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第九十二章

刘武躺在山坡上看着星空发呆,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浮现出所有过往。刘武终于明白木郎为什么会跟他在青萍山庄针锋相对,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无奈的悲伤,眼中有难以言喻的痛楚。他该怎么办?他思虑了良久也无法给自己答案。

如梅悄然走到刘武身边,在他身边躺下。发丝的清香萦绕在刘武鼻尖,他闭着眼睛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梅说“你不在这,还能在那?”

刘武微微一笑说“我每次心绪烦乱的时候都会来这,听着细微的鸟语感受微风拂面。心中的烦乱都会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可是这一次,我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如梅紧紧的靠在刘武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木郎醒来的时候,身上痛楚未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明亮又温暖。他动了动身子,伏在塌上熟睡的夏漠便醒了过来。

夏漠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三哥,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这么点小事就吓死你了?”木郎边坐起身边说。

夏漠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嘿嘿一笑说“我还不是担心你吗?”

木郎接过水杯,低头喝了一口问“蝶衣呢?”

夏漠说“阿雪陪着她呢,你放心嫂嫂绝对不会知道的”

两人说话间,白艳烛跨门进来,放下手中的托盘,见木郎醒来十分高兴。她舀了一碗粥走过来递给木郎说“木郎,你饿了吧?我煮了粥”

白艳烛舀了一碗粥,吹了吹热气递给木郎。木郎接过粥碗,尝了一口,糯香可口很是香甜。

夏漠走到桌前动手舀粥吃,他喝了一口说“好吃!真好吃,跟我二姐煮的一样好吃,哥,你多吃一点”

白艳烛见木郎将一碗粥都喝完了心中欢喜,她接过木郎递过的粥碗,想在去盛一碗。木郎制止她道“不了,你们吃吧”

白艳烛将粥碗放下,看着狼吞虎咽的夏漠说“我煮了很多,你慢点吃”

夏漠抬头对上白艳烛温柔的笑容连连点头,心想人家好歹帮了我们这么多,又一大早煮了粥送来,三哥对她的态度也真是太不应该了。

夏漠喝完又盛了一碗,看着白艳烛说“我哥他刚醒过来,胃口不好,夫人你煮的粥挺好吃的”

白艳烛笑了笑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山林附近有一所房屋,刘武经常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如梅陪着刘武在这里住了十多天,这些天虽然过的平静,但是如梅时刻都能觉察到刘武那时刻隐忍的怒气。

房屋后山处有一处山泉,如梅坐在石头上洗衣服,洗好衣服之后,她看着哗啦啦的流水面上一红,想起了一段尘封在往事之中的记忆。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年的大雪来的很迟,一直到了腊月底,才纷纷扬扬下了几场大雪。一夜之间山上的梅花全部都开了。那时他们都在山上学艺。闲暇的时候便在山上闲逛。

山林中的梅树经过风雪之后,开的是那样耀眼夺目。由于是腊梅,远远看去红花似火,很是好看。刘武被这景色吸引,不知不觉走了过去,林中很是安静“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很是明显。梅林的不远处有一处温泉,他走到梅林尽头便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只见一名女子在水中洗澡。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水中,肌肤似雪面若桃花。刘武不知不觉便看呆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便赶紧转身离去。

他转身要走一时,“咯吱”一声的踏雪声引起了水中女子的注意。她猛的一拍水激起一丈高的水花,在水花的掩饰下她“嗖”的一声从水中飞起,快速的拿起案边的衣服,水花落下,她已经穿上衣服,飞身来到刘武面前怒道“无耻!”

刘武怔怔的看着如梅,她的脸上有两团红晕,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如梅见刘武这副样子,又气又羞,抬手就是一拳,刘武便躲边解释道“如梅,我不是有意的”

如梅气呼呼的说“胡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如梅越想越气,越气出招就越狠。

刘武抓着她的手臂说“刚才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在打下去,我就什么都看到了”

如梅羞红了脸,停下手来,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护住自己。

刘武脱下斗篷披到如梅身上说“天寒地冻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冻坏了自己”

如梅拉紧斗篷,面如火烧。看着刘武离去的身影,虽然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但她的心中却流过一阵暖流。

“扑通”一声石子落水的声音,拉回了如梅的思绪。她转过身,看见刘武站在身后。

刘武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如梅只觉得面上滚烫,她转过头掩饰道“没什么,不过一些往事”

刘武走过来,帮她拿洗好的衣服问“什么往事,让你想的这么入神?”

