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偷车贼
之前林染觉得食堂的饭菜不好吃、难以下咽，纯粹是因为菜色不佳，现在她明白了，还有一起吃饭的人也很有可能影响她的食欲。
吴兴权一声“嫂子好”，让现场陷入一阵沉默。
还有前面、后面两大桌该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饭、瞎听墙角的男生女生，看了这边一眼，见到赵小关本尊之后，不动声色地转了回去。
还是赵小关上脚踹了吴兴权一下，嚼着米饭:“瞎叫什么呢你！”帮林染解了个围，但这他妈就是因他而起的破事儿。
吴兴权委屈巴巴，瞅了眼他大哥，他大哥低调他知道，但他大嫂早上都这么明目张胆来送早饭了，还搞矜持小害羞那套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敬了个小礼，给林染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到美女太激动，说错话了。”
林染沉着脸，也不说话，要么站着吃，要么坐下来，大家都不动，她只好借过李维维、聂一伟他俩，先坐了进去，挨在赵小关旁边。
李维维多会看眼色的人呐，林染都动了，她想着问题不大，跟着坐进去，和吴兴权隔开了一个位置，剩下其他人就把另三个座位一一给占了。
一开始，大家吃着饭也不说话，气氛怪尴尬的，但林染觉得很自在，最好谁也别说谁也别问，安安静静吃完这一餐，早走早完事。
但赵小关明显不打算这么安静了事，他来得早，吃的也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手握成拳，半撑起自己的脸，侧对着看林染，那个眼神深情的、明目张胆的，让李维维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一只脚架在桌子下面的铁杆子上，抖了抖腿，好像在回忆某些难以忘怀的画面，他笑了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邀功似的说道:“今天你给我买的早饭，我全都吃完了。”
李维维及其余三人:“……”
林染:“……”
这只狗能说点人话吗！
现场再度沉默。
林染转过来看他，压着火，挤着牙缝，一字一顿:“你吃好了吧，我给你让座。”
赵小关看了眼对面的吴兴权，也吃完放了筷，正托腮在那儿看热闹，他勾唇:“不用。”
他们后面那桌走了大半人，他站起来，脚一跨，两步走，直接在外面站着了，确实不需要林染他们几个让开。
他掸了掸身上那件校服，眼里糅杂出星星碎碎，他太适合黑头发了，刘海就垂在睫毛上，一睁一闭，微微轻颤，看着好奶，而对着林染说话的时候，音线柔软，像哄小孩一样:“小屁孩，爸爸放了学有事。”
所以不能陪林染回家了。
林染缓过神，“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和他的小老弟走了。
“林染，你俩还一起回家？”李维维心想自己周六才撞破他俩去网吧的事，怎么一天不见，两个人都发展到“爸爸”和“闺女”的阶段了。
她有点懵，另外三位更是懵。
戴家凯垂下眼睑，砸了咂嘴，上次见到他俩一块走还是林染有事拜托赵小关，原来他俩是天天下了学一起回的家，他突然喉头梗塞，糖醋排骨不甜了，番茄炒蛋也变酸了。
“林染，你不会真跟他在搞对象吧。”叶秋霞想的简单，她觉得一个女孩子给男生送早饭已经够明显的了，不然林染为什么不送苏政，不送聂一伟呢。
戴家凯眼睫搭了搭，看着碗里那块肉，甚至有点反胃。
林染摇摇头:“没有没有。”却也不想解释太多，难道要说她上学路上偶遇了一个黑发小帅哥，结果发现是赵小关，心情愉悦，顺便给人带了份两块五的早饭？
说出来有人信吗，还反过来证明她林染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只看脸的学霸女？
林染吐出一口气，学霸形象很重要，是她在家拥有话语权的充分必要前提，像林柒柒就没有。
吃饭这事儿，跟着她确实没和赵小关搞对象那事儿，一样都给翻篇了。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那么简单，无关乎成绩还是作业，八卦得第一时间了解那就够了。
最后以林染发了个“下回有恋情一定最先告诉李维维和叶秋霞，否则孤独终老一辈子”这样的毒誓给蒙混过关了。
唯独戴家凯，他好像还在跟自己过不去。他是信聂一伟说法的，也觉得林染英语课上那些异常的举动是在帮他说话，但一听叶秋霞分析，说林染是在赵小关耳濡目染之下，他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
放了学，林染去车棚取车，她在外面看了一圈，没发现她心爱的小紫，今天早上她是班里最后一个来的，车就停在后面，但是现在不见了。
她上了台阶，想着中午排车的男生可能帮她把车挪了个位置，于是，站在里面一辆一辆排查过去，还是没有。
