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将计就计

一道紫光,毫无预警地袭来。

姝儿浑身穴道瞬间被锁,半分也动弹不得。

“你敢!”

花千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红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姝儿身侧,眉目之间尽是凛然的煞气,差点就要忍不住直接将她毙命于此。

幸亏昨天幽若的话提醒了她,否则她怎么也不会对她起疑。

今日刻意地单独留下她让她替师父诊断便是试探。

从她开始着手替白子画诊脉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便都已经悉数落在了她的观微镜中。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下手暗害师父!

看来,幽若的直觉是对的。

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温婉谦和,从不与人争执的医师为什么会处心积虑着要暗害她的师父。

“我们和你素无冤仇,你为何无缘无故想害我师父性命?”

花千骨冷冷地问她。

姝儿咬紧牙关不肯作声。

如今,她可爱的儿子和一向疼爱她的丈夫尚在那单春秋的手中,她若敢吐露半个字,他们便必死无疑。

花千骨冷冷一哼,既然问不出东西,那么留下她便是多余。

掌中紫光一凝,正要挥手结束她的性命……

正在此时,榻上的白子画手指微微一动。

“师父!”

花千骨立时移身过去,指尖的紫光瞬间隐退,杀意一闪即逝。

并非她不想杀她,只是不想让师父醒来之际看到遍地血腥而已。

花千骨过去轻轻握住白子画的手,直到他缓缓睁开眼睛,见他目光慢慢有了焦距,这才柔声问道:“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白子画刚醒,实则浑身无力,头也晕沉得厉害,但见花千骨担心,遂扯了一丝笑意:“还好。”

花千骨和他相处甚久,岂会不知他脾性,见他口中说着还好,声音却是疲惫虚软,加之动作之间毫无着力,便知他定是怕自己过于担心,心中不由微微一疼,想到他昨天了无生气地躺在她臂弯的模样,她不由又恨恨地瞪了被定在旁边的姝儿一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方泄心头之恨。

白子画见二人之间神色异常,姝儿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住穴道不能动弹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花千骨从一旁侍立的芳华手中接过药盏,感觉有些微凉,便用内力温了片刻,才一勺一勺仔细喂他喝下,又待将小火炖煮温热了许久的的燕窝雪梨羹让他多少吃些下去,却被白子画轻轻推开。

刚刚喝完药胸口仍在翻搅不已,又哪来什么胃口吃这些东西?

花千骨不敢勉强,怕引得他难受作呕,便亲自伺候他濑了口,这才慢慢问道:“师父昨日为何会无故晕倒于水中?是否因为沐浴之时感觉有所异常?”

白子画回想片刻:“当时只觉胸口有些刺痛,呼吸也有些困难,所以不慎沉入水中……”

心思不由微微一动,“难道这个和姝医师有什么关系?”

花千骨冷笑,只怕关系还大得很!

“师父当时心境如何,可有觉得心烦意乱之处?”花千骨又问。

白子画摇了摇头。

花千骨不由恨恨地咬牙。

既是并无引发心疾征兆,那便定是另有所因!

看来算在这姝医师头上的账,又要多了一笔。

白子画见她神色,不由疑惑道:“难道……?”

他的目光不由投往姝儿身上。

可是怎么看,那姝儿也不象是行凶作恶之辈。

花千骨咬牙切齿道:

“不是她还会有谁?她见我将师父救回,一计不成,遂又趁今天把脉之时妄图将银针刺入师父死穴,如此处心积虑想害师父,我今日定不容她!”

姝儿绝望地闭上了眼,一行清泪缓缓而下。

脸上的神情,显得凄凉而又哀伤。

并不是她怕死,只是……只是……

她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那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丈夫和那天真可爱的孩子。

白子画见她神色,不由暗叹一声。

“小骨……”

花千骨赶紧应声。

白子画掩唇轻咳:“我有些累了,此事改日再说吧。”

刚才说了这许多话,加之那药中有安神成份,神思确实有些困倦。

花千骨不由自责,暗骂自己师父刚醒,怎可让他如此劳心费神,赶紧摒退左右,又吩咐人将姝儿带了下去,这才伺候白子画躺下歇息。

转眼间,殿中只剩他们两人,然而白子画却并未立即躺下休息,仍强打起精神对花千骨低语道:“那姝医师并不象恶意害人之辈,况且我们与她素来并无仇怨,她处心积虑要来害我,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上次东方彧卿父亲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如若不是当时未能及时查清前因后果,断不会引来后面这许多祸事,甚至还连累小骨被害得走火入魔,所以现在即使精神不济,他仍是努力支撑着想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想小骨因一时冲动错杀了无辜之人。

花千骨摇了摇头:“师父醒来之前我本问过她其中缘由,只是她怎么也不肯说。”

白子画道:“就算她不说,这件事要查起来也并不难。”

花千骨疑惑地看他。

白子画对她招了招手。

花千骨赶紧俯身过去。

白子画在她耳边低语片刻。

花千骨边听边不停点头:

“小骨明白了。”

白子画这才放下心神,终于不再强自支撑,在花千骨的扶持之下躺了下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花千骨仔细替他盖好被子,又重新审视一遍周遭结界,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来人。”

花千骨沉声轻唤。

姝儿一步一顿,随着押解她之人慢慢地往地牢之处行去。

不远之处,云宫结界若隐若现的地方,本有魔界之人在那里等候接应,然她虽因为身为医师的缘故,可以不受结界所限,但魔界之人却不行。

她只要能冲出那层结界,便可与魔界来使会合。

可是会合了又能怎样呢?