如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涩的说“我在想今年山上的梅花开的好不好看,香不香?”

刘武有些不解的看着如梅,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

如梅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留下刘武一个人愣在河边。

休养了十几日,木郎身上的伤口都结痂了。他回到房间中,看到蝶衣正坐在床边做衣服。

“蝶衣...”木郎轻声唤道

“木郎哥哥...”蝶衣听到木郎的声音,一分心,针便扎到她的手。疼的她“哎呦”一声痛呼。

木郎见状赶紧走上前握着蝶衣的手关切的问“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蝶衣一把抱住木郎,这么多天不见,木郎消瘦了不少,蝶衣从他身上闻到谈谈的药味,蝶衣知道他又受伤了,他躲了这么多天,应该是去养伤了。蝶衣心疼了抱紧木郎,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心说“木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蝶衣好想你啊!”

木郎也抱紧了蝶衣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这不,一处理完就赶紧回来看你,你在干什么呢?”

蝶衣松开木郎,走到桌前拿起一件未做好的小衣服说“我在给孩子做衣服啊!”

木郎接过那件小衣服笑着说“这么小?”

蝶衣拿出做好的虎头帽说“木郎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木郎问“这是帽子?”

“是啊!这叫虎头帽,有了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暖和和的”

“这些都是你做的?”

“对啊!姐姐说你有事要做,我在家里无聊,就让陆婶教我做的”

木郎看着满脸笑容的蝶衣,觉的安心的同时,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隐隐做痛。

翌日深夜,晚风徐徐,木郎站在驿站房顶上,看着脱尘倚靠在廊下吹箫,箫声哀伤不已。靖王已经离京,大宛国王迎娶天朝公主,为显礼尚往来,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所以大宛国也欲送来一位公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点名了脱尘。

木郎几乎每天夜晚等蝶衣睡下都会来看脱尘,只是从未靠近也从不让她察觉。木郎的异常举动,引起了叶临轩的注意。这晚木郎又打算去驿站,刚出房门便被叶临轩截住。

“这么晚了你去哪?”叶临轩问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木郎说

“走走?是去驿站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是皇妃,虽未行册封,但你们早已君臣有别,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她”

“她早就不是你能看的人了,她有她的归属,你有你的家室。你们早就行同陌路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非要留下脱尘,大宛国那么多公主,为什么非得是脱尘!为什么是她……”

深宫之中,她,该如何自处?更何况脱尘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这不是你应该的质疑的事,你要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几天阿雪见叶临轩总是阴沉着脸,心中惶恐不安。她看着总是沉默的叶临轩,心中很着急。

天刚黑,阿雪就看到叶临轩一个人坐在院中喝闷酒,她有些担心的走过去,坐到叶临轩面前说“大哥,怎么一个人在喝酒也不叫我”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便辣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好辣···”

叶临轩说“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酒后劲很大的”

阿雪赶紧把酒壶收拾起来说“大哥,你也别喝了”

叶临轩说“好”

阿雪怔怔看了叶临轩良久说“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好害怕呀!”

叶临轩叹了一口气说“那是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孤立无助过”

“大哥,你怎么会无助呢?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大哥身边的”

叶临轩笑了笑说“阿雪,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临轩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闪烁在其中。月色在他的脸色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现在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汹涌”可是现在,木郎心思都在脱尘身上,刘武跟入如梅又行踪不明。他一个面对这些,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大哥,你别担心,郎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一时着魔了,过段时间他就会想明白的”阿雪劝慰道。木郎每晚偷偷去驿站的事情,不止叶临轩一个知道,夏漠跟阿雪他们也都察觉到了。那日叶临轩跟木郎的对话,阿雪躲在暗处都听到了。

叶临轩叹了一口气说“当局者迷,关心则乱。皇上留下脱尘自然有留下她的用处。只是阿郎他暂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阿雪说“留下她肯定是为了牵制郎哥哥,让他不得不听命于他。大哥你放心,连我都看的出其中的关联,郎哥哥他会明白的”

叶临轩无奈一笑说“你这么聪明,怎么这样妄自菲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权”

