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写完作业以后，太阳已经落了半边山，昏黄的光落在街上，人来人往，车流涌动。地铁站正是高峰期，广播里不停地播着“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内较为拥挤，请您注意安全，耐心等待，或者选择其他交通工具，祝您一路平安。”的提示。

公交车站也很多人，姜以觉得这个时间是最痛苦的。程骄拽着她的书包，不让她和自己走散了，等到后面人越来越多时，他索性把她拽到自己旁边，手搭在她肩上，手假装捏着她下巴威胁她。

“不要趁着人多谋杀我。”姜以拍了一下他的手，“不准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

程骄撇了撇嘴，“人多小心一点，等会找不到你人了我怎么和阿姨他们交代。”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补充，“这么小只。”

“神经。”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脚踩上公交的台阶。

两人成功挤上了公交。公交里充斥着各种味道，让本来就有点晕车的姜以皱了皱眉，拆了一个口罩戴上，顺便给了他一个。

她一只手绕过车里的杆，趁着车还没开在屏幕上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发给妈妈，把手机抓在手上，垂着眉眼，忍受着人挤人的痛苦。

幸好只有三站。

程骄个子高，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横着的杆子，带着笑意低头看她，“我说了吧，人很多的。”

姜以懒得理他，一边又离他近了一点，只有程骄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让她觉得好了不少，让她不自觉想靠近。

两人下了公交以后，程骄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目送着姜以进门。“一路上辛苦你了。”他笑着喊道。

姜以背对着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关上了门。

他刚准备走，姜以就发了一条消息——

妈呀，太可怕了，下次换个交通工具，我宁可打车都不要省这个钱去遭罪。

晚上吃完饭后。

姜以拆了一本在图书馆旁边的书店买来的练习册，翻开准备刷几题。她买的是数学的基础练习册，已经是被程骄提前做过功课给她挑的其中一本。

据他所说，一开始他就是先刷这种题再慢慢往上加难度的。她看着崭新的册子，订了个闹钟，拔开笔帽就开始看题。

不知不觉已经到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一连刷了三章，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已经僵住的脖子。妈妈刚好敲着她房门，“准备睡觉没？”

“准备了准备了。”她把书合上，起身去了洗手间。

姜妈妈看着她桌上的练习册，翻开前几页看，“又买了新的练习？”

姜以咬着牙刷囫囵点了点头，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才说：“上次那本感觉没什么用，刷完没什么改变，我让程骄帮我挑了一本。”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关灯。”

“那你关啊，”姜妈妈笑着说，“就等你这句话，我困死了，先睡了哦。”快速缩回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周一。

姜以换上学校的礼仪服，扎好马尾以后就下了楼吃早餐。

“今天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个伞。”姜妈妈把早餐放在餐桌上，一边对她说。

“知道。”她咬了一口面包，三下两除二把早餐解决完以后，抽了一张纸巾，“放书包里了，我走了。”

“路上小心。”

到学校后。

上到第三节课，天就像一下变了脸似的，暗了下来。云层层叠叠堆在空中，很远的天边隐约传来“轰隆”的雷声。

她看了一眼窗外，把目光挪回黑板，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雨滴打在窗户上，闻到了雨的味道，不一会儿坐在窗边的同学就关上了窗。

今天天气好差，她看着桌上的题目心想，一边叹了口气，这道题怎么做。

雨的声音被拦在了外面，像是被蒙了一层布一样，闷闷的。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空气开始变得有些湿，带着微微的雨的腥气。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下了雨估计就会被数学或者物理老师抢走了。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早点吃饭的。

虽然希望渺茫，她还是希望能自习，或者看个电影。

程骄坐在后面，抬眼看向姜以的背影。早上忘记拿伞了，希望姜以有带，不然他们得淋着雨回去。

体育课。

果不其然，这节课被物理老师征用了。听着卷子传下来的声音，姜以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接过卷子往后传，就开始看题。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有些同学还是拎着伞出了教室去吃饭，但不少人还是留了下来。雨势越来越大，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很响，像是要砸破玻璃一样。程骄盯着窗台，祈祷它能够快点消停下来。

“你不会没带伞吧。”姜以转过头看他，“今天早上不是给你发了信息吗？”

“......那时候我已经出门了。”程骄无奈地说，“我懒得回去拿。”谁知道真下雨了，之前带伞都没下过雨，他嫌重所以今天特意拿了出来，早上还是大晴天，谁知道这么快就下雨了。

可能有BUG吧，他看向姜以，“你怎么也不去？”

姜以努了努嘴，“严嘉说等一会儿雨可能就小了，到时候再去吃，不然还可以点外卖来，反正我们不急。你要不要伞，我借你啊。”

他默默给手机开了个机，“我还是点外卖吧，这个点人也很多。”

他点开外卖软件，放在抽屉里低头搜着附近的外卖，“要不你也别去了，我给你点？”

姜以看向严嘉，她也不是很想去饭堂了。“你要是想点我们就点吧。”严嘉也拿出手机，“你要和我一起还是让程骄点？”

姜以懵了。

完了，感觉说谁都会得罪另一个人。她脑子疯狂找着能端个水的办法，“要不......我们俩让他一个人点好了。”

程骄嘴角微搐。

他低头点开一家店，“那你们要吃什么。”

两人点好以后，坐在位置上写作业。程骄把手机收起来，瞟了一眼严嘉，搞什么啊，这个都要和他抢？不是吧，他平常能和姜以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的诶，就不能让一下他吗？！

