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
愧疚，自责，后悔……还有些许想念
我确实与虚拟世界分开了，可是抹杀她的后遗症如影随形甚至愈演愈烈
我只能通过高强度的工作来挤掉这些情绪
稍微一空闲，还是会被浓烈的罪恶感压垮
她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我的世界，变成了我的梦魇
“你凭什么杀了我！凭什么！我恨你！我恨你！”
“我不会放过你！”
我看见了满含怨恨的她，疯狂的她，指责我的她
我知道是假的，真实的她不会情绪这么外露
可依旧被吓了一跳
而且，她说的是真的
我杀了她是真的
我漠视她的存在是真的
我曾经深爱她也是真的
自己潜意识的想法被她无限放大
变成了恶魔的呓语
时时刻刻告诉我的罪过
无法后悔
无法逃避
无法忘记
这是我的选择，在那潜藏的泥沼中藏着更深更恐怖的深渊
当时的我无法知晓
现在的我妄想后悔
可若是真的能再次做这个选择呢
……
世界一片漆黑
光打在前面那个人的身上
我仔细看
是她抱膝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地板
她看过来，眼底依旧冷淡，也能说无神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来了……
又是梦吗？
这回倒像样了些
我待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她笑了笑，说：怎么不过来？害怕我？
我连忙摇头
她深深地看着我，仿佛在探究什么，我努力保持平静，其实已经僵到不行
终于，她开口问：杀了我，你后悔吗？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如果再次面对当时的情况做出选择，如果那时候的我知道未来的结果，至少，我不会杀了她
不会掠夺我们两个之间所有的退路
她一无所知，却被我任性地抹去在这世界上的痕迹
我眼睛发涩：我后悔……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她问：真的后悔？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跟我一起吗
我：我……我想跟你一起
她说：好，那你可别后悔了
她渐渐地化为虚影，飘散在风中
只余留下那句话
落下了一片黑暗
我是一个穿书者
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攻略女主
没想到我还没攻略完她，我倒是先被攻略完了
她像沾着鲜血的玫瑰，艳丽又凄美
她像香雪兰那般淡雅干净，像斯里兰卡的日落，是那蒙住“卡罗尔·迪林”的雾，神秘而危险
我却无可避免的沉沦下去
我看不清她眼里的复杂
看不明她对于我不知来处的深情
这天
我约她出来告白
鲜花，礼物，灯光……准备好了一切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过她精致的脸庞，我对着她，豁出我毕生的勇气：我……喜欢……你
她看着我，停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句：抱歉
转身离开
我孤独地站在原地，心如死灰，地上是凋零的花瓣还有我的眼泪
难道我看到的所有都是错觉吗
难道她做的一切，都只是朋友间的正常接触吗
难道曾经暧昧的环境只是我过度自信的假象吗
我像个谢幕的小丑，收拾我精心布置的舞台，勉强维持我的体面
我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妄想逃避她的所有
可是任务不允许
我再次接近她，她只是平静地点头
看吧，我在她面前可有可无，她丝毫不会在意我，不管是什么也好，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意识到这点的我在心里默默奔溃，表面学着她装作若无其事
啊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平静
我已经在逃跑的边缘了
她说：那天……
我赶紧摇摇头：或许……或许是……
她打断我说：抱歉，我看见你……总是想到她
我愣了一下：她？
诶？为什么我会毫不犹豫觉得是女的她？难道她弯得很明显了吗
她默了默，沉沉道：嗯，她……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她会回来，可是，她毫不留情地丢下我了
那我算什么，替身？
好家伙，这文还有白月光？
系统出来解释一下
系统：嗯？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去维修一下
我：……
我勉强提了提嘴角：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是独一无二的，我还想试着分开你和她，我……不想回忆她了……
她眼里的忧伤击中我的心底，冰冷如她有能让她这么痛苦的事情，好似将她从神祇里拉下人间，多了一些真实感
我有些羡慕和嫉妒那个她，又窃喜现在能改变她的惦念
我懵懵懂懂，说了一个：好
我明白，我陷进去了
无可自拔跌落她的陷阱
今天是恋爱的第零天：
是她给我告白的一天
她深情的模样，是我永远铭记的景色
那天海浪正好，朝曦腾起，心摇目骇
今天是恋爱的第一天：
一觉醒来有她的早餐，还有她的美颜暴击
夜晚的灯光打在你的眉目，我想在那吻下我的爱意
……
今天是恋爱的一周年纪念日：
香雪兰很好看，
你也是
烛光晚餐你穿着礼服的样子，真像雪藏在城堡里的公主，我能做你的骑士吗
……
今天是恋爱第三年零一个月：
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靠近你就不会了，你真是我的天使
……
今天恋爱第四年第三月第十二天：
这个世界真奇怪，似乎有种冷冰冰的感觉，像机器一样
我该不该和你说？
第四年零六月：我摔倒了，晕了过去，梦里的一切和这里很像，又不一样，我无数次地在里面重新开始
第四年六月的第十五天：
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这个世界是假的吗？！”我崩溃地质问她，“这不对……不对劲，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你不会……也是假的？”
她拉住我的手，笑道：你对假的定义是什么？
我的记忆回到我的脑子，背景变成了一间白房间，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里：你……
她问：我是假的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搞不清楚状况：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她挑了下眉：我的……地盘，或者说你所害怕的，假的世界