木郎一连几日没有去驿站,静下来的他开始反思这一切,当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他书架暗格位置。那里面的锦盒放着一道可以让他瞬间拥有想要一切的东西。

留下脱尘,究竟是为了牵制他?还是为了满足他?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时光如梭,转眼间还有半个多月蝶衣已经快要临盆了。如梅虽然时常来看蝶衣,但对木郎淡淡的,虽然不至于疏离,却不胜从前那般。

从他们的态度,木郎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虽然他很不情愿,甚至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但是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这天如梅来看蝶衣,帮她准备临产所用的东西。东西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木郎回来了,如梅见他回来了便对蝶衣说“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如梅路过木郎身旁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说“好好照顾蝶衣”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木郎在原地愣了片刻,转身追了出去。

蝶衣笨拙的走到门口有些担忧的看着木郎离去的背影,她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看得出来木郎跟如梅,刘武之间出现了问题。

木郎追上如梅,拉着她的胳膊说“如梅,不要在逃避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如梅说“谈谈?你想怎么谈?”

“我……我不想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样”

“能不能和以前一样,关键在你,在你怎么选?”

“我···我怎么选择?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择?”

如梅怔怔的看着木郎说“你很多年没有叫过我姐姐,你说你要保护我····没有想到你在一次叫我姐姐,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也不想的,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姐姐··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如梅神情复杂的看着木郎,她不敢相信木郎竟然会这样说,“我逼你?你竟然说我逼你?到底是谁逼谁?”

“赤松道长为人正直,当年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珠儿跟他父亲不一样,更何况平儿还那么小,不能没有母亲的··”

“够了”如梅厉声打断木郎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所以你向着他们说话,你说珠儿和奔月们无辜,即使她们的手上没有沾上刘武家人的血她们又何来无辜?正是有了她们父辈的杀孽,才有了她们安定的生活,他们心安理得享受着用别人鲜血换来的安定,他们无辜吗?阿郎,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这样的情谊,你竟然会为了维护认识不过数年,甚至曾经要杀你的人,竟如此逼我们!”

“我···”木郎不知该回答,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梅,他的心如同接受凌迟一般。“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说些什么?

从小到大如梅一直都把木郎当做亲弟弟一般,如今看到他如此痛苦,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定了定心神温声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爱恨分明,向来对事不对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怪你,也不是要逼你,阿郎,为人处世向来都是有舍才有得,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就看你怎么选,一段虚无缥缈的血缘,比的上我们十几年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的感情吗?”

“自然是比不过·”

听到木郎这样说,如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我不知道,或许不会阻止,可是现在我知道,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

如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刘武等了这么多年,他是不会放弃的,而木郎又不让步,她夹在中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残杀。不想看到他们走向陌路。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如今这个局面,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木郎这么阻止刘武,不光是为了珠儿跟奔月,更多的是为了刘武,因为他知道一旦刘武杀了珠儿或是奔月他们其中一个,白三空,金祖杨,紫衣侯,白艳烛,大藏,方宝玉他们这些人是不会放过刘武的,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身后有青萍山庄,白水宫,青木堡这些江湖势力,若真的拼起命来,刘武的处境会很危险。

如梅走后,隐身在暗处的大藏与珠儿走到木郎面前,珠儿手中拿着一些婴儿的东西,他们原本是来找蝶衣的,只是没有想到一进院门就木郎与如梅如此疾言厉色的争吵。

木郎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们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藏说“从你跟如梅争吵我们就来了”

珠儿说“木郎,谢谢你,梅姑娘说的其实没有错,我爹做下的杀孽是该有人偿还的···”

木郎冷冷的打断珠儿的话说“你不必谢我,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们”

大藏说“木郎,不管你怎么想的,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你们最好赶快离开我家,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想在因为你们跟我二哥有任何冲突”

大藏说“我们会离开京城的,不过到时候,你会跟我们一起走”

木郎冷笑一声“我怎会跟你们走?如果可能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这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宝玉跟奔月见天气这么好,便出城游玩。他们在野外山上,看到一种花。很是漂亮。奔月走到去一边摘花一边说“这是什么花,真是漂亮”

宝玉说“是百合”

“百合?原来这就是百合”奔月很喜欢长在野外的百合,便采了一大捧回去。

他们在刚回去不久,清音便来找他们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青木堡。

宝玉有些为难的说“暂时不回去了”

清音生气的说“真不明白你们留在这里干什么?”

