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暴打金猪

升入高中的第一个星期,高一三班许多人弄不明白数学老师李自在在黑板上写的任何东西,班主任的英语课上昏昏欲睡的人脑袋垂垂,物理老师批过的作业本上两把大大的红叉,向来娇弱社恐的体育老师与学生草草见了一面。这一周来,甚至没人见过校长,那个位于顶楼的封闭的校长室始终安静地紧锁着门,隐于迷雾,静默不语。

对此,权醉儿玩笑说,“咱们这位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神龙校长,一定非同寻常。”此话一出,同在二楼小办公室的青木媛轻笑道:“不是说你哥前几天被校长叫办公室去了,他应该是最知道校长情况的。”

“还说呢,哥哥说他压根没见到校长。到校长室门前,只看见一把上锈的大锁。校长给他打电话,说让他代理计算机课,电话里只听出校长是个女人。”

两人正说话间,下课铃响了,秦兰和邓七岳先后推门进来,已是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秦兰一看课表,只需要在放学时去四班讲一下放假通知,便可下班,便也放松下来,边等外卖边给淮竹发消息,让她下午来学校这边,之后一起开车回一趟老家。

淮竹很快答应,说下午在权野办公室见面,让秦兰把姐夫也叫上。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一丝风儿也没有,天上的白云也像是热得懒得动弹,只过了很久很久才飘出一点儿距离去。

偏偏顺着值班表,三班轮到王少爷打扫卫生,他拿着抹布慢悠悠地擦玻璃,抱怨道:“唉,偏偏最用得上那两个家伙的时候给我来请假这一出。”一偏过头,正看见隔着楼梯的四班,一张过分熟悉的脸庞。

王少爷一下子乐了,嘲讽道:“哎呦,你瞧瞧你这擦窗户擦的,没本少爷一半敬业。”

白月初丝毫没急,轻飘飘地怼回去:“照王少爷这个擦法,恐怕今天是不用吃晚饭了。”原本苏苏一放学便在四班门口张望白月初的,又被下楼的权翎儿借去,说是今天有部特别好看的恐怖片上映,定要苏苏陪着她去。苏苏走的时候十分不舍,催促着白月初:“道士哥哥,一定要记得去接我啊。”权翎儿拉着苏苏下楼,不经意间撞到一个同学,心里记挂着要开场的电影,便匆匆道歉离去。所以她们没有看到,那个同学久久地望着苏苏的背影,露出凶狠的目光,而他的胸牌上写着,高(一)四班槲元青。

等难兄难弟倒完最后一桶垃圾,校园里已是空荡荡的、暗沉沉的。高大的槐树枝叶茂密,掩隐暮霭夕晖。白月初在地上随便捡根树枝翘鞋底的泥巴,问王少爷:“你的那两个小跟班呢?”

王少爷颇为顾忌脸面,站在楼底的阴影里,目光追随着两只翩翩缠缠飞过围墙去的白蝶,淡淡答道:“本少爷放他们假,快走,你不会准备跟这个垃圾堆过夜吧。”

刚穿过一条巷子,一声求救从窄巷深处传来,短促高昂。白月初听力敏锐,耳朵一竖,急忙向事发地飞去。王少爷急急跟在他后面,随手一扔,书包里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儿洒了一地,无暇顾及。

那求救声来自另一个熟人,被花臂混混逼到角落的方淮竹。王少爷怒极,冲上去先一脚踹翻那个混混,给被吓坏的淮竹妈妈披上自己的外套,便转过身对那个混蛋一顿猛打。至于白月初,他打得更是起劲,用他的话说,“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但是看到这个畜生的脸,就让我很想揍他,就那种拳头发痒知道吧。”

很快,混合双打演变成群殴,因为权野、老白都先后赶到。

秦兰没有在那个混蛋身上停留一秒钟的目光,她快步穿过狭窄的小巷,一把搂住被吓到摔在地上的妹妹,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涌过眼眶一滴一滴落在淮竹的背上。淮竹被吓坏了,她自幼被父母和姐姐保护得很好,上了大学便认识权野,和他那一阵兄弟姐妹呼啦啦去哪里都是一大群人,从没有遇到如此的事。

秦兰用很大的力气抱着淮竹,就好像曾经淮竹离开过她。她庆幸自己接到淮竹的电话飞奔着跑出来,她庆幸白月初王富贵要去电影院接苏苏所以恰好走进这条小巷。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但她很想很想说:“这一次,我终于救下你,姐姐。这一次,东方淮竹可以和她的面具剑仙在一起了。”

秦兰带着方淮竹去医院治疗扭伤的脚踝,而那混混也迎来下半场群殴。权醉儿和青木媛在校门口的理发店染头发,意外得知这件事,当下怒发冲冠,一呼百应,风火火地杀到巷中,先拷打再盘问。那混混说自己叫金人凤,下半句还没说完,便被小白朝着左脸打了一拳。

“这个名字太欠打了,听着我就想揍他。”

王富贵表示同意,不由分说在他右脸也打一拳。

于是在权醉儿的审讯手段下,当天晚上做笔录的时候,当着警察叔叔的面。金人凤承认自己意图不轨,见淮竹生得美貌,便生出觊觎之心,并表示是王富贵和白月初见义勇为,十分英勇,并没有其他人参与,也没有什么斗殴现象。

对于两个见义勇为但下手略重的高中学生,你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大肆表扬大肆夸奖。

但金人凤这边就没这么好过了,正赶上当地肃清风气,对他的行为从重处罚,行政拘留十五天。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十五天后,当他出拘留所的那一天,不愿透露姓名的杨某张某李某等可是捏着拳头准备问候他呢。

这一切发展都被地府水镜旁的陆之道收在眼里,他喃喃低声道:“不太对劲,阎君既然大费周章将与王权富贵父母有关的人都以尽量完整魂魄投生,怎么会在这种细微的小事上弄错,东方秦兰分明是妹妹,那东方淮竹才应该是姐姐。而她二人这一世竟然不同姓,又互换姐妹身份?”

