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泡”是什么意思？

起.义.军反应够快，林染一声指令，大家当场解散，肚子还饿着，于是上杆子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垫吧垫吧。

李维维和叶秋霞留了下来，三剑客到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时候，哪里能让林染一个人来面对。

“林染！”钟校长没想到啊，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厉声呵斥最让城北中学引以为豪的林染同学。“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林染垂下头，认错的态度必须要有，但她依旧不满，这件事她不会让步。

除非学校每天公示他们中午饭菜的具体价格，否则她坚决不信10块钱一顿的午餐只能吃到几根黄豆芽和两只油豆腐嵌肉。

“关你什么事？”钟校长转而回头看了眼赵小关，不好向女同学发脾气，硬是把气怼到他身上，奇了怪了，怎么哪里出事哪里就有他。

赵小关笑笑，显出他那无害的小虎牙，他本人无所谓这种训斥，早听出茧子来了，不像那位低头反思的小朋友，“钟校长，我也交钱了，意见总能提吧。”

这事如果只是赵小关带头搞起的，钟校长随便一顿处罚就完事了。

但林染冲锋陷阵，摆明了要扛起事端的主要责任，钟校长能怎么办，只好先来个缓兵之计，拆了这支主力小分队。

“你们两个，跟我去趟办公室。”钟校长看了看剩下的1班学生，“剩下的都先回教室自习去。”

“校长，这是我们集体的智慧。”李维维挺身而出，“没理由只谴责那位同学和林染。”

林染被那句“集体的智慧”戳中笑点，咯咯笑得肩膀乱颤，李维维真是她的快乐源泉，争着担责任都这么可爱。

钟校长背着手，唾沫星子飞在她脸上:“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金老师就是这么给你们上的语文课？”

老金在办公室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大中午的惦记他。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班里的那帮学生上食堂闹事去了。

末了，刘主任领着剩下的小分队强制带回了教室，而林染和赵小关分别被钟校长置于左右两侧，像左右护.法一样，护送校长一路返回行政楼。

回去路上有人认出他俩，随手一指:“快看，那不是林染吗？”

旁边的女生跑上去侧着头确认了一下，“还真是。”

他们一群人在食堂闹事的原委，后来经当时在现场吃饭的几位同学多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变成了“赵小关煽动林染等优等学生参与食堂暴.动”。

不过，林染还未得知消息传播得如此迅猛，此刻，她正站在校长办公室低头、沉思作自我检讨。

十分钟过去，钟校长给林染倒了杯绿茶，客气地让她坐着说话。

不太好吧，林染看了眼常来这里光顾的赵小关，他翻了个白眼，暗想自己来这么多次也没这个待遇。

办公室也没有别的老师，钟校长讲话客气下来:“林染，你有意见呢，首先要先向你们金老师反映，然后再让金老师反馈给刘主任，刘主任收集了信息，自然会报到我这边来。”

林染自知，钟校长说得极其有道理，但是按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这个学期基本就过去了。

尤其是他们老金那个龟毛速度，哪次作文指导没给她拖个十天半个月。

老金在办公室又打了个喷嚏，心想今天挂念他的朋友可真多。

钟校长正对着他俩，人坐在沙发椅上，拿起手边的茶杯，漱了漱口，“你看看你现在闹得。”

校长心里委屈，但憋着不说。

林染第一次挨这种批评，不晓得这种时候需不需要和校长有些互动什么的，不能光听他一个人在那儿讲，自己啥也不说吧。

于是，林染抬头，挠了挠后脑勺，一本正经地:“钟校长，你吃过我们初二学生的午餐吗？”

钟校长一噎，看他的表情就是没吃过。

“我建议您，”林染诚心建议，光说不练假把式，亲身体会才是硬道理，“哪天暗访去吃一回。”

赵小关撇过头，看着她，心想这小妞临阵反应挺强，怼得钟校长一时下不来台。

“好，林染同学，那这件事咱们各退一步，等我亲自考察过后，咱们再来具体讨论。”钟校长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能聚的齐这么多学生“造.反”，想必是有它的理由在，先放着这件事不提，钟校长还有其他特别要叮嘱林染的事。

“林染同学，千万别被这些小事影响了学习，征文还得好好写，知道了吗？”

噗嗤～

赵小关没憋住，笑得大声，这老校长看不出来还有两副面孔呢。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给学校争光的话题上，但是林染不排斥钟校长说起征文活动的事，但他说食堂饭菜是小事，林染不同意。

林染动之以情:“校长，民以食为天。”那不是件小事。

“行了，你笑个屁。”钟校长站起来，飞踢了赵小关一脚，没踢准，自己踉跄回椅子上坐好，“这事儿我会处理的，你俩先回去吧。”

