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卜渊很快就买来了许多药材——生怕不够用似的熬了一大锅药汤。

结果为二师兄疗伤也就用了那么一碗汤药，芳牙便渐渐褪尽了。

芳牙褪去了，二师兄也可能因为太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师兄这才开口说他的打算：

“我在想，要是最后撑不住了也没找到破解方法的话。”他说着，站在了窗边，背对着我们，“芳牙不就是要靠内力撑吗，那我输给他。”

“可是你的内力，怕不是……更致命吧？一般人哪承受得住。”卜渊略为疑惑地。

“是啊，我的功力他哪受得住，怕不是比芳牙还痛苦。”大师兄沉沉地，“所以，我翻找的医药书上，也有记载的怎么废掉我这身功力的药物……只保留一成，便可行了。”

“……！？”我们闻言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他竟在这两天就有了这要自废功力的想法！若不是卜渊回来了知道破解这芳牙的方法……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人早在之前就已经让我领教过了，他甚至可以为了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现下只是去掉他一身功力呢？

他似乎总是想的那么明明白白。

“这么看我干嘛？”可能我们的目光过于强烈，他到底还是转过身来，冲我们笑了笑，“怎么了，武功没了总比人没了好多了吧？”

“……”我们还在惊诧之中没有回过味来。

继而就是他靠着窗，继续道：“空有一身武功，连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用。”

说罢，他只朝我们笑了笑，便说是下楼拿茶水上来，出去了。

“我……这……”卜渊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表情，瞪大了眼睛思索了许久，才感叹出了一句：“你们老大真好……”

“嘁，那是！”师姐白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一大锅汤药上，“说起来，卜大哥你还真是有钱人的嘴脸！”

“……！”我忽地就想到什么似的，“卜大哥，这药汤我拿去给城里也中了芳牙的人吧！？”

“啊？好啊。”卜渊点点头，这时大师兄已经拿了茶水回来了，随手给我们倒了几杯。

“城里的大夫们不懂得江湖的手段是正常的。”卜渊接过茶杯后，一饮而尽，“不是你的问题。”

“……你这是在干嘛？”大师兄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拿过卜渊的茶杯给他续上茶，“大少爷向我低头了？”

“……不是！”卜渊马上就是鼓了鼓腮帮子，“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毁气氛！”

“行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大师兄放好了茶壶，跟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京衙。”

“哦，好。”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把药汤拎去了京衙。

京官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们，问：“人捉到了么？”

“没有。”大师兄摇摇头，京官便叹了口气。

“大人，其实爱我们对秦淮秀下了通缉令后，京城里也没出现人口失踪的情况了。”一个捕快安慰道，“我们差秦淮秀落网就可以结案了。”

“但现在就是没有人能把他逮回来！”京官说罢，用目光寻找沐临的身影。

“凛捕头还没回来吗？”京官道。

“嗯，没有。”沐临正熟练地沏茶，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能捉到人吗？”京官道。

“能。”沐临面不改色地。

“你这么肯定？”京官有点惊讶。

“嗯。”沐临倒好了茶，给京官递了过去，“大人现在是他的上司，应该比我更信任他。”

京官便抿了口茶，渐渐冷静了下来。

之后，沐临也给我和大师兄倒了两杯茶，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想他应是把沐府的茶叶也带过来了。

“你们找到你们的朋友了？”沐临道，“这些药汤是他做的吧？”

“是啊！”我惊讶地，“你知道了？”

“猜的。”沐临道，“辛苦了，这些药汤放在这里就好。”

“好。”

回到客栈后，一打开房间，迎接我们的就是师姐的大白眼。

“你这白眼朝谁翻的？”大师兄轻笑道，“不会是用大白眼来迎接师兄我的吧？”

“你自己看。”师姐指了指屋里的卜渊，此时他正在愉快地整理床铺。

“……这不是在帮我们收拾房间么？”大师兄道。

“重点是他边唱歌边收拾！”师姐道。

“卜大哥唱歌挺好听的啊？”我说。

“你们自己听，憋说话，用心感受。”师姐又翻了个白眼。

于是，我们走了进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来自卜渊具有磁性的嗓音。

“……”我和大师兄相视一眼后，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师兄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床上看着书，毫无反应。

“小玉。”大师兄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到了二师兄身侧，“虽然很无聊，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二师兄默默放下书，看向大师兄。

“师兄我和那姓卜的同时掉进水里，你捞谁？”大师兄问。

“……你们都会游泳。”

“不，不管，一定要捞，你不捞就不起来了。”大师兄一本正经地说完，却到底也绷不住了，自己也笑了出来。

“……那你吧。”二师兄无奈地，“你的配件没那么重。”

……武器歧视！？

“哇，你这问题问得就像是老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先捞谁一样。”正在不远处整理衣物的卜渊闻言后，看了过来，喊了声：“连妈妈。”

“……你还老婆了？谁给你的脸？”大师兄嫌弃地。

“师兄，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这时，二师兄已经把书本搁在一边了，看起来格外认真地。

大师兄：“哦？”

“你那日不是说，客观来说，我和秦淮秀，正常人都会选他么？那你呢？”

“？废话，肯定选你啊。”大师兄说罢，看向二师兄的眼神里都带了另外一句话：你是傻【哔——】吗？

而事实上他嘴上也骂了出来：“你是笨蛋吗？”

“……不是说客观来说么？”

“我说，玉某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师兄敛去了他那看傻子的眼神，眼眸里尽是认真，“我对你好，从来就不是因为什么同门情谊、责任，也不是看你难过而同情，要安慰你。”

“而是，你本来就值得。”

他这话说得认真，语气也非常温柔，一时间我们都被这好听的声线给迷惑了一般，整间屋子里安静了那么一瞬——

“我收拾好东西了！”卜渊把手上的东西一扔，不满似地嘟起嘴走了过来，一下子强行挤开大师兄坐了下来，挨到了二师兄肩上：“你也理下我嘛！”

“哎呀，好酸的气味。”大师兄便笑了笑，起身就要出去了。

“师兄你去哪？”二师兄一下推开挨过来的卜渊，看向大师兄问道。

“我……”大师兄还没说完，就被卜渊的声音打断了：“哎呀问他干嘛啦！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随即，大师兄便无奈地笑了笑，出门去了。

“……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问你。”二师兄随后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卜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