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大约五十年前,无祈殿下刚刚准备布局时,他陪着一同梳理王权家、东方家谱系,以及面具成员的情况。其中,东方淮竹的年纪绝对比东方秦兰大上七八岁。

“殿下莫不是昏了头。”陆之道小声嘟囔,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门已然打开。

无祈身后跟着那形同木偶的年轻道人,半晌无语道:“不过让你替我看会水镜,不想却在这儿编排起我。”嘴上批评两句,到底陆之道是她的心腹,仍然耐心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东方淮竹是姐姐,东方秦兰是妹妹。是故东方淮竹投生方家七年后,便安排方夫人怀上二胎。可是方夫人三次有孕,三次流产。眼看着东方淮竹日渐长大,着急之下,我用水镜查看东方秦兰临死前的场景,发现她一直心怀愧疚,她恨自己不够聪明否则便可一早洞悉金人凤的阴谋,她讨厌自己一事无成法术不精、不能有万分把握报仇成功,她痛心送妹妹离开却独身留下最终嫁到王权家为妾的东方淮竹,她记得姐姐和面具剑仙的爱情,记了一辈子。所以她内疚,她不愿意再成为东方淮竹的妹妹,她要保护东方淮竹。”

陆之道蹙起好看的眉毛,犹豫道:“所以是东方秦兰她不愿意,那后来怎么解决的,哪怕是阎君殿下你,也总不能让方夫人生个姐姐出来吧。”

无祈拉着那道人坐下,翻了陆之道一个白眼,无奈道:“我让方夫人生个十岁的婴儿出来是吧?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那时我也无可奈何。”她望向水镜,见白月初刚在电影院接到苏苏,背起她在雨中狂奔,她的嘴角显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转机就发生在这样一个雨天,别忘了,秦兰姓秦不姓方。二十几年前,方夫人秦如悠的堂兄堂嫂带着年仅十岁的女儿秦蓝去拜访淮竹一家,在高速上雨天打滑,小汽车撞上护栏,夫妇俩当场丧命,只留下一个女儿秦蓝。那女孩原本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三天后却清醒过来,只是坚持认为她叫秦兰。方夫人心疼侄女,便用这个名字上户口,正式收养秦兰。你懂了吗?”

听完这个故事后,再去看无祈的笑容,便觉得有几分意味深长的诡异。陆之道无意识地滑动喉结,其实很想问:“这个车祸,它是自发的吗?”但他不敢,内心天人交战三百回合后,甩出一个安全问题:“这些事属下怎么都不知道,属下可是您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啊。”

无祈笑着骂他,指使他去崔珏那儿取些酒圣杜康新酿的酒回来。

而水镜中展示出余锦中学已是深夜,原本应该寂静寥落的校园里出现诡异的灯光,和嘀嘀咕咕的说话声。那声音正来自高一教学楼后的小花园里,一群贼眉鼠眼的妖怪中间,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正是白天被苏苏和权翎儿撞到的槲元青。

眼见着一群妖怪叽叽喳喳,对如何打击白月初和涂山苏苏,对如何打击涂山提不出一丁点的建设性意见,槲元青狠狠地拍桌子,大叫道:“安静给我安静!你们既然都是黑狐娘娘的手下,那么都要听我这个娘娘座下第一右使的安排。先说说,下午那个被打成猪头的金人凤是谁安排的?”

一只眼睛长在头顶的鸡精跳出来说:“是我是我,那小混混是我的手下,放心,虽然任务失败了,但他绝不敢攀咬我们黑狐使者。”它原本是想表忠心,但跳得太猛,又看不见路,险些撞倒右使大人。

槲元青被撞得一个踉跄,好容易稳住身形,猛得跳起,打得那鸡精满头包,怒斥道:“我是让你绑架方淮竹,然后找权野找王富贵勒索活动基金,绑架涂山苏苏去威胁涂山容容,谁让你找人调戏良家妇女了!你和你的流氓手下都是纯纯的败类!”

好几个妖怪冲出来和那鸡精正义切割,并且帮着右使大人把他爆锤一顿。

几个有年头的妖怪心想,绑架,绑架个屁啊,这年头,摸鱼才是王道。最主要还是陪着右使大人聊天,哄好这位右使大人自然万无一失。要怪只能怪当年不懂事,跟着黑狐娘娘为非作歹,如今在这里听着一个小屁孩吆五喝六的,还要帮他写作业,就当是赎罪了。

而漆黑的教学楼顶楼校长室,一只手微微掀开了紧闭的窗帘,见到小花园里点点星火,冷眼瞧去,那人却不是傲来二小姐是谁。

她的身后传来校长的声音,“哟,她倒把你也给请出来帮忙了。”

六耳收回手,校长室重回一片黑暗,她笑道:“这不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吗?你不下去见见故人?”

校长淡淡说道:“还,不是时候。”

窗外星月撩人,长夜漫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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