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在宁献的建议下，毕业前的三个月尝试了巨型化学物和多种非金属的元素的组合。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卤族最合适做包围碳的元素。这个结果鼓动人心。但是舒暖很不巧的被每一个申请的暑假研究工作给拒绝了。或许是因为申请的人太多，或许是她申请的太晚。只是这个暑假她似乎只能先当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

不管怎么说，舒暖的毕业典礼就是明天。和宁献学习的这段时间舒暖学到了许多新的实验方法和内容。她对这个宁教授也越来越有兴趣。因为天天和她泡在实验室里，舒暖没有很多社交生活，和她一起去食堂吃素菜，似乎也成为了日常。现在要打破这刚刚建立的习惯有些难。

舒暖打算在学士服下面穿一件白色的长裙。她和宿舍的朋友约定好了白色的基调。今天下午看着室友的家人都远道而来和她们出去庆祝，身为孤儿的舒暖有些失落。现在正漫无目的地在大学的广场上散步。月色洒在她的发上，远远看上去像一只可怜的天使。

“舒暖，为什么不和同学去庆祝？明天不就是你的毕业典礼吗？”

宁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舒暖转头看她。

“宁教授？我同学都和他们爸妈出去庆祝了。他们也邀请了我但我不想打扰他们就没去。”舒暖回答道。宁献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看起来像是有一个约会。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一起去庆祝吧。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我从大学辞职了。”宁献拨了拨自己的长发说道。

“什么？为什么？”舒暖问道。

“没怎么。我只是不教学了而已。亚欧研究院和亚欧理工大学的合作职称我还是有的。我有一个新的研究项目下个礼拜在平城开始。我要搬到平城去上班。接着授课的话我会分身无力。”

“原来是这样。我从小长大的贫民区就在平城的边上。我毕业后也要回去住一段时间。”

“等我去了那里。我们应该一起出去走走，你得给我介绍一些必去的名胜。”宁献莞尔说道。

说着舒暖家乡的风景，宁献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边的停车场。停车场停着一部太阳能敞篷车。“坐进来吧。明天是你的毕业典礼。我们出去庆祝，你想要去哪里吃饭？”宁献亲切地问道。舒暖有些惊讶宁献看起开很低调的一个人开这么奢侈的豪车。

“宁教授，您真的不用陪我的。您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舒暖连忙推脱道。

“我原来是有个约会。但是他没出现。正好可以陪你庆祝。你说巧不巧。”宁献看着她。

怪不得她穿得那么正式。舒暖看向宁献化了淡妆的眼睛，愣在原地。

“对了，我订了一家西餐厅。如果你不嫌弃就和我去那里吃吧。他们要求需要正装出席。你这算是马马虎虎。希望他们会让你进去吧。”确实舒暖只穿了一件短袖。裤子是工装裤。

“宁教授，我没有带钱。“舒暖有些尴尬地说道。“没关系。我带了，走吧。”宁献晃了晃自己的手包。系上安全带。

舒暖几乎躺着才坐进宁献的敞篷车。感觉到巨大阶级差距的舒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我前夫的车。”宁献开口说道。周围的路灯飞快地闪过。

“宁教授你离婚了？”舒暖惊讶地问道。

“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都知道他是gay。但是他父母老是催婚但又特别恐同。你说都我们这个时代了。他父母还是这么落后的思想。我就帮了他这个忙。他前几年生病去世了。去世前和他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也和我离了婚。他走之前把这部车留给了我。我很喜欢，仿佛他还在我身边一样。他是我最好的知己，他在时总鼓励我出去寻找我自己的爱。但我总提不起兴趣。他现在走了我连僚机都没了。”宁献说到这里有些梗咽。

舒暖眨了眨双眼说道：“我很抱歉听到他去世了。宁教授您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事儿。”