宝玉见清音生气,连忙解释道“现在情况有些复杂,等处理好之后,我们便马上回去”

奔月将从城外采来的花插进瓶中,拿到院中给清音看“清音,你看这百合好不好看?”

清音看了看奔月放在桌上的花说“这花拿来的?”

奔月说“我刚从城外采来的,怎么样漂亮吧!”

清音说“这花不好,你还是快去扔了吧”

奔月不解的看着清音,宝玉问道“怎么了,这百合花有什么问题吗?”

清音说“这不是百合,这是···”

宝玉说“这明明就是百合吗?这花不是百合是什么?”

清音说“百合花的花朵比这大多了,百合花的花蕊一般是橙黄色,或者是白色,你看这些花的花蕊是嫣红色的”

奔月说“那这些花是什么花,有毒吗?”

清音说“没毒”

奔月说“那你干吗让我扔了”

清音说“不仍也没关系,但是把花放在房间里的时候,千万别点安神香”

宝玉跟奔月不解的看着清音,还未等他们问为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便在他们身后响起“为什么?”

奔月,宝玉,清音三人回头见木郎站在院门外,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

清音白了他一眼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闲,跑这来听别人墙角”

奔月与宝玉回来的时候,木郎无意间看到奔月手中拿着花,他觉的很眼熟,他仔细想了一会想到蝶衣也曾经给他拿过这种花,难怪他会觉得眼熟。他刚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清音来了,便躲到一旁。想等到她进去后在离开。

等到清音进去后不久,木郎打算离开,却听到清音说“这花不好,你还是快拿去丢掉”

木郎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停下脚步凝神细听他们的谈话。

木郎仍旧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点安神香”

清音说“关你什么事?我跟你说的着吗?”

木郎冷冷的盯着清音,眼眸中乍现的寒光,让清音心中一颤“我在问你一遍,为什么不能点安神香!”

清音仿佛被木郎的神情给吓住了她,愣了片刻嗫嚅的说“这花虽然形似百合,却是催情花,本身没毒,但是若是与安神香同用便会····”

“便会什么!”

清音红着脸,低声道“男女欢··欢好···以此··迷··迷情”

清音的声音虽低,却像是巨雷一般在木郎脑海中炸开,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清音,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可是那天的情形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了,让他无法呼吸。那种窒息的疼痛感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他踉跄的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奔月说“他··他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清音见木郎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说“谁知道发的什么疯,吓死我了···”

原先怎么也想不到那日他与蝶衣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情,现在一切都明了。

原来竟是这种缘故。竟然是这种原因。难怪他怎么查,都查不到原因,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

木郎想起第一次见蝶衣的时候,她说“我采药的时候,看到你昏倒在荆棘丛里,就把你带回来”

她是个采药女,从小采药为生,自然熟知各种药理。

脑海中闪现出蝶衣天真烂漫的样子,他怎么会想到她竟然会做这种事情。在他的心中蝶衣一直是一个毫无任何心机,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小姑娘,他怎么会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木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蝶衣虽然大腹便便,但是看到木郎毫无血色的脸庞,还是快步的走上前来关切的问“木郎哥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木郎看着蝶衣,看着她那依旧不谙世事的样子觉得厌恶,他很想推开她,可当她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将蝶衣扶到桌前坐下来说“没事”

蝶衣担忧的看着木郎,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一个人若起了疑心,原本已经过去被忽略点滴,甚至细微的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如同雾散后的山峦,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蝶衣在院中散完步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插满花的瓷瓶。当她走进看清瓷瓶中插的是什么花时,脸色唰一下子便白了。

木郎从内室走出来,看到脸色苍白的蝶衣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蝶衣回过神来看着木郎说“没事”

木郎说“你刚才一直盯着这花看,怎么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蝶衣笑了笑说“没有啊,这花是木郎哥哥采来的吗?”

木郎说“是啊,我记得你之前采过这种花”

木郎见蝶衣脸色又白了几分说“蝶衣,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蝶衣勉力道“可能是吧···”

木郎说“我点上安神香,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吧”

蝶衣闻言身体一颤,说“不要点香!”