中午的雨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这时候的雨声反而成了很好的催眠曲，姜以趴在桌上就睡了。

裹着外套，听着雨声入梦。

下着雨的余州开始降温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开始转凉。裹挟着雨的风从门缝里溜进来，给闷热的教室里添了一丝凉意。

下午的教室因为下了雨变得有些潮湿，老师在下午的时候开了个班会，说因为台风要来了，所以就不用晚修，下午上完课以后就趁着雨小了一点快点回家。

姜以因为早上体育课的取消懒得换校服，坐在位置上，外套盖在腿上。看到外面雨确实是小了不少，外面的景物清晰许多，看起来不再模糊一片。

她收好东西以后，把黑板上的作业抄了下来，起身拎起书包。

“走吧。”姜以跟他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因为程骄没带伞，所以两人被迫撑同一把伞。姜以都快无语死了，两人身高差着实是让她有些吃亏，她把伞递给程骄，“你来打，你高一点。”

程骄十分自觉，幸好这把伞够大，能撑两个人一起走。姜以低着头看地上有没有积水，一边绕开这些地方。

两人一起出学校的场景被同班同学看到了。

“我靠我靠，他们撑一把伞？！”

程骄注意着她有没有淋到雨，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过来一点，等会儿淋到了。”

姜以偏过头咳了两声。

“你不会要感冒了吧？！”他蹙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姜以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可能不是光，是打脸。

前一天刚说自己不可能感冒，第二天姜以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脑胀，脖子以上的地方在不停地烧着。

她坐在床边，一边扯了两张纸巾擦了一下鼻子，一边心里骂人。

真感冒了。她起身时觉得自己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两步撞到了柜子，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小以？”妈妈听到声音后大声问道。

“没......事。”刚一开口，姜以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磁性低沉，自己都吓到了，清了清嗓子，喉咙像被凌迟了一样难受。

撞到的地方比平常疼很多。她“嘶”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眼花，揉了揉撞到的位置，撑着下了楼。

“怎么了？”姜妈妈看出她状态不对，有些担忧地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好像有点烫，测个体温吧，我感觉你发烧了。”

十分钟后。

姜妈妈一手插着腰，一只手把水银体温计拿到空中微微眯起眼看，“38.4，一换季就发烧啊，你这个体质。”

姜以耷拉着脑袋，喉咙像吞了刀片一样难受。

“我跟老师请个假，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看看今天能不能退烧，过两天再去。”姜妈妈皱着眉头，“行吗？”

姜以盯着地板发呆，眼前的世界都在摇晃，她用力眨了眨眼才缓过来，回答说：“我去学校拿个作业回来。”

“还拿它干嘛？”姜妈妈叹了口气，“让小程给你拿就好了啊。”

姜以说完那句话已经没力气了，她摆了摆手，起身挣扎着拿起书包出了门，还不忘戴了一个口罩。天气转凉并不明显，但她的手有些发冷。

姜妈妈摇了摇头，拿出手机跟班主任发了一条信息请假。

出门后。

姜以关上门，就听到程骄在叫她。

她反应有些迟钝，回过头并没有见到他人影，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世界都是黑的，脸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力气露出来，她慢慢踩着台阶下去，走到最后一层时脚一软，踩空了台阶。

“我的天，你在干嘛？”程骄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触及到手时一片冰冷，“你手怎么这么凉啊。”

姜以索性坐在台阶上。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他有些惊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真的啊，怎么这么烫，你今天还要去学校？不要命了啊你。”

姜以懒得跟他说自己是去拿个作业，手摊开示意他给自己手机。

我只是去拿个作业。

姜以垂着眉眼打下几个字，我现在讲话很难受，你别总是问我问题。

程骄蹲在她面前，指了指自己，“这么一个工具人你放着不用啊，你发个信息给我让我帮你拿就好了啊，干嘛自己拿。”

姜以觉得自己要原地晕过去了，她把手放在脖颈侧降温，缓过来以后才说：“你快去学校，要迟到了，有些你找不到的我要自己拿，我想过要你帮我的，但是觉得你应该找不齐。”

程骄盯着她，“但是你现在是患者，你能不能稍微依靠一下跟你一块儿长大的我，你把东西放哪里我会不了解你吗？”

主要是懒得给他列清单，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她也想不起来拿什么。

“走吧。”她扶着台阶的栏杆起身，往前走。

程骄拿她没办法，只能跟在她后面以防她再一次摔倒。两人终于到了学校，幸好出门早，就算耽误了一会儿也不至于很晚。

她坐在座位上，拿了几本练习册和教材，装到书包里准备走人。

“现在还早，我送你出学校，不然你一会儿在哪个台阶上又摔了怎么办。”他帮姜以拎起书包。

现在让他多念一会儿，也只有这时候姜以回不了嘴了。

两人在下台阶的时候遇到了上楼的谢婉，“你妈妈说今天你请假，你感觉怎么样？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啊。”

然后她就听到程骄回了她，“她回来拿个作业。”

“好好休息，感觉好点了再写也行。”谢婉有些担忧，“那程骄你送她下去，小心一点。”

两人出了学校。

“行了，你赶紧回去。”她往上拉了一下口罩，差不多要够到眼睛的位置，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挥了挥手，“ 别迟到了。”

“刚才老谢都看到我了，不会算我迟到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姜以藏在口罩下的唇微微扬起，她对程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程骄：心疼死我了

做了个手术，全麻（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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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