她的任务尚未完成,自己和丈夫孩子的性命,尚被捏在别人的手中。

一步一顿……

前途,如云山之中的雾霭一般的渺茫。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若不是因她正好有这一技之长,擅治心疾,又怎会给夫君和孩子带来此等祸端?

泪水,静静地随着步伐凌乱地掉落了一地。

正心碎欲裂之间,一道粉衣身影飘然落于面前。

定睛一看,正是第一次进入无妄殿之时在殿中接待他们的仙婢。

“姝医师请留步。”

那仙婢原本精致的发髻此时竟有些凌乱,面上的表情也不再象往常那般淡定从容。

押解她的守卫闻言不由停了下来。

“不知海棠仙子此来所为何事?”

“刚才上仙心绞痛发作,神尊特命我带姝医师回去诊治。”

那海棠仙子行色匆匆,显是事情紧急,不由分说便拉了姝儿就走,“姝医师请快快随我来。”

守卫们一听事端严重,哪里还敢阻拦半分。

姝儿浑浑噩噩地被海棠拉着,也没看清方向,待行到一偏僻之处,那海棠才停下脚步。

姝儿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发现自己所处并非无妄殿,而是被带到了结界临边之处。

她不由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粉衣仙婢:“这是……”

那名唤作海棠的粉衣仙婢微一躬身:“姝大夫不必多问,奴婢只是上面派来接应姝大夫之人,此次任务便是将姝大夫安全送达此处,一切等姝大夫到了外面便自会知晓。”

说完那海棠仙婢便匆匆而去,似是再不敢多言。

姝儿呆呆地愣了半晌,既是已然脱身到了此处,也只得先行离开云宫再说。

单春秋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姝大夫半晌。

姝儿强自镇定着,不让他从自己身上看出端倪。

行迹败露之事她绝计不能让单春秋知道,否则自己的家人和自己都必死无疑。

然而她又不得不来,因为单春秋和她之间有过约定,她必须每日来这里向他报备当天的情形,如若哪天她不来,她丈夫和孩子的性命也将不保。

所幸那云宫之中结界重重,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外人都不得而知。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拖延时间。

“只要那银针还在白子画体内,白子画便难逃一死,姝儿的任务已经完成,单护法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放了?”

单春秋在她身边缓缓地踱着步。

“姝医师医术冠绝天下,为何不直接对那白子画痛下杀手?我只要一得到他身死的消息,便立即放了你的家人,大家都爽快,现在单只凭你一句话就要我放人,姝医师未免也太小看了我等。”

“花千骨和白子画是何等聪明之人单护法相必比我更清楚,如若我下手太猛他们定会立马怀疑到我头上,我怎可能安然脱身直至现在站在单护法面前?”

此时此刻,姝儿只能在内心暗暗期盼,希望那名叫海棠的魔界内应尚未将云宫之中的消息放出来。

“单护法请放心,那枚银针是姝儿亲手用特殊手法植入白子画体内,每十二个时辰运行一周,每逢至那心脉之处便会停留在心脉附近,并加速在那心脉周边运行,那针若是缓缓随着气血游走反而无事,但若是停留在某一处并加速运行的话,便会引发心疾而且甚至让心疾加倍发作,白子画先前本已死过一次,后虽经花千骨竭力救活,然而元神及身体都早已虚耗到极致,断会受不住这心疾之痛,过不了多久便自会气竭而亡。”

姝儿仍在尽力地说服着单春秋。

那单春秋听了她的话居然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姝儿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单春秋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不由一提。

“虽说你说的有理,但我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你丈夫和孩子还是在我这里多住些时日,等那白子画真正死了之后再说吧。

姝儿浑身不由一凉。

绝望之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她在其中随波逐荡,半点也由不了身。

“哼!”

很轻很轻的,一声冷哼,在黄泉洞中淡淡地响起。

虽然这声音极轻极淡,轻淡得就象是情人间的耳语,然而单春秋听到后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宛若浸入了寒潭,从头凉到了脚。

他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一道红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侧。

花千骨一直就隐身在他旁边,而他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花千骨冷然一笑,那云宫之中哪来的什么魔界内应,那海棠的一举一动,都是她的授意和安排罢了。

若非如此,只怕打死那姝医师也查不出那幕后主使之人。

“神……神尊!”

单春秋赶紧俯身下拜,额头上面冷汗直冒,心里面七上八下着,刚才的话不知道被花千骨听进去了多少。

“怪不得姝医师处心积虑要暗害我师父,原来是你在要挟于她。”

花千骨慢慢地从单春秋身旁走过,显然刚才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我就说这姝大夫看上去温和而又善良,怎么会忍心去加害一个无仇无怨之人。”

悠悠然地从他身旁走过去,她又转回头来看他,“那么,单护法,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何好端端的要害我师父?”

她说话之时一直都是用的轻飘飘的语气,空灵的声音在黄泉洞中轻轻回荡,一字一句,却宛若重锤敲打在单春秋的心上。

单春秋呐呐地不敢作声,刚才还在姝大夫面前威风八面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并非他贪生怕死,而是现今实力悬殊委实太大。

即使那魔君杀阡陌还在,在如今的花千骨面前只怕也是不堪一击,更何况他?

花千骨紫眸蓦地一个横扫,一股力道发出,狠狠托住单春秋低垂着头始终不敢抬起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他:

“我有允许过你妄动我的师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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