料安雅反应也很快，她的脊椎骨默默向下延伸，变成一节长长的紫水晶般透明的蝎尾，尖利的尾钩泛着幽深的光，显然是淬满了毒剂。蝎尾如闪电般狠厉一摆，绕到护盾后，遽然向颜初冉毫无防备的后颈刺去！

电光石火之间，机器人手一抛，颜初冉的尖叫声还未断，就稳稳落在了机器人左脚踢出去的软垫上。蝎尾扑了个空，趁势改变了方向，尾钩快准狠地刺穿了机器人的能源核心，能源液开始一滴一滴地渗出，顺着胸口滑落，很快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机器人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胸前的刺一般，一手抓过被固定在身前无法逃离的安雅，如法炮制地撕下她另一条腿和两条手臂，崩坏的金属片掉在地上，叮当作响，遮掩不住安雅被暴力拆解四肢的痛苦惨叫。在确定对方没有伎俩逃脱后，机器人毫无波澜地拧断了蝎尾的前端，安雅失去支撑，如一个人彘般瘫软在地。机器人没有丝毫停顿，一脚踏上她的脑袋，霎时鲜血飞溅，脑浆崩裂，一团看不出原样的碎块中，只能依稀辨得踩扁了的蔚蓝色小球上，有个模糊的R的标志。

颜初冉还在发怔，机器人已经捞起她，快速下楼赶去48层门口。能源液已经流到只剩一半，时间刻不容缓。机器人对着被金属隔离墙封锁的大门狠狠使出一拳，墙体毫发无损。他又对着墙开了一炮，只见被灼烧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熔化的小坑，看来高温有戏。机器人正准备换上高温枪，手中动作一顿。

“我们得换个地方，机器人的主人带人过来了。”

“他们在哪里？”

“除了楼下大厅各个出口外，还有一批全副武装的人正赶来48层。”

机器人的蓝色光带一阵闪动，是Alex计算出了最新路线。他把颜初冉放下，利用双臂上的高温枪让封锁住窗户的墙体熔化。金属在不断攀升的高温下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机器人趁机扒住缺口，双臂用力，勉强掰开了一个出口，砸开了玻璃窗。

大门口的金属隔离墙传来有人试图破门的声音，机器人的能源液也所剩不多了。

天已经全黑了，能看见不远处大厦明灭的灯光。猛烈的风从破口处倾灌而入，吹乱了颜初冉狼狈的长发，也吹得机器人残缺的机甲碰撞而鸣。机器人重新抱起颜初冉，来到窗边：“抓紧了。”

一团黑影从150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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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信仰之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