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不言的大王子霍毗突然开口道:“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再为难七弟了,七弟既然不愿,五弟你还是换个人吧?”
五王子乌尔托闻言看向大王子,意味不明地笑道:“怎么?难道大哥也看上了那舞姬?若是大哥也看中了她,我便不与大哥相争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大王子身上,却见他捂着嘴重重咳了两声也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能横刀夺爱呢?不如这样,咱们今日也来比试一场,台下那些舞姬权且就充作获胜者的彩头可好?”
五王子抚掌大笑道:“好,大哥这个法子真是公正又有趣。七弟,你以为如何?”
他自认勇武,在骑射上更是无人能敌,此时听见说要比试更是觉得好似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好叫他可以借机在老可汗及各位宾客们面前表现一番,好叫他们看清楚到底谁才配得上这上头的王座。
哆吉微微转动眼珠,岂不知他心思,只因是自己先开的口,怎好出尔反尔。
犹豫再三再次回头看向月姬,见她没有再反对便也松口道:“就依大哥所言,只是不知比什么好?”
霍毗看向底下众人道:“有什么法子既能分出个胜负又不伤了兄弟和气才好。”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是两个驯马师赶着一群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过来了。
霍毗起身指着那马群道:“是戎查部献给父王的寿礼到了。”
草原人爱马,在场的人见到这样一群骏马俱是眼前一亮。
霍毗领着几位兄弟下场近距离观赏过那些马匹后,回来对老可汗禀报道:“这些马倒匹匹都是好马,真是恭喜父王贺喜父王,得如此良驹更当一日千里。”
老可汗闻言也放下酒杯,视线从那些高头大马上转回站在他身侧的几位王子身上,哈哈大笑道:“好,好,自古良驹配英雄,我儿个个少年英雄,都去选一匹自己心仪的马吧。”
王子们皆是喜出望外,纷纷亲自下场挑选了自己喜爱的良驹。
于是又有人提议道:“恰逢今日王子们都得了自己心仪的良驹,不如这场比试便比赛马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大王子身边的一个幕僚,都纷纷表示赞同。
这场赛马按照以往的惯例共分三场。
第一场比试平地疾驰的能力,最先返回起点的马匹获胜。
第二场则比试翻越障碍物的能力,能顺利跨越障碍物并全身而退的马匹获胜。
第三场比试的是人和马之间的默契,以及马与马之间的对抗。
届时会在赛场上插二十面彩旗,在规定时间内夺旗最多者胜。
五王子乌尔托抬手轻抚着自己挑选出的那匹红鬃马,视线从大王子挑选的大黑马和七王子的白马身上转了一圈,微微勾动嘴角,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正待亲自下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却听立在他对面的七王子哆吉突然开口道:“既是比赛,我们兄弟几个自己上场倒不如派出自己手下的骑手参赛来得公平。”
话音落,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转向了大王子霍毗身上。
在场的人都知他自幼体弱,骑射上更是远不及其余几个兄弟,七王子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再也不赞同者便是在摆明跟大王子过不去。
乌尔托闻言盯着哆吉,面上神色转为阴沉。
霍毗见状却只是掩着唇重重咳嗽了两声,笑道:“七弟为我着想,大哥心领了,不过怎好因我一人叫兄弟们扫兴?”
这时候,一直坐在上首暗中观察着儿子们的老可汗突然发话道:“哆吉说得有理,霍毗你大病初愈,何必逞这个强?就按哆吉说的做。”
老可汗此话一出,再没人敢提出异议。
于是七位王子都纷纷派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骑手前去参加比赛。
随着一声响亮的锣鼓声起,七匹骏马载着背上的骑手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赛场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突厥贵族们,他们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赛马表现得兴致勃勃,甚至还有好事者在底下悄悄设起赌局。
从押注的人数看来,看好五王子的红鬃马的人远远多过看好其他马匹的人。
毕竟五王子本人便出生于以驯马著称的戎查部,人们相信他挑选马匹的毒辣眼光一如相信他的骑术在七个兄弟中位列第一一般。
至于大王子选中的那匹黑马,看起来年岁不小,还和他本人一般温吞。而七王子的白马,看起来又太过年轻又有些不服管教。
至于其他几位王子挑选的马匹都是这三位挑剩下的,就更不用说了。
玉珠与其余几位舞姬献完舞,从看台上退下来时也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赛马。
舞姬们兴致勃勃谈论着马背上那些英武不凡的骑手们,玉珠却在盯着赛场上的其中一匹马出神。
“你们知道这场比赛的彩头是什么吗?”