木郎眼中最后一点希望消失了,他多么希望,蝶衣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她不说或许他就可以骗自己一辈子。

“为什么?”木郎冷冷的问

蝶衣怔怔的看着木郎冰冷的眼神,内心慌乱不已,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她强忍着发抖的声音说“我···我最近不喜欢那个味道··木郎哥哥··我没事的···”

木郎冷冷的看着蝶衣,那冰冷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将蝶衣刺的体无完肤。

那一刻,蝶衣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木郎哥哥···你···你都知道了··”蝶衣颤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木郎质问道

“对不起··我···”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的天真烂漫,你的单纯无知,都不过是你骗我的手段”

“我没有!木郎哥哥,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存心要骗你··我是真的爱你的!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还以为天神已经原谅我了···”

“我怎么会想到每天晚上睡在我身边的人,竟然会骗我!”

“对不起··木郎哥哥···对不起···”

“你跟罗亚古城有什么关系”木郎问,自从他发现了罗亚古城的秘密,画出了那张图,蝶衣就一直心绪不宁,寝食难安。以前他以为不过是害喜的正常反应,现在想来也不全是。

“我不是中原人,我是蒙古人。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罗亚古城”

木郎的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的他说不出话来,他震惊的看着蝶衣良久“为什么帮我··”如果不是那天,蝶衣提醒他,或许他们永远不会找到罗亚古城。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皱眉,不想看你忧心,我想看见你笑,既然木郎哥哥那么想要罗亚古城,那就随你的心愿好了,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蝶衣在笑,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木郎脸色微变,微微一阵眩晕,他伸手扶着桌子,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

蝶衣看到木郎离去,心中一急,她想要追出去,却因为身体笨重,刚走出一步,腹部便传来一阵阵绞痛。

陆婶来给蝶衣送安胎药的时候,看到蝶衣一脸痛楚的靠在塌上,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陆婶慌忙放下药碗,疾步走到蝶衣面前关切的说“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蝶衣微弱的说“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疼多久了”

“好一会了··”

陆婶赶紧将蝶衣扶到床上安慰道“夫人别怕,大概是要生了··老奴去喊人··别怕···”

蝶衣忍着强烈的痛楚,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陆婶慌张踉跄的身影穿梭在院中,她深吸一口气,指挥丫头们烧水,打发随从去请产婆。

蝶衣忍着剧烈的痛楚,微微呻吟着。珠儿,奔月,白艳烛都在房间内陪着她。珠儿不时的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安慰她不要怕。

奔月在一旁又急有些怕问“娘,不是还没有要日子吗?怎么就要生了?”

白艳烛说“这事那说的准”

奔月虽然早一嫁做人妻子,却没有生产过,白艳烛看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说“奔月你先出去吧,我跟珠儿在这里就行了”

奔月看看了躺在床上虚弱无力,不时痛呼出声的蝶衣,心中闪过一丝恐惧,转身便离开房间,在门外跟紫衣侯,白三空,大藏,宝玉在门外等。

吩咐好一切,陆婶快步跑回房间去看蝶衣。看到蝶衣满头大汗的样子安慰道“夫人,别怕产婆马上就来了,别怕,越怕越难生···”

蝶衣阵痛稍微缓和了一下喘息道“木郎··木郎哥哥··”

陆婶安慰道“我已经让人去叫少爷了····”

“他··他会见我吗?···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珠儿说“你说什么傻话,你在这里拼了命的给他生孩子,他怎么会不想见你,怎么会恨你?”

蝶衣眼角流出泪水,喃喃道“珠儿姐姐,你不知道的···你不明白···”

白艳烛说“蝶衣别说话了,有什么话等生完孩子在说”

阵痛袭来,蝶衣强忍着痛苦艰难道“珠儿姐姐,万一··万一我不成了···一定先保孩子··一定先保孩子···,告诉木郎哥哥··我对不起他··我不是···不是存心骗他的···我是真的喜欢他··我真的想生生世世做他的妻子,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不会骗他···”

阵痛袭来,蝶衣忍不住大声呻吟。

珠儿听的一头雾水,看着蝶衣惨白的脸色她紧紧握住蝶衣的手“说什么傻话呢,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产婆快步走进房间,看了一眼虚弱的蝶衣摸了摸她的肚子说“夫人别怕,这越怕就越难生。放宽心,孩子一会就出来了”

产婆对陆婶说“热水剪子准备好了吗?”