我顿时失语，面对她很复杂，多少线团交织在一起，理不清，却又必须搞清楚……
我艰难地说出口：你……还活着……
她笑了：你希望我死吗？
我连忙反驳：当然不是！
她又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杀了我？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予取予求的玩具罢了，玩具玩旧了还能有感情，我呢？
我心一痛：对不起……我……
她打断我：我想学会你们人类的心，可是我学不会，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口口声声说爱，下一秒就能轻而易举抛弃
我想否定，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也许，说的对……
我或许没有很爱她
甚至轻视她的生命
妄想她当一个人，明明自己都没有把她当人
“没关系……”她轻声说，“现在你答应留下来了，你不会离开我了。”
我惊道：什么？
她笑得冷漠：你说想和我一起，难道不是留下来陪我？
我瞬间冷汗直流：不……不可能……我……
她脸沉了下来：你想反悔？
我撇开头不去看她：我没有答应……至少，我没有答应你留下来
她笑了笑：可是我听到了，这算是你的命令吧，主人
这声主人像在讽刺
我浑身打着冷颤：你这是诓骗！
她“疯了”，彻底坏了，擅自侵入我的大脑，现在还要把我留在虚拟世界
我最害怕的场面出现了
就像电影演出的那样
戏剧，荒唐！
她说：你很害怕……为什么怕，不管哪个世界，你都最爱我了……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为什么要离开……
她轻轻呢喃，入耳犹如魔音，我吓得不敢出声，这个局面已经是我无法操控的了
她冷漠地打量我：如果当初你不那样做，说不定我们都能好好的
我心灰意冷地想：是吧，谁能料想到会变成这样
控制权被夺走，就像背后就是悬崖，冰冷的空气呼呼地暗示
——我没有任何底气去对抗
我深吸一口气：我留在这里，我现实中的身体呢
她想了想：大概等谁放弃你了，就会死吧
我问：我现实中死了，这个世界我也会死，这样的我怎么陪你
她平静地说：你的存在便是我存在的意义，如果你死了，我会和你一起
我噎住，缓了缓：那不如……
她又打断我：不如，你先和我试试看
她走近牵住我的手：你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真正的爱我……
她祈求地目光太动人，让我的心摇摆了一下：我……爱你，可……
她说：我有努力当人了，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努力学……
我心里涌现浓烈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我……
她抱住我：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差点就答应她了
我推开她：这……不行……我们不可能的……
她笑了笑：这可不行，我们说好了永远的
她时进时退像个戏弄人的魔术师，也像疯子
突然一阵眩晕
我又陷入一片漆黑
我知道，我又会去到那里了
“这次你醒得挺快……”她若有所思看了看我。
我气道：玩够了没有！
我被她强制拖进了一次次循环中进行同一个场景，回忆起来心态都快爆炸了
她问：你这算报复吗？
她顿了下，答：怎么会？我这么爱你
我说：爱我？爱我就放我走！不然我就自杀
这狗p的世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说：这么想走？这次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愣了下：什么？你……
她笑了笑：你不是删了我吗？
我开始有些纠结了：可是……可是你不是……
她说：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地盘
我领悟了她背后的话，也就是说，她没有能力再把我拖进去了
我艰涩地说：我可以……就算我不行还有别人……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地盘只有我自己知道，而且我认为自己，已经到这块的顶尖水平了。你知道的，程序管理眼皮子底下做一个自己的专区有多困难吧，而且，再把你送回去，就是给自己找死路，不过，如果你还想把我再杀一次的话……毕竟我现在这样，你已经很害怕了，你应该会更加……毫不犹豫
她最后有些自嘲，我反驳她：我没有……
她问：没有？那选择回去还是选择我？真实和虚假，你选哪个？
我坚定地回去的路，在被泼了一桶凉水后，变得不知所云
我认识到了莎士比亚的深思，却不懂得它的结果
我抬头看见她冷漠的神色，像无情的审判长
留下，选择坚持那支离破碎的爱，永远坠入这自欺欺人的复仇当中，折磨自己
不留下，永远活在愧疚之中，永远活在精神压力的折磨下，也甚至这不留下都只是骗局，只会迎来她更加严重的报复
我笑了
根本没有答案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想清楚了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
我哽咽着回答出了答案：我要……回去
“好。”
一扇门从远处打开
“去吧，那就是你的选择。”
我有些不可置信：你要放我走？
她淡淡地反问：不然呢？
我心里闪出一阵强烈的怪异
走入出口的那一刹，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拖入深渊
尽头是什么
无从得知
失重的感觉一边吊着心脏一边拽紧咽喉
我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流逝
意识也跟着一块逃走
我仿佛看到一面镜子
上面映照的面容不是我
是她
她手持着镜子
面上不显分毫颜色
把控着镜子在桌上旋转起来
她平静地念道：看似是出口，其实……是另一条路的入口
我看见了自己
看见自己走进了门
而在镜子里，
自己也走进了那所谓的门
镜子体力不支倒在桌面上
只留下粗糙的背面
镜面被完全封上
我心一跳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从没想过给你选择，
竟然来了，我们就……
来日方长
——你别想离开我
咚——
坠入
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本章主题曲：《亚特兰提斯之恋》V.K克
香雪兰花的箴言：您要知道爱的背后隐藏着快乐和痛苦、悲伤与后悔。（我觉得很适合她们两个）
“卡罗尔·迪林”：幽灵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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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