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松树高高的耸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树上坠满了胖胖的小果子,当脚步声慢慢清晰起来时,白色的狂风忽的乍起,他们扑棱棱的飞往不知名的远方,白环雄赳赳挺起胸脯,伸展翅膀,庇护一众雏儿。
书房后是一大片竹林,屋内的书籍重重叠叠,摆在古色古香的老旧架子上,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唐愿后脚跟进,戚守重从腰间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唐愿有错,这事是我拿的主意,但还请勿要降罪于尖尖妹。”唐愿拱手一道,“再者,我愿前往千叶,还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唐愿语气恳切,收了些玩世不恭的少年气,也不在这种事情上一口一个外公的喊的亲。
“哎。”戚守重摸着发白的胡须,飞速打量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万幸并未有什么伤,而后将鞠躬的端正的唐愿扶了起来。
这是他那最爱的的女儿唯一留下来的儿子,也是他最最疼的外孙,那一瞬间,满腔的愤怒在永不相见的恐惧面前是这么的弱小,趋近于微茫。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于是,“快起,快起。”
唐愿并不惊诧,站直了身子。
“前几日,自收到你的消息后,我便派一行人马前往千叶,现在都是杳无音讯。”戚守重说不出什么我放心不下,摇身一变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老头模样,“我看你就还是想乱跑,罚你这个月给我老老实实在家看门!”
这个倔老头。
“还有。”戚守重潇洒一挥,直指那异常杂乱还未完成的文案。“别忘了。”
“......我知道了。”
“嗯。”
可不打,可不骂,但该少的还是不会少的,这符合戚守重一贯的作风。
门外唐尖尖的窃笑一不小心走了形儿,和戚守重正正撞个准,这样有生命力的年纪,到底想要隐藏什么呢,在明眼人的眼里都是无比的堂皇与招摇。
“哎!”
“还有你。”唐愿一副顽皮公子的模样,站姿摇曳,扒开一只眼睑。戚守重端着了然于心的姿态,还是放了水。“半个月你也不许出门。”
“啊?”唐尖尖假装惋惜,演的一出好戏,“怎么这样呢?”
咚咚咚——陆二一瘸一拐,轻手轻脚的蹒跚着步子,从后门绕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于是扒着门,驻足了一会儿。
戚守重终于走后。唐尖尖大步迈向后门,利索的长裤经过改良后,走起路来简直是步步生风。
两人在半路相聚。
“哎,着什么急过来。”唐尖尖望着那一双眼巴巴的小眼睛,语气里都是无奈。
陆二觉得小姐愈发帅气了,尤其看着那出自自己之手的衣袍,虽然小姐并不知道,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顺便也沾了点光,乐的没有北,真晃眼,也真是好看。
“小,小姐。”陆二想偷偷靠近点说话,想说的还有很多,可能是自己还是不够利索,终究还是缩了回去。“我,我把......那个放放放进燎原了。”陆二结结巴巴的说。
“哦,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陆二将手上攥着的铁打损伤药偷偷藏在后面。
反正人没事就好,没派上用场正好呢。
“小姐,姐,那我先回去了。”陆二带着无地自容的窘迫,“走吧。”陆二默默也从前大门退出去了。
阳光穿过细细的缝隙,时光是不是老了很多?仅仅就在眨眼之间,长满了斑驳的斑点。唐尖尖长腿一迈,一步仨台阶,行云流水般给书房的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唐愿正看着这一出好戏,倒也出乎意料的有意思,没什么心思掏出门。
“反正外公说了关你禁闭,呆着吧你。”
“怎的待我就那样。”唐愿不解,唐愿委屈。
唐尖尖充耳不闻,一副坏小子模样,唐愿左右耐她不得,也只逞逞口舌之能了。
千叶距临燕八百里有余,中间还隔着一大片无垠的苍茫草原,那里有陆二口中的燎原,这里的野草红如鲜血,深深扎根原野,雨水再怎样丰沛,也浇不了这千百年的怒火,它们不管不顾猛烈燃烧着,大风为他们击鼓鸣冤,天地之间倏忽变得好孤单,孤单的就只能听见这一种声音,摧毁!不甘!
悲哀的怒吼唤醒了灼水,其实千百年之前,灼水不热,不烫,服帖柔软的环抱千叶,现在呢?你放只耳朵听一听,或许可以听到——那都是漫山遍野的,火辣辣的疼。
大人们常说,那是会吃人的地方,可千万去不得。
11岁时,唐尖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揪着唐愿跨出了第一步。
“你看,我就说什么也没有嘛。”
——不过是狂风吹了又吹,多绞几道。
唐愿的领口被扯了老大,本来就被洗了一道又一道的领子生生扩出好几圈波浪纹,跌了几个趔趄。
“你不要怕。”唐尖尖底气十足,声音听起来嫩的不得了。“我护着你!”