陆婶说“准备好了”

产婆说“快去煮参汤,给夫人提神”

陆婶应声出去准备。

房间内时不时传来蝶衣凄惨的叫声,和产婆鼓励的声音“夫人,用力,就快出来了,夫人,深呼吸,用力···”

侍女来回穿梭,将一盆盆血水端出,又将一盆盆干净的热水端出来。

奔月看到这一切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都半天了,怎么还没生出来,珠儿生平儿的时候,可没这么困难”

紫衣侯安慰道“奔月放心吧,蝶衣会没事的,艳烛和珠儿都在里面”

奔月说“这都多长时间了,他连个人影都没有,真是够冷血的··蝶衣生的不是他的孩子”

房间内有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不过很快就没了气息。蝶衣痛的昏了过去。

产婆皱着眉头说“夫人难产,现在又昏迷着,很是凶险。少爷呢?的赶快那个主意呀”

白艳烛惊恐的看着产婆说“你胡说什么,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

珠儿哀求道“这么昏迷着不是办法,产婆,你快想想办法呀!”

白艳烛转身走出房间,奔月跟紫衣侯,快步走到她身边询问情况。白艳烛说“蝶衣难产,产婆说很凶险”白艳烛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木郎的身影问“木郎呢?他怎么不在?”

奔月说“谁知道?到现在也没个人影”

白艳烛叹了气说“宝玉,奔月,你们快去找清音姑娘,她肯定有办法会帮助蝶衣的”

现下情况危急,宝玉和奔月立刻转身去济世堂找清音。

产婆,将参汤给蝶衣灌下,不一会蝶衣又从昏迷中痛醒过来,痛苦的叫声在房间内又响了起来。

白艳烛听到蝶衣的声音,赶紧进去,陪着她。

大藏转身离开院中,去找木郎。最后他在莲香居找到了木郎。看到木郎坐在池塘边发呆。

“蝶衣难产,你不去陪她,跑这来发呆干什么”大藏的声音隐含怒气

木郎先是一愣,想起上午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他蝶衣才提前生产的?愧疚与自责一时占据了他的心,他站起身来,快速的回房间。

木郎刚一进院中,就听到蝶衣痛苦的呻吟声,他看到一盆盆血水,心中直发怵,他走到房门外拍打着门板“蝶衣···蝶衣··蝶衣···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在说,你听到了没有,蝶衣,你不要让我担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蝶衣你听到了没有,不管是谁对谁错,我们以后在说···”

蝶衣听到木郎的声音,眼泪潸潸落下,以后在说。木郎对她说以后在说。他们还有机会,木郎原谅她了。

她突然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力。

产婆见状大喜“夫人,用力,继续用力···吸气····呼气···吸气···”

木郎见产房中迟迟没有动静,当即就要推门进去。白三空立即拉住他说“你现在进去只会添乱,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在外面等”

清音赶到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进入产房,看到蝶衣脸色灰白,唇色惨白,情况很不好,接生的产婆满头大汗,面色凝重。

清音问“情况怎么样?”

产婆说“夫人情况很不好,胎位不是很正,所以孩子一直出不来。刚才孩子在娘胎里好像又动了,这下子恐怕更危险了”

清音探了一下蝶衣的胎位,脸色微变。产婆说的没错,蝶衣的情况很危险,胎位现在已经是个倒胎位了。

珠儿拉着清音的手紧张的问“清音,情况怎么样?蝶衣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清音说“情况很凶险!”

珠儿大惊失色,手中的锦帕脱手而落。

白艳烛拉住清音问“你干什么去”

清音说“我去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白艳烛闻言全身寒意四起。她愣了片刻,转身跟上清音的脚步。

清音面色凝重的从产房走出来,奔月立即上前询问“清音,怎么样了?孩子怎么还没有出来”

清音并没有回答奔月的问题,她怔怔的走到木郎身边,看着他问“现在情况很危急,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清音继续看着木郎逼问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木郎闻言,如同置身与冰天雪地之中,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住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缓过神来,不假思索的说“保大人,保大人!清音,你听清楚了没有,保大人!你一定保蝶衣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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