林染回忆了一下，早上她停好车以后，解下书包把自己那份早饭放了进去，然后……
然后她就走了，钥匙还插在车上，没锁！！
日了狗……
林染想飙句脏话。
“林染，你今天骑车了啊。”李维维和聂一伟跟她招了招手，他俩平时放学经常一块儿来取车，见她发了会儿愣，推推她:“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林染咬了咬唇，表情有点颓:“我车不见了。”
她心里知道，不是不见了，是偷，是被偷走了。
李维维“啊——”地叫了一声，拍了拍她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儿:“那你完了，肯定是遭人偷了，赶紧跟你爸说再买一辆，我都换三台了。”她叹了口气:“习惯就好。”
习惯个屁，她开学到现在就骑过三次，三次而已，那个杀千刀的就把车给她顺走了。
送走李维维和聂一伟，林染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现在看哪辆车都像是自己丢的那辆。
“这个车筐跟我的好像。”
“这个车轱辘跟我的一个型号。”
“这个颜色——”
“啊啊啊啊**~”林染踢了一脚路边的石灰，扬起一堆尘，蒙在那些花花草草上。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吃了屎一样，要是被她找到是哪个人偷了她的车，林染捡起一根树枝，“啪——”一折，一定让他碎、尸、万、段。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暴躁，还不知道怎么跟林冠梁和杨芬解释，她妈肯定要说她，毕竟是她敞着钥匙在锁上面任人家偷的。
这好像也不能怪谁。
呸——就怪那个偷车贼。
以前她走回家只要20分钟，今天硬是被她走出了一个多小时来，她每路过一家店面，就盯着人门口停的自行车一顿张望，好像多看两眼，那车就能变个色，换个车轮，成她自己的小紫一样。
这么魔魔怔怔走了一路，到了她家对面的万家福超市，她吁出口气，没了精力，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她随便瞥了瞥。
欸？这个车筐跟我的好像。
欸？这个车轱辘跟我的一个型号。
欸？这个颜色还他妈就是紫色。
林染揉了揉眼睛，小跑了两步上前，围着那台自行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又看了十二遍，加上车筐里那件林冠梁帮她备着的红色雨衣上还用马克笔写了个“染”字，没错，这就是她的。
锁眼里没有钥匙，她环顾了一圈，大家都在超市里买东西，没人在外面，这偷车贼偷了车，还他妈心里美滋滋骑来超市购个物，林染不打算走了，就在这儿站等那个小毛贼现身，她要拿毕生所学的国骂羞辱死那个王.八.蛋。
五分钟过去，林染就看见赵小关拎了一塑料袋零食从里面出来，他笑得阳光灿烂，食指上还挂着一个钥匙圈，黄黄的，有点发黑跟蜕皮，林染一眼就认出那个林柒柒五毛钱刮奖抽来送给她的美少女战士胶皮小人偶。
靠！
林染上去，“啪——”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赵小关他妈愣了，这一掌，力道可不小，直接给他打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红印来。
林染抢过她的钥匙串，手指长长细细，毫不客气、直戳向他眼睛，还好赵小关躲得快，要不然还得瞎一只眼。她瞪着他，脾气大的吓人:“赵小关，你.他...妈敢偷我车！”
赵小关原本是有点生气的，这家伙不问一声上来就招呼他那么一耳光，这谁能忍，但一听这小屁孩操着一口不流利的脏话，想想还觉得有那么点好笑。他舔了舔嘴角，有点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染匪夷:“你还敢笑？”
信不信她现在就抓他去派出所蹲一晚牢房。
赵小关收敛了点，举起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吃饭了吗？”
林染:“……”
吃你马呢！！
她不说话，还板着张脸，秋天傍晚凉，树叶呼啦呼啦，掉下一片，落在她肩上，小姑娘是真气得要命，肩颤得厉害，那小叶子跟着抖了抖。
赵小关又晃了两下，忽然觉得有点冷，不知是天冷还是对面那个人气场冷，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跟不耐:“趁爸爸没生气前，”
林染抬腿、勾脚，拎起他校服领子，一脚顶在他重要部位，一声“呃——”咬在他嘴里，林染推开他，满意地拍拍手，插上车钥匙，一溜烟骑走了。
过了会儿，她回过头，眼神嚣张、吐出满嘴恶气:“龟儿子！”
赵小关弓着身，一手撑在树上，另一只手捂着他那小宝贝，疼得龇牙咧嘴，憋了半天骂出一个字来: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