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早在阿七弄出动静时,李穗儿就醒了,她不是故意要偷听,但看阿七和白白像在打哑谜就忍不住好奇起来,便装作睡着的样子。

李穗儿尴尬起身,对裴玄心虚道:“我,我没有装睡,方才真睡着了。”

只不过被吵醒罢了......

“你都听到了?”裴玄拧眉,回想着方才和阿七的对话,应该没有出错的地方。

“嗯......听得差不多。”李穗儿声如蚊呐。

两人皆陷入沉默,李穗儿忍不住问道:“左相找你干什么?”

只是八品小官,为何左相会找他?

“有些跑腿的活需要我做。”裴玄不自然地扯了个借口。

但李穗儿还是信了,哦了声,没继续追问,脑袋重新靠在他肩上:“困了。白白抱我去睡觉。”

裴玄松了口气,不禁庆幸她粗枝大叶,要是换个心细点的恐要追问不休。

转眼到了馆举当天。

天不亮,静园上下都动起来,李穗儿前一晚给自己准备了一篮子的饼子,有夹馅和不夹馅的两种。

虽然天气渐冷,但夹了馅的饼子过个两天还是容易馊掉。馆举考五天,这五天考生不能出来,只能睡在考试院,吃自家带的食物。

是以,她打算前两天把带馅的饼子吃掉,不夹馅的放到后面几天吃。

裴玄看在眼里,想让她不必折腾这些,但看她第一次参加考试兴致勃勃样,到底没拂了她的兴。

等第二天上了马车后,他才另外给了她一大盒御厨做的糕点和干粮,嘱咐道:“我已经打点好考试院里的人,你若有事尽管找他们。”

“包括舞弊?”

李穗儿开玩笑,结果被揪了下头发,裴玄虎着脸道:“若不想考现在可以折返。”

“哎呀,我是说笑的,白白你严肃起来真可怕。”李穗儿撇撇嘴,伸出手示意他。

“干嘛?”裴玄握了上去。

李穗儿手心收力捏了捏,笑容狡黠,“把你的运气都吸走,好让我一举高中。”

裴玄抿唇一笑,猝不及防低头亲吻她的额,柔声道:“我在家里等你,好好考。”

“嗯!我会给你争气。”

马车缓缓驶到国子监主道入口,剩下的路李穗儿要自己走进去,马车进不去。

“吃得吃饭,不要不吃,我已经交代阿七盯着你。”李穗儿站在车窗外告别,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看过来,便踮起脚,捧着裴玄的脸,重重啵了下他的唇。

“走啦!我会想你的!”李穗儿提上包袱欢快的走了。

裴玄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回神,陌生的情愫缠绕心头,空落落又无处依靠,好似她的离开也带走了他的心。

卫松坐在车辕上,暗叹一声,这般怅然若失的样子,还说不在意不喜欢,连分开五天都舍不得了。

-

天气不算好,阴云压城,寒风阵阵吹来,吹得国子监外等候进场的考生鼻涕横流。

幸好李穗儿出门前,裴玄逼着她加了件夹层,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她双手交叠揣着袖兜,巡视人群,武试和文试分成了两个方阵。看队列数量,武试的人要比文试少许多,文试的人乌泱泱站了十几列,武试这边只有五列。

看了一圈下来,愣是没看到宁远道的身影。

她不由奇怪,是还没来吗,总不可能缺考吧。

“穗儿!”身后传来何柔的声音。

李穗儿惊讶,一转身就被何柔扑满怀。

“阿柔你不是说不考馆举吗?”李穗儿万万没想到何柔也会来。

虽然何家家风自由,但在念书上,何父一直管得严,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必须上私塾,熟读四书五经。是以,何柔其实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之前李穗儿就问她要不要馆举,毕竟科举只能男儿能考,好不容今年馆举没有性别设限,她若去考定能榜上有名。

但何柔不想那般折腾,老老实实在家里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不好吗,何家家大业大,养她几辈子错错有余,她何苦再去宦海受折磨。

何柔叹息:“我小叔暗中替我报名的,就为了惩罚我弄丢药酒一事。”

律例有规定,若报了名无故缺考,则三年不能再考,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何柔还是选择来了。

“本想让人捎个口信告知你,但这半个月以来天天被我小叔压着念书,抽不出空来。”看何柔憔悴的样子就知道,比之前消瘦许多。

李穗儿从裴玄给的食盒里摸出一小盒单独包装的糕点塞给何柔,“吃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我也带了吃食,我们交换!”何柔分给她几种味道不一样的肉干,又当场拆了那盒糕点,里头摆着五种颜色,花瓣形状,面皮透明的马蹄糕。

