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难挨的夜晚

在这营帐一天,度日如年。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雪停了,寒冷却无休止的蔓延,击溃了三戒内心的平静,封阳不允许他到处乱走,他唯一能够活动的地方,就是他的营帐,没有被人绑着,已算是太好。

等封阳回来,壶里的雪水已经完全融化,他倒了一杯给封阳,“大人,口渴了吧,您喝些水。”

封阳接过,一饮而尽。

“您就不怕我下毒?”三戒试探地问。

封阳嘴角上扬,倨傲地说,“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毒能把我毒倒!你若不信,也可以试着下下!”

境界如此之高啊!

这辈子恐怕三戒都达不到,怪不得他敢拿毒盐银,却一点事也没有。

三戒又给他倒了一杯,讨好地说,“大人,再喝一杯吧,您是我达不到的高度,我这辈子最敬仰的人就是您了!”

“你,为什么敬仰我?”封阳看着他,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三戒开启了彩虹屁,“您灵力高强,为人好,让下属们敬畏,这还不够我敬仰吗?还有,对下属有求必应,是吧!”

“好像是吧!”

“所以,大人您,能不能给我单另安排一个帐子?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我有坏习惯,晚上打呼噜,声音很大,有时候,还会说胡话,怕影响您休息!”

封阳掐住三戒脖子,用力拘了拘,给与警告:“你,除了跟着我,哪里也别想去,再不老实,我就用绳子把你吊起来,挂在树上,听懂了吗?”

三戒被唬的赶紧求饶,“听懂了,听懂了。”

封阳松开手,让他睡在羊皮地毯上,给他扔了一条被子打发。

这个晚上,注定很难熬,夜里相当安静,除了能听到封阳均匀的呼吸声,其他什么也听不到,连风声也没有。

三戒很怕冷,他不得不用宝山的披风,把自己连头包起来,再盖上被子,蜷缩在一角,因为他在夜晚还会身体疼痛,这是多年的旧病,一直治不好,一开始,疼的时候,睡不着觉,有些像女人来月事的那种疼,一阵一阵,突突突的,后来,慢慢习惯了,就算在疼痛中,也可以勉强睡着。

现在换了地方,疼痛发作起来,根本无法入眠,何况这是大魔头封阳的营帐。

子夜戌时,疼痛正盛,由于山中冷气逼人,他的身体又多了几分比平时更难忍的疼痛,他疼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里默数着羊群,才能让疼痛减轻。

被窝中,他能听到骨骼错裂,皮肉撕裂的吱吱声,明明滴水成冰的夜晚,他的额头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身体在深夜最深处,快速发生变化,他从男人变成了女子,高挺的胸脯已经隆了出来,他因为憋气,胸脯上下起伏,幸好他每次穿衣服总喜欢宽松的,这才显得身体不那么突兀。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自己,他屏住气息,微微发抖,甚至做好了反击准备,只要那双手一伸过来,他会立刻用发钗刺过去。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松了一口气,心想是他自己太紧张,刚才只是个幻觉吧!

黑夜虽然漫长,总会被阳光驱散,在第一束曙光到来之前,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又变回了男人,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不管梦中的人有多么的窘迫,只要有阳光照射,立刻就能击溃黑暗。

白天做男人,晚上做女人,这种日子,他已经经历了整整三百年了。

从一开始,完全不能接受,到慢慢习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每到月圆之夜,他还会经历一次抽筋拨髓的痛苦,幸好,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清晨的阳光铺洒整片山林,他犹如劫后余生,绵绵睡去,又在士兵的操练中吵醒,还好,一夜无忧,谁也没发现他的小秘密!

封阳允许他出营帐,仅在把门士兵视线范围之内,他装了一壶雪,用披风包住,等待暖化,每日就饮用些雪水,啃点干饼子,这种日子实在难挨。

宝山很体贴,隔三岔五地来军营,给他送了酒和点心,还给士兵们也送了些酒肉,他便跟他们打熟了,宝山让他们帮助照顾三戒,他们都很乐意,给了许多方便,这一切,封阳是知道的,却从来不点破。

一日,封阳操练完士兵,带回个干饼子给他。

三戒试探地问,“大人,你们每日都吃这个吗?”

封阳笑而不答。

三戒放着胆子调侃道,“想不到您这样声名在外的大人物,竟然愿意在雪山,陪他们过这么清苦的日子,没有一顿像样的热饭,也没有热气腾腾的开水。”

封阳瞪了他一眼,郑重地说道,“你以为保家卫国的将士,能跟你们在家中过的日子一样?天天吃香喝辣?要不是这批军饷丢失,将士们也不会节衣缩粮,至少,他们还能在这种酷寒的天气,喝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三戒心虚地看了眼封阳,“对不起哦!那你现在有银子的线索吗?知道是谁劫走的吗?”

“查到点,今晚,我带你去镇上一趟!”

“让我猜猜,会是谁干的?镇上的平民肯定不敢,最有可能的就是……?东边的屯军是东极国的孟涂将军,他在那屯了几百年了,没少跟你们发生冲突吧?西边的是北齐国的大司命,他应该特别想灭掉你们,因为你们占了他们离戎氏的地盘,东极国把你们视为叛军,把魁隗氏驱赶到此处,以他们的实力却没有绞杀……”

三戒的话未说完,就被愤怒的封阳用捆妖绳吊在空中,绳子不断紧缩,勒的他骨骼生疼。

封阳的眼睛变得异样妖红,像嗜血的魔咒,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他赶忙道歉,“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没有认为你们是叛军的意思,我是说,那是他们东极国这么认为的,我一直都很敬佩龙炎军!”