“是什么?”
“喏,听说正是这群年轻貌美的舞姬。”
茵娘看了一眼四周那些面露贪婪目光的男子,轻轻拽了拽玉珠的衣袖,示意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怎么了?”
玉珠缓缓将视线从跑马场上收回,微微摇头:“无事,许是我看错了。”
方才赛场上那匹黑马看起来跟陆珣的骊驹倒有些相似。
只不过公子他不是应该在沙州或是盛京吗,他的马又怎么会在此处?
一定是她一时眼花看错了。
在众人的喧嚣声中,比赛的第一个回合落下帷幕。
不出所料,五王子选的那匹红鬃马遥遥领先,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拿下了第一场比赛。
看台之上乌尔托面露得意之色,他选的那匹红鬃马是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岂是其他几匹马能比得了的?
哆吉面色阴沉,霍毗却似毫不在意地同其他几位兄弟谈笑风生。
很快在众人的瞩目下第二场比赛也开始了。
跑马场上设了十二道障碍,这些马匹需要跨过四道高低不同的围栏,趟过四条浅深不一的水流,最后再迈过四座宽窄不等的壕沟,越过所有的障碍,顺利到达终点方可取胜。
起先几乎是所有的马匹都顺利通过了设在前面的四道围栏,到趟水时,便先后有三匹马因为踩中水底的苔藓失足跌倒。
到了后面越一道壕沟时又有一名骑手被跌落马鞍。
如此便只剩下大王子的黑马,五王子的红鬃马和七王子的白马在场上。
红鬃马依旧是一马当先,白马紧随其后,黑马不疾不徐跟在两匹马身后。
到了越第三道壕沟时,红鬃马与突然发力赶上来的白马相撞,导致白马落下沟渠。
就在众人以为红鬃马又将获胜时,一直落在后面的黑马却突然追了上来,几乎是与红鬃马齐头并进。
两匹马肩并着肩疾驰到最后一道壕沟前,在场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探身向前等着看是哪一匹马率先跨过终点。
随着当的一声锣鼓声响,两匹马几乎是脖子贴着脖子迈过了终点。
“这,到底是哪一匹马赢了呀?”
“好像是五王子的红鬃马。”
“不对,不对,分明是大王子的黑马。”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中,立在终点的传令官高高举起了黑马身侧的旗帜。
“是黑马,黑马赢了!”
“怎么可能是黑马?那红鬃马可是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怎么会输给一匹血统不纯的黑马?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那黑马沉着冷静,厚积薄发,倒也是匹百年难得一见的良驹。”
“诶,早知道就买黑马胜了。”
“急什么?还要最后一场呢,胜负还未可知。”
那匹看起来温温吞吞的黑马却不想在第二场比试中打败了风头正盛的红鬃马,几位王子见状纷纷上前向大王子道喜。
唯有五王子乌尔托一人死死盯着场上的那匹其貌不扬的黑马,面露怨愤之色。
他叫来身边的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从闻言微微变了脸色,对上他怨毒的目光忙收敛起所有情绪匆匆退下。
胜负全在这最后一场比赛,随着当的一声锣响,七匹骏马纷纷向着插有彩旗的四个方向散开。
片刻后,七个骑手手中都拿到了一到二面旗。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插在终点的最后八面旗帜。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除去分散在其他四位王子手中的六面旗,七王子的白马拿到了三面旗,大王子的黑马和五王子的红鬃马均拿到了五面旗。
不出意料,这剩下的最后一面旗几乎又成了红黑马之争。
其余马匹上的骑手见状也都十分识趣地纷纷为他们让道,唯有七王子的白马紧跟在红黑马之后穷追不舍。
就在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时,白马故技重施,再次冲上前挡在了红黑马之间。
红鬃马上的骑手见状十分恼怒,想到五王子的嘱托更是又气又急,只得扬起鞭子用力抽动马臀企图绕开白马,奈何那白马却似发了狂一般穷追不舍,片刻不离地贴在红鬃马身侧。
就在两匹马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又听得当的一声锣响,众人回头望去,那黑马骑手已成功夺下了最后一面旗。
原来哆吉见自己选中的白马获胜无望,也不愿叫乌尔托出尽风头,便有心助霍毗成事。
看台上掌声雷动,看台下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方才押了黑马的人自然赚得盆满钵满,而押了红鬃马的那些人只能悻悻而归。
几位王子再次上前向大王子道贺,霍毗却是含笑看了一眼哆吉,表示自己只是庆幸而已。
就在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忽见五王子走到老可汗面前高声道:“父王,儿臣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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