“本来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看你一直打量这车我才说的。没事我跟自己学生说我为自己的gay友欺骗孤寡老人不是吃饱了饭撑的吗？”宁献开玩笑道。看来她对好友的去世已经释怀。也没有很忌讳开他的玩笑。

“所以您今天有个约会？”舒暖好奇地问道。

宁献撩了撩自己被风吹乱地长发。

“是啊。但是就是找不到那个对的人。今天这个人还放我鸽子。果然这些网上找对象的软件都不靠谱。”说完宁献还忍不住补一句刀，“三百多年了也没见它们进步。”

“或许真爱不是找来的是遇见的？”舒暖说道。

“或许吧。那你有对象了吗？你这么年轻有漂亮，现在学校里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吧？“宁献随口问道。

舒暖有些脸红。她确实有很多追求者，但她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胆子小不是唯一的原因，她所有的追求者就没有一个入了她的法眼。所以就这样一个人单到了现在。有时舒暖觉得有些后悔，本应该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她却没有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仿佛缺少了些什么。但她也没有去刻意寻找的意向，她认为爱情是遇到的而不是找到的。

“没有，我哪里漂亮？您才好看呢。我从来没见过您这样漂亮的教授。”舒暖回道。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僭越的舒暖遮住嘴慌忙解释道：“宁教授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多心。”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也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你可以畅所欲言。”宁献在红绿灯口停下，看着舒暖说道。

“导航显示那家餐厅就在对面。”舒暖指着车上的显示屏说道。宁献点点头将车开进了一条街繁华的大道。这家高档餐厅的门口有为顾客特意留的停车位。宁献将车停在靠路边的一个车位，将敞篷车的顶部合上。

“碰碰运气，看他们会不会让你进去。”宁献边走边说道。舒暖看了看明黄色灯光下餐厅里的人，里面的人很多，大多数人穿着像宁献一样的正装。舒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体恤，有些怯场。

宁献和舒暖走到餐厅门口。宁献告诉服务员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年轻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一下宁献身后的舒暖不好意思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要求正装出席。”他说话时温文尔雅，年纪不轻应该是大学生来打工的。

舒暖不是很想为难他对宁献便想离开：“看来我们运气不是很好。”

宁献笑道：“没关系，那我们换一家吧。”说着两人走回车位。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宁献问道。舒暖抬头想了想，夏天城市燥热无比，没有什么比炒酸奶更加合适的了。只是现在大晚上的去哪里找炒酸奶？

“要是有炒酸奶就好了。只不过现在快八点了，哪里去找炒酸奶店。”

宁献拿出手机查了查导航。确实附近的炒酸奶店都已经打烊了。她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房间里有电线和锅具，完全可以回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房间里有些实验室没用到的器材。我们可以用它们简单做一个炒酸奶锅。”宁献踩着油门说道。

“去你宿舍？这不大好吧。”舒暖不是很确定这是否过线。虽说实际意义上宁献已经不是她的教授了，但她还是无法想象去到她宿舍做客。

“不用担心。我之前的学生们也到我家来做过客。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宁献开玩笑道。舒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宁献的房间在三楼。一条走廊只住着些博士生和教授所以很安静。宁献用虹膜打开门，一股草药清新自然的味道铺面而来。这是宁献往常在舒暖身后掠过看资料时她闻到的味道。只是今天宁献身上喷了香水，舒暖即使和她坐在车里也没有闻到。现在来到她的宿舍，这一股清香尤其浓郁。

“好香啊。”舒暖感叹道，接过宁献递给她的拖鞋。

“我老姨喜欢用手工自制的香皂熏衣服。她给我备了好多块，我喜欢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现在大热天的，许是化得差不多了，所以香气浓郁。”宁献拿起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块淡绿色的香皂，里面似乎有一些香料和花蕊。舒暖拿起香皂闻了闻。“是这个味道。好好闻。”

