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代目！”

“啊，狱寺。”

沢田纲吉刚匆忙下车就得到下属的热情呼唤，狱寺隼人将吸了一半的烟手忙脚乱摁灭，走上前来先关切地询问：“您好像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沢田纲吉只好苦笑一声，挥挥手示意跳过这个话题：“没什么，家里的事。我收到你的消息就立马过来了，裂缝还在吗？”

一个多小时之前，沢田纲吉还和六道骸一起在餐厅陷入僵局时，狱寺隼人的电话铃声恰到好处响起，他从没这样觉得工作铃声是那么悦耳。

与之相反的是六道骸的脸色，差不多到了服务员都不敢过来的地步。

当两个人都不会开口时，也就代表着一切走上了死路。

沢田纲吉当然也明白，逃避是没用的，可总不能对着六道骸说“我骗你是因为你不会相信我每天都在和人类看不见的怪物战斗来拯救世界”，六道骸是艺术家又不是精神病患！

自然，这顿饭又是草草结束，沢田纲吉已经不想回家了。

一直瞒下去肯定不行，之前六道骸或许只是怀疑他的工作内容，现在估计已经在怀疑他的精神状态。彭格列上一任的老警官中就有一位被他的妻子送进了精神病院，还是公安这边拿着鉴定证明去接的人。沢田纲吉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情也可能发生在他身上，顿觉天昏地暗。

狱寺隼人并不明白上司的婚姻问题，他点开随身的电脑，指着屏幕说：“您看，还在不断扩大，已经在接近我们记录中最大的规模了。”

沢田纲吉心中一紧，他看着屏幕中那团不断扩张滋长的阴影，将脑海中的混乱思绪强行压了下去，问道：“其他人呢？”

“山本在来的路上。”狱寺隼人语速很快，“笹川和云雀最起码也要明天才能赶回来，十代目，这次只能靠我们了。”

“啊。”沢田纲吉抬头看着天空，他已经看见了悬浮半空中逐渐扩大的裂缝边缘，喃喃说，“靠我们就靠我们，我想问题应该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他少见地耸耸肩，将枪械包背在身上，戴好手套，狱寺隼人则帮助他调试好耳机，席地而坐打开两个电脑：“我来辅助您，现在东方向的能量最弱，或许可以尝试突破。不过十代目，最好还是等一等山本，这个能量太强了，我怕您……”

沢田纲吉却不敢放松，他心里像是有根看不见的弦紧绷着，让他在面对这道裂缝时不自觉泛起寒意。

“来不及。”他当机立断，“现在动手，狱寺！”

狱寺隼人只得答道：“是！”

裂缝的能量场在镜片上展开，沢田纲吉弹出腰间的钩爪一跃而起踩上墙壁，对着能量处的缺口先开了一枪。

裂缝随之震荡，接着被撕开一道口子，熟悉的半透明身影再度出现。

果然又是这东西。

沢田纲吉皱着眉俯下身体，他将自己隐藏在楼顶的废旧货箱后面，静悄悄望向裂缝中钻出的怪物。镜片上的投影也在飞速变化，很快，将怪物的轮廓标注为危险的深红。

“能量太强了！”狱寺隼人道，“请您不要移动，先观察一下！”

沢田纲吉在呼呼风声中将麦调了调：“上次和我交手的就是这个东西，很难缠，狱寺你也做好战斗准备。”

“我的枪随时可以射出子弹，请放心吧。”

明明还是下午，但天气无缘无故开始变得暗沉。沢田纲吉占着居高临下的位置，能望见下面部分行人似乎是以为快要下雨，匆匆离开这里。还有其他不离开的人，都要等接到消息的公安其他部门过来疏散。要等到普通路人离开后，他们才能开始动手。

“这次一定要杀死它。”他对自己小声地说，“最好今晚可以回去……唉，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和骸说，我今天要加班啊？”

15

六道骸在便利店拿出一瓶冰水，忽然动作停了停，他身后刚进店的两个女生嘀咕道：“天突然变黑了，是不是要下雨？”

他也转身结账，顺便看向天空。那蔓延开的不是乌云，而是维度裂缝下的阴影。

之前逃离的怪物又出现了，并且沢田纲吉这一次依旧在出外勤。

六道骸捏着水瓶在便利店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收银员问他要不要买伞，他才摆摆手，转身大步向街角走去。

路人仿佛都看不见这个瞳色奇异的高个子男人，六道骸越走越快，在几秒后隐入凭空而起的一团雾气里，消失在街道，只留下没碰的冰水静静立在台阶上。

这次的裂缝很大，能量也很强，根本不用六道骸费心去找，简直可以说是在勾引他过去。

靛青色的雾气开始在阴暗的天空下蔓延，六道骸站在无人的建筑物背面，还是压下心里的火气，第一次在沢田纲吉出外勤时给他打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六道骸没有耐心再打第二次，他唇角压得很低，再度消失在雾气中。

目前是这道裂缝的扩张期，状态十分不稳定，即使是六道骸也要等一等，在裂缝成型稳固后，他再进去会比较方便。

六道骸选择的观望点是一幢写字楼的楼顶，风声猎猎，卷着他的外套和头发。他整个的身形都在不断扩张的裂缝影响下变得扭曲模糊，但依旧稳稳当当，分出精力去看附近的状况。

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之外，有一个银头发的年轻男人正在观测裂缝……应该是公安的人。

不远处还有一个黑发男人在迅速赶来，是那天遇见的吗？

只有两个人来对付这个裂缝，未免也太轻敌了。

六道骸收回目光，没看见沢田纲吉让他安心了不少，最起码他暂时不用考虑沢田纲吉会被这个纠缠不舍的怪物吃掉。

下面那两个人看起来就不是能解决问题的样子，不过六道骸决定先不出手，他很好奇这两个人类将会如何解决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