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片刻寒暄过后,谢婉看着方玄策,话头一转,正色的问道:“今日之事你应付的来吗?”

她虽没过问方玄策的具体布放,但次决定回来,谢清瀚还从青海跟随,他们绝非是完全没有准备的,今日之事谁都没有预料到天澜帝能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正面相对,又把那位帝王逼到那种地步,以他的城府,不可能毫无动作,这才是谢婉担心的。

“子瞻你说那位帝王会留你到几时!”谢清瀚敲着桌面,眉目一挑,打趣着。

话刚落,想起来什么,想要不着痕迹的看一下谢婉的反应,好巧不巧,两人的目光来了个相遇。

谢清瀚尴尬的弯了弯嘴角,一瞬收回眼神。这个目光不用去想,谢清瀚都可以立刻解读出来。

‘谢婉这些年是对你多宽容,能让你连基础的礼仪都不记得!’

好吧!这一路下来方玄策有些放飞自我,那位太子呢,不用想,完全是放飞般的宠溺,自己呢,卸去了那份责任之后,难得的真我时候,跟大家随意久了,难免一下子没有收回来!

方玄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罕见会出丑的谢王爷,好心的回答了下这个问题:“我们这位皇帝怕不是一刻都不想让我活着,毕竟比起一个替这个国家去赴死的将军,一个威胁到自己皇位的臣子更不能留!”

“一个在郯城地震还想着推出一个钦天监出来顶罪的帝王!那面对玄黓,天澜这次也避免不了丢疆弃城,他也丝毫不顾及吗?”谢清瀚对这位帝王的认知,昏却不庸。

他虽卑鄙,但是身为帝王的责任,还是有肩负起一些的,否则这个王城也不会在姑父走后,还能□□着五年!

“可以护天澜数十年安宁的将臣都可以因为他的不安让全军覆没,我一个无功于社稷闲臣,能靠的不过是护国候府这一个虚名,他在城门口的那一出,就是想让我在百姓面前认下父帅的莫须有罪名,然后在不得不用父帅和外公交的这一身的本领,为这个王朝马革裹尸罢了。我对他虽有用,但是当肖彻他承诺道在我及冠之日给天澜百姓一个交代之时,总我又通天之能对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方玄策看了眼谢清瀚,摇了摇头:“如若帝王的脏心被摊开被万民职责,百官责骂,灰溜溜的下台,他宁愿这个王朝不复存在。”

这一点,想必母亲最为了解!

谢婉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帝王应舍己而为万民,一个只知利己,眷恋皇权的帝王,这个王朝终难持久,也永远到不了海晏河清的盛景。”

谢清瀚了然,自己一直知道这位帝王无容人只能,手段低下,一直没有想他是不是有帝王之心!

此番他只是想让帝王为自己手段认错。一锅帝王,通外敌,杀护国将士,让难得安乐的山河重新陷入饥荒战乱,简直荒谬可笑。

如若,他不止是心机,帝王之心,帝王之能两者连一都做不到,那么这个皇位,是该重新换个人来做了!

“所以如果我是他,就绝对不会让我活着到他精心准备的及冠礼。”方玄策透过窗户不知在焦距何方,目光讥讽且冰冷,一字一句道:“那就过来呀!我从来就不怕死,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方玄策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这段时间府内外都有逍遥阁的人。”谢婉沉默了些许,平静的阐述着。

“母亲玄黓那边目前是什么情况!”青海离宛城太远,天澜帝又对青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乎片刻都松懈不得。当时方玄策觉得,整个天澜的情报网,大半估计都已经铺到了这里。

因此,这些年外公他们要避开已知的眼线去做一些事情并不容易,所以对于昆阳他们的并非完全了解。

“自五年前,两国虽都伤了原气,但相对玄黓而言,天澜的恢复期要更远。雅江,相比你们并不陌生吧。”谢婉看着两人,语气肯定。

“知晓,一座天然的屏障!”谢清瀚答到。

谢婉点了点头:“没错,一道坚是的屏障,这也是你父帅最后可以安心的让百姓和剩余的部下撤去的原因。方家军是昆阳的屏障,而雅江便是宛城的,第一道已经让白裘的部下折了大半,宛城的兵力如若是和白裘死战,也会很快的溃败,他们没有让玄黓王派兵支援,止步于昆阳,不过是他们不畏惧士兵但是当下的他们无法和天险抗衡!”