“谢谢，我房间里还有几块，等一下你走之前给你一些好了。”宁献回道。

舒暖忙着挥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马上就要搬走了，拿不过那么多的东西。您今晚和我庆祝毕业我已经很满足，我怎么好腆着脸又拿您的东西。”

宁献笑了笑没有强求。她转身拿出一些零零散散的电线和一截管道还有工具。捣鼓了一会儿。一个简单的炒酸奶机就做好了。

“冰箱上层有些水果和没有打开的酸奶，你帮我拿一下。”宁献对舒暖说道。舒暖走到一个小冰箱的面前。宁献的房间没有自带厨房，所以她买了个小冰箱平时可以放一些水果和奶制品。舒暖打开冰箱，里面井井有条地放着一盒500毫升的酸奶，两盒草莓，还有一盒切好的菠萝。舒暖将它们都抱了出来，递给宁献。

宁献正用湿巾将超酸奶机简单消了一下毒，接过酸奶略微倒了一点进去。拿出自己的叉子，翻了一下。因为没有特殊的铲子，宁献之好用自己的叉子稍微翻了翻。流体逐渐开始出现冻结的雪霜，看来炒酸奶机很成功。

“宁教授，您怎么会自己做炒酸奶机，好厉害啊。”舒暖问道。

“这是我之前做飞船模型留下的一些东西。制氧的部分需要极冷的一些管道来降温，其实和炒酸奶机的原理很像，都是通过控制压强来制冷。”宁献回答道，打开菠萝的盒子，往快成形的炒酸奶里面放了一些。

“幸亏我冰箱里放了些水果。我有时有低血糖，所以就常常备一些果糖。我包里还有巧克力，你想要巧克力味的炒酸奶吗？”宁献问道。舒暖皱眉，怎么能把人家救命的东西也吃了。自然是不能拿。

她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些完全够了，但是宁教授，您低血糖是因为您只吃素吧？”

宁献笑了笑道：“可能是吧，我的医生让我多吃些水果和奶制品，我的冰箱里才有酸奶和水果。”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碗。她用叉子刮下一块大的炒酸奶递给舒暖。

“给。” 舒暖接过宁献递给她的碗，里面是加了菠萝的炒酸奶块。她轻轻尝了一口，凉爽的感觉顿时传遍五脏六腑。

“好凉。”白色的烟从舒暖嘴里飘出来。宁献笑道：“你也太心急了，这炒酸奶还冒着冷气你就放到嘴里。”

舒暖嚼了一口才回：“你递给我。我就心急尝了一口。真的还不错。和外面买的差不多。”

“那你多吃一些，我这里还有很多。”宁献接着往锅里又倒了一些酸奶。进来这么久舒暖还没有坐下。意识到自己招呼不全的连忙抓了一个椅子让舒暖坐下。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都没有太多地方让你落脚。”宁献的房间里大多是图书馆借阅的教科书。一座座累计成小山丘。

别人是知识的海洋，她这里是知识的丘陵。

舒暖不是很介意，推辞道：“我不用坐，时间不早了，我再待一下就走了。”看时间已经不晚的舒暖想要回宿舍，今晚舒暖很开心，看到了亚欧理工大学附近繁华的夜景，又吃到了宁献亲自做的炒酸奶，这或许是毕业前最美好的回忆了吧。

“谢谢，宁教授。谢谢你陪我。”舒暖真挚地说道。“大学的很多教授就像我的家人，他们听说我是孤儿后都会请我去他们家里吃饭之类的。您像他们一样对我很好。这几个月一直对我很照顾。知道没有人和我吃饭，就总是借口自己想要有人作伴，拉我去素食餐厅。”

宁献听到舒暖的话转过头说道：“不要忘记，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毕业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们发邮件。以后在街上遇到不要当陌路人。”

舒暖点点头答应道。舒暖又吃了几块宁献炒的酸奶，聊了几句日后的规划，看时间块到十点了，就告辞回了宿舍，为明天的毕业典礼做一些最后的准备，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