“这不是宫中御厨做的,我在长公主那吃到过,是长公主给你的吗?”何柔边问边往嘴里塞糕点,享受得眯起眼,“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不是,我夫君给我的。”李穗儿想了想道:“约莫是长公主给他的吧。”

说话间,国子监里的钟鼓声终于响了,三声鸣彻后,大门缓缓开启,礼官走出来宣告:“时辰到,请考生们排队有序入场——”

“穗儿,我先走了,五天后见!”何柔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文试的队伍里。

日光总算从阴云里破除重围,李穗儿拢好被风吹起的衣角跟随着队伍前进。

入门时有官兵查验随身携带之物,只允许带吃得喝的还有御寒之物。

进了前院后出现两条道,武试在东边的墨海殿,文试在西边的琴书殿。

墨海殿里又分南北两屋,女子则去北屋,男子则去南屋,每个屋子里又分出数十个小隔间。

这五天里除了外出考武艺外,都要在小隔间里度过。

考武试的女子寥寥无几,加上李穗儿统共就八人。

除李穗儿外剩下七人不约而同穿着飒爽的短打劲装。

只有李穗儿一身俏,嫩芽色的裙袍,领边一圈浅浅的狐狸毛,裙摆大幅刺绣,发髻是柳嬷嬷精心梳过的。怎么看都不像来武试的,倒像来体验人间疾苦的官宦千金。

李穗儿的位置在最尾巴靠墙的地方,路过前面位置时,明显能感受到打量她的目光。她朝她们善意地笑笑,杏眼弯弯,虎牙可爱。

辛月娥没忍住开口道:“这边是考武的,文试在隔壁琴书殿,你莫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我就是考武的。”李穗儿应声道。

辛月娥目光质疑,就这娇滴滴的样子考武?第一个被刷下去吧。

但很快,她的质疑就推翻了,这哪是娇滴滴的千金,这就是山里飞蹿的猴!

辛月娥头回见到人跑这么快,一溜烟的事就没影了。

李穗儿安抚地拍拍她,“我用了轻功。哎,我也就轻功拿的出手,逃跑快了点,别的不行。”

“还能这样。”

“对啊,月娥你不知道吗,跑速可以用轻功。”说话的是另一红衣女子,名叫余姝,只比李穗儿稍慢点,也用了轻功。

闻言,辛月娥很后悔,早知道就让她爹教她轻功,可以在跑速上争点分,可她恐高,蹿个房梁都头晕目眩。

“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李穗儿爽快道。

辛月娥摇摇头,“不了,我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之后考的两门科目是步射和力量,皆让辛月娥深刻领悟一个道理,打扮越俏,越不容小觑。

李穗儿嘴上说自己不行,可哪有不行的人险些把靶心射裂。

其他七人皆看了过来。

“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劲?”辛月娥看了眼她的手,比她小一圈,怎的有法使出这般牛劲?

“午饭吃得饱,就有力气。”李穗儿笑得不好意思,“也就力气大了,我的准头不行的,十次里能中三次算不错了,这回一次就中是运气好。”

说着她给大家展示了一遍,果然下一箭射偏了,差点射到监考官官帽上,吓得监考官当场没收了她的弓箭。

又菜又厉害的是怎么回事,辛月娥和其他六人面面向觎,皆有此感。

五天的考试一溜烟过去,考生们从一开始的精神饱满,到后来萎靡不振,浑身发馊,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考场里走出来,甚至还有心态不好的,被人拖着出来。

阿七牵着马车在主道旁探头探脑,直到看到李穗儿的身影,蹦起来招手,“夫人!在这!”

无奈,他和李穗儿差不多高,不蹦起来只会淹没人海。

李穗儿和辛月娥以及何柔结伴走出来,很快看到一蹦一跳的阿七,还有他身后熟悉的马车。

她心里一喜,对阿七挥手回应,转而对两位小姐妹道:“我夫君来接我啦,先走了!”

李穗儿欢快奔向马车,辛月娥惊愕,“穗儿她成亲了?”

“怎么了?女子十八十九成亲不是正常吗。”何柔在旁不解道。

“是正常,但她看着不像成亲的样子。”

身上还透着股天真劲,没有婚后需要操持一家事务,伺候公婆的惨淡妇人样。

辛月娥不禁道:“这样看来,穗儿的夫君还挺通情达理,竟肯让她抛头露面,出来武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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