谢婉话至此,方玄策便明了:“五年的时间,天澜并未恢复,且一代将才的陨灭,这个王朝在找到一个可以在军中声望和领军能力与之匹敌的人太难;而玄黓虽也有折损,但军心大震,将领也在,这便打破了起初两国之间的平衡。”

当年帝王的旨意虽百姓不懂,但刚从战场浴血奋战结束的战士确实血还热,心已凉,对这位帝王的已然心冷到了极致。而他,方戟的儿子,方家军的少帅,正是目前破局的关键。帝王的那份旨意在方玄策这里愈发的明了。

“现下的玄黓是宁愿再以五年前那般的代价,换下宛城这尊大佛!”方玄策声音略急,抬头看着母亲,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谢清瀚也抬眼望去。

谢婉静静地看着两人,轻叹了口气:“宛城一破,天澜就仿佛一个大门敞开的宫殿!金银财宝便可尽数收入囊中,为此你怎么选择!”

言下之意便是,玄黓早已休养生息完毕,他们不介意用当初那般大的代价去破开宛城的城门。一入宛城,半数天澜,便已在脚下。

方玄策眉间微皱,他看向谢清瀚,如若玄黓真的可以豁得出去,那他们的动作便就在近期。

冬季的雅江虽平静,但在冰面行军,便如同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宛城众将士之下,若城中投石放箭,冰面便如同一座无形的牢笼,将他们立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夏季虽然湍急,浮水,潜入,于冬日相比,于玄黓士兵更为有利,所以,现下是他们唯一可以抓住的时机。

谢婉话点到为止,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捏了捏早已经有些发冷的指尖,轻声开口:“这些菜都是你们喜欢的,方家家训你应该还没忘吧!”

方玄策连忙点头,像是怕谢婉不信,把那一条一字不差的叙述出来:“吃食不剩,若犯者,十竹板。”

“记住就好。”谢婉说完,停了些许,方才起身往外走。

纤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门口,方玄策才收回目光,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母亲的身体似乎真的是强弩之末。

这个话题从回来到现在,他一直不敢开口。

谢萍一看到走出来的人,赶忙上前扶住。

谢婉几乎是出门的那一刹那就弯下了腰。

“夫人!”看到谢婉这般模样,谢萍不禁有些慌乱。

谢萍一只手,摆摆手:“先扶我回房!”语调极其微弱:“还有叫叫范大哥来一趟。”

谢婉攥了攥拳头,无力的笑了笑,这剧身体终究还是过于破败了,些许的大喜大悲,就是它能承受的极限。

肖禛从大殿中出来,从长阶上缓缓步下,视线落在了长街之下,束手而立的杨玄光身上。

“杨大人在等孤。”肖禛走近,直言道。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可否移步?”杨玄光礼毕抬头看着肖禛,问。

“边走边说吧。”

“诺。”杨玄光起身跟上肖禛的步伐。

肖禛笑了笑,仿佛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真心的称赞道:“大人是少有的直臣,此等气魄,孤钦佩!”

“殿下高抬,微沉不是。”杨玄光闻言轻笑了一下,连连摇头:“陛下您可知行不有所少综卷!千千万万,这其中冤案多否?可能数不胜数。有多少冤案,便有因此衍生出的成倍的人命。这一方府衙装不下,行不装不下,可能整个上京都未必装的下。那些涉及未深的卷宗微臣都尚且无力,有何谈直臣这一头衔。下官不配。”

他们的权利来源于帝王,靠山也是帝王,若当有一日权利被收回,他们不过也只是个读了些圣贤书的读书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而已。

肖禛明白其所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杨玄光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们也确实是这般践行着这份真理。

“那不知杨大人此番是想与孤说些什么。”

“殿下,臣携着一腔抱负饱读圣贤,也想当一名直臣,可官场繁复,这么多年,眼里揉的沙子实在太多了,抱负终究只是想法。这时间还有许多冤情未能昭雪,微臣心知肚明,却无力回天,之前想着,把这些交给后辈们去做吧,总归有人能跳出我们这一辈的无能,可是微臣终于明白,一些事情如果没有人开头,那么后辈便永远只能出现在我们的希冀中。”

城门口,杨玄光双膝跪地,重重拜了下去:“方将军义薄云天,为天澜戎马半生,若真被‘奸人’所害,还望殿下能还之清白,微臣愿以性命,为殿下开路。”

肖禛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良久,歪头轻笑着:“杨大人为何选孤。这些皇子中,孤什么也没有。”

“殿下有!”杨玄光抬头,目光灼灼:“殿下得方侯爷一家庇佑,得百姓爱护,微臣相信这样的殿下,值得微臣一信。”

肖禛敛了笑意,将人从地上扶起,未给半句回答,慢慢踱着步,远去。

杨玄光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离自己逐渐远的淡黄色身影,心中打鼓,自己赌错了吗。

一声缥缈的声音传来:“孤不会负!”

不负杨玄光的期待,还是不负方家给的一切,肖禛没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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