语毕，赵小关先转身，不耐烦地拉开门，林染紧跟其后，钟校长不顾前头那位少年的颜面，最后给林染提了个醒:“林染同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金老师都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少年抖了抖肩，哼哧一声，对那八字箴言嗤之以鼻。

然而林染什么都没回，轻轻帮钟校长把门扣上。

走出行政楼，正值午后太阳最晒的时候，光线穿过绿叶，打在他们脸上，还挺暖和。

赵小关走在前面，林染一路跟着，他腿长，林染间或需要加快速度，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钟校长的话就跟随时更换的空气一样，早成耳边风消散了。

阳光下，不时微风拂来，赵小关修长的影子刚好被林染踩在脚底下，她一时兴起，用力往地上跺脚。

踏踏踏——

赵小关停下来，害得林染没刹住车扑了上去，大佬背着身，被撞的地方不痛不痒，腾然升出小鹿乱撞的错觉。

大佬侧着脸，看向林染，“你发什么疯？”

林染愣了愣，好像被大佬的责问吓到了，“踩……影子。”

无聊。

赵小关懒得理她，还在为刚才钟老头说的那番话不爽，有话直白点说，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以为他听不懂。

林染意识到自己的无趣，自觉与前面的大佬拉开距离，脸上淡淡地、平白多了一层恹恹的情绪。

见小屁孩没跟上来，赵小关放慢步子，直至听到身后再次传来轻喘，不着痕迹地抽抽嘴角。

赵小关:“问你啊，小屁孩，你今天图什么？”

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后还要沦落到和他这样的坏学生一起被叫去批评教育，有意思吗？

林染两步跨上前，和他并排走在一起，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我伸张正义不行吗？”

饭难吃还不让说了？

林染就是这么直白的想法，不图什么，如果硬要找个理由，那就图以后上午下了课，可以抱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和李维维还有叶秋霞她们两个去吃饭。

而不是天天愁眉苦脸，抱怨食堂伙食怎么怎么的差。

赵小关撑起头，回忆了一下，她伸张正义的次数可不少，又是殴打同桌，又是偷偷报警，现在组织去食堂闹事，好像也不稀奇，但他为什么对她的事记得这么清楚…这让赵小关觉得有点吃亏。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话，赵小关放慢了速度，忽然发问:“记得我考试得了几分吗？”

赵小关昨天在办公室门口悄声跟她说的。所以林染记得，想都没想:“六十分。”

赵小关附加了一题:“你猜这是我几科的成绩？”

他这人总喜欢让林染猜来猜去的，林染有点不耐烦，“一科。”

大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满脸写着“你丫怎么猜到的”。

考试那会儿林染就坐他旁边，加上视力2.0，他写没写试卷，她能看不见？别以为谁都跟他似的，林染抬了抬头，额上有点小汗:“你不就答了最后一科。”

赵小关没说话，算是默认，但林染不知道他为什么老要提这件事，考一门开卷考科目能得60分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吗，还是对他来说，那是史无前例的“好”成绩。

赵小关越问越得劲，手放在裤兜里，走路一摇一摆，像只活动不自如的土黄色企鹅:“那你还记得我上回打你电话跟你说什么了？”

大佬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像面试的考官，总给她东出一题，西出一道的，奇奇怪怪。

林染面无表情:“你说你要泡我。”

“噗——哈哈哈哈”

这妞甩了甩她那两只双马尾，有点热，烦躁地半眯着眼，样子莫名的可爱，直戳向赵小关的心房。

怕带坏这位小朋友，赵小关勾上她的肩，打算给她科普一下，“你知道‘泡’是什么意思吗？”

林染心里一阵冷笑，什么黄段子她没听过，这些小儿科的话完全让林染红不起脸，但她嘟嘟嘴，决定装一把无辜少女来逗逗咱们这位大佬:“知道啊，你想跟我一起洗澡咯。”

“哈哈哈哈哈——”

这回，赵小关笑得更加阳光灿烂、肆无忌惮，他摸了摸林染脑袋，心疼了她一秒，“聪明！就是这意思。”

呵呵呵……

林染抱了抱自己，叹气，一颗25岁奔腾外放的心被死死扣在里面呻.吟咆哮。

不能只有赵小关问她，林染也有一大堆问题想“请教”他:“大佬，问你一个事呗。”

赵小关心情好，有问题随便问，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

喜欢总有个理由，林染是这么觉得的:“你为什么想泡我？”

真像歌词里写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林染不太信。

两人走到教学楼楼下，赵小关先上了一步台阶，他对林染不设防，实话实说:“我跟人打了赌。”

“啊？”林染以为自己耳屎太久没掏，听岔了，赵小关说他跟人打了个赌，赌谁能追到她。

what the f uck！

理由千万种，林染从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展开，敢情她姐是被这货蒙骗了16年的少女感情？

林染感觉自己声线颤抖，就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牙缝要紧、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