唐愿心说我也没在怕的,但是吧,你先撒开我啊,这走路都费老大劲儿。
唐尖尖犹豫了一会儿,怪异的看着他,那表情明明就是“你到在说什么屁话”决绝的不要撒丫子。
“好好好。”唐愿举起双手投降,竖起耳朵留心观察了周围的动静。
于是,好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了。一个雄赳赳的少女,慷慨的带着一个吊儿郎当的“拖油瓶”行走在没有尽头的广袤世界里。
“嘘。”唐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拉住了唐尖尖“不对劲儿。”
“怎么,小老头附体啦?”唐尖尖还是压低了声音。
“哎,别说,好像还真的有什么。”唐尖尖加重了手上力道,更加往声音的深处走去,摆明了这一趟非要发现点什么才不算白来。
也就是那天,他们看见了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眼皮轻轻垂着,端坐于红色旋涡的中央,就好像已经吹奏了许多年,那笛音醉人,好似带着曼陀罗花一样的毒,那些无尽花木化作千军万马,野草与老木失去了理智开始疯狂生长,草尖锋利如世间最坚硬的刃,忽的攒聚又骤然开放,它们陶醉着,跳一场绝世的艳舞,只是所造访之地,都染着扑鼻作呕的血腥。
唐尖尖摒住了呼吸,唐愿摸上了小腿上早早已捆绑好了的短刀。
好像我们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你们是谁!”小孩猛地睁开眼,双眼通红,带着一股子领地被入侵的愤怒。
如蛇一般,那些野草疾速缠绕,带着残影般丝丝的冲过来,那些毒牙终于如愿以偿的迸发出毒液。
“闪开!”唐愿朝唐尖尖严肃喝道,那白刺下一秒就要扎进眼球。
那短刀转的飞快,生生打了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唐尖尖不甘示弱,“我都说了,你退下。”
两人风格各不相同,一守一攻。
唐尖尖受不了这口气,“这什么人呐,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要我们性命。”她大声嚷着。“喂!破小子!”
袭来的野草不经意的偏了分毫。
“有效。”唐尖尖抓住机会,扭转态势!
霎那间,唐尖尖上前,手中三星镖整齐如扇展开,直奔靶心,齐齐飞射!
好是好,唐尖尖有点愁,还剩最后一枚,必须一击致命,这小子难缠,决计不能让他看出来。
唐愿唐尖尖互使了眼色,抽出一星半点儿时,那疯草忽然不动了。
“怎么?”
“?”
“我在等人。”小子的模样终于清晰了起来,不似从前裹在迷蒙里看不清了。
“哦?等我们么?怎么不早说?”唐愿揣着明白装糊涂,磨磨下巴,又说道,“没见过谁家好人这样等的。”
“砰!”唐尖尖忍无可忍,朝唐愿头顶炫了一掌。
“不是。”
“哎呦,疼,怎么对你哥下这样的手。”唐愿顶着面粉似的大白脸,大颗大颗的汗哗啦啦留下来,还是嬉皮笑脸着,一点没当哥的架子。
“又不是亲的。”
“我叫唐尖尖。”又戳了戳旁边那人,一点也不温柔的说道,“这位唐愿,我哥。”好吧,就是这么简单暴力。
“许自横。”
三人隔着好远的距离,看着有些阵派分明,抛开二话不说上来就揍人的坏毛病,唐尖尖喜欢那神出鬼没的招式,她在师父那里没见过。
“哎......你扶着我点儿,怎么......有点晕?”
“别搞。”唐尖尖以为他又整哪一出,便不理。
“其实......扶一下比较好。”许自横友善提醒一下。
“嗯?”
一条影子水灵灵的滑了下去。
“卧槽。”
“姑姑娘家,不可以说......脏......”唐愿白眼一翻,直愣愣倒地不起,就是吧,也没个人扶。
“你真小老头附体了。”
草长莺飞又一年,不知道他是否又回到了那里?唐尖尖抱着若有若无的欢喜。
这么些年,几人合起伙来,把谣言扩了好几圈,燎原再安全无比了,陆二从两个人的小尾巴,变成了三个人的小尾巴。
哦耶,我终于回来啦![墨镜][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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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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