封阳眼睛里的妖红慢慢褪去,捆妖绳也如烟云消散,三戒狠狠摔下去,唇角趟着鲜血,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想:好险啊,差点命都没了!

“龙炎军不是叛军,没有对不起东极国,也没有对不起魁隗氏!”

“我从未认为龙炎军是叛军,我刚才想表达的是,说龙炎军是叛军的,只是东极国一方对外宣称,未必是真相,不知情的人可能这样认为,但我觉得,那是他们立场问题,如果龙炎军真的背叛东极,投奔北齐,也不会坚持在雪山上过这种清苦的日子了。”

封阳听了这话,语气缓和一些,“你真的这么认为?”

三戒点点头,“我没有为谁洗白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你的话,有点意思。”

“可我不明白你,整个八荒四海中,都流传你鲲鹏是神族,为什么后来你成了堕神,再后来,人们又传言你是海中妖神,不管是堕神还是妖神,都级别挺高,为什么非要与世人唾弃的龙炎军为伍?”三戒管不住自己的嘴,好奇心驱使着他寻问。

封阳不作解释,淡淡丢下一句“是妖是神,很重要吗?”起身出了营帐。

朝阳镇的醉仙楼里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公子璋坐在雅厢里,与一个海外来的胡商谈着买卖,他想从胡商手中购置一批造船的柚木。

一个受伤的黑衣人在璋身边耳语一阵,璋借口离开了包厢,他们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黑衣人低头说道:“对不起公子,我们的计划失败了,那批假银未到龙炎军的营地,便已化成水。”

“我已经知道了,那批军饷要赶紧转移,说什么也不能落入他们手中。”璋嘱咐道。

“还有,忘忧酒肆的三戒,被封阳抓住,是那小子坏了我们的计划,识破我身份,要不要把他和他的伙计都抓来?”

“不要打草惊蛇,一切未可知,这笔帐,我会慢慢跟他算,你先下去养伤吧!”

一番秘密交谈后,璋又来到那个雅间,继续跟胡商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还说晚上会有一场精彩的演出,让人拭目以待吧!

朝阳镇虽小,却容纳着各大氏族的势力,以及蠢蠢欲动的野心,醉仙楼更是一个适合谈生意,做买卖,打探消息的风流场。

入夜,在春香姑娘的房间里,封阳把从别的舞姬身上扒下的红色舞服扔给了三戒,命令道,“我的人已得到消息,那个胡商跟一个人做买卖,很可能知道军饷的藏地,把它换上,从他口中套话!”

三戒撇撇嘴,咽下一口唾液,“我,大人,您又不是不知,我是个男人,这种事,怎么好意思?”

封阳邪魅地捏住三戒下巴,轻飘飘地说,“换上,装一次女人,死不了!”

三戒心中暗骂,“死不了,你怎么不换?”但他不敢,出口的话变作:“我不会跳舞,万一搞砸了……”

“搞砸了,就把你卖给老鸨!”封阳冷笑一声松开手,“快点,时间不多了!你替那个春香姑娘。”

三戒很无奈,找回军饷很重要,如果能在他变成女子前套出话,再换回男装,不被封阳发现,也未尝不可以。

“我换衣服,你站这,我紧张。”

“换好衣服去舞斋阁,醉仙楼地方大,不要找错了。”

三戒敢怒不敢言,待封阳出去后,他凭借之前做女人的经验,换上红舞衣,大小刚刚好,可是,胸显得平了些,衣服就略显得宽松,没那么好看,她又往胸部用房间主人的肚兜铺垫一下,让它微微隆起,有女人的那么个意思。

他照了下镜子,白皙的脸蛋,衬着红色的舞衣,美过天际,就这样出去吗?

不行,得找个面纱把脸遮一下,万一哪里出错,还有机会隐藏一下。

他把春香姑娘的柜子翻了个底朝天,找到白色的面纱,遮在脸上,这才满意地前往舞斋阁。

舞斋阁是醉仙楼招待贵宾的地方,设在三楼的清净之地,她在楼阁间转了几回,好不容易才找到,也许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紧张,与一个公子撞了满怀,那位公子急匆匆地离去,并未回头,擦肩瞬间,他怔住了,公子一拐两不拐,钻进了一间厢房,他追过去想看个究竟,正准备掀开门帘,被老鸨叫住:“赶紧的,马上表演就开始了。”

三戒这才进入舞斋阁,这个地方是贵宾看头牌歌舞的娱乐场所,地方很宽敞,布置的富丽堂皇,两侧摆着茶案、坐墩,茶案上又置着琳琅满目的瓜果、美酒。

随着音乐奏响,三戒跟其他舞女翩翩起舞,这些女子都是水蛇腰,跳的柔韧唯美,他只好边发挥,边临时模仿,总比她们跳脱一些。

他一边舞,一边观察,主坐的右侧是个胡人,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今晚要套话的对象,左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一直在陪酒,拍马屁,他的眼睛不时地看向胡商,胡商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这算是勾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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