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毒

宋朝月睁眼望向窗外,还是那片血红花海。

以及一大早就蹲在后院糟蹋小花小草的江历。

宋朝月总觉得自己憔悴许多,原身这张脸本来就不大出众,这几日又因与江历斗智斗勇,费心费力多了几分苦相。

一想到江历,宋朝月便捶床大恸。

原文中江历确实颇有些痞气,但为人仗义,性格活泼开朗,因此结交的好友遍布天下。

可江历性子再野,也是心有大义、浩气凛然的人,游龙谷内他为了救沈双,甘愿进入万蛊坑中接受试炼,这股子正气也一直是他的闪光点之一,毕竟“正道栋梁”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

现在不过就是换成了江齐青的剧本,怎么一个原本根正苗红的好孩子竟活生生变成了混世魔王的模样?

炼丹房里江历说的那句江氏灭门与他无关的话,令宋朝月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胆寒,那样冷漠疏离的语气,比原文中的江齐青更像魔。

江历托宋朝月炼制的丹药昨日她便炼好,好在原身底子还在,她磕磕绊绊地试了好几次后,在江历越发不信任的目光下终于顺利完成,虽然还只是个半成品。

明日就是十五,依然不见江齐青的身影。

宋朝月趴在窗边,盯着江历的一举一动,感叹这家伙居然不急,还有闲心玩虫子。

这里头宋朝月承认有她的一份责任。

前日江历从她的房间没有收获,而宋朝月又死死捏着自己的库存不放,于是失望之下,江历跑到万蛊坑里抓了几只毒虫出来,搞了个赛跑比拼,胜者赏他的毒血一碗。

宋朝月愿称其为绝活。

宋朝打算起身离开时,江历恰好抬头和她的视线相对,手中拿着根木棍朝她挥舞,脸上的兴奋像是在邀请她下去观赏。

扯出个比她那炼丹炉还要硬实的笑,宋朝月鼓起勇气下楼,搬了个木椅坐在后院的屋檐下远远地观摩,不肯再上前一步。

“宋朝月,这条蛇居然已经挺过了我三滴血!”

江历手中提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蛇作势就要往宋朝月这边冲,吓得她扔开木凳从后院一路蹿到前门,扒着门框朝江历大喊:

“你别过来!你玩你自己的,别乱跑!”

“我只是想给你看看。”

江历看了看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蛇,眉开眼笑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宋朝月尖叫着后退: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要么回后院,要么把蛇丢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我丢咯。”

扑通一声响,宋朝月从花丛里试探性地露出双眼,江历举着双手面露无辜,而被扔到地上的那条红绿配色十分喜庆的蛇,正快速向宋朝月的方向爬去。

宋朝月的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一路蹿只天灵盖,升天不熟练,土遁没学过,她下意识手脚并用地往后跑,起身时太过慌张狠狠地摔了一跤。

眼瞅着那坨在地上蜿蜒前行的卵生生物越靠越近,宋朝月觉得自己大概真得交代在这,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敞开心扉和江历隔空交心:

“江历!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一直苦苦相逼?”

江历看上去也十分愿意同宋朝月谈心,双手放在嘴两边,用尽全力高声回道:

“宋朝月!一条蛇都应付不了,你还怎么对我不客气?”

宋朝月突然转身刹车,如醍醐灌顶。

原身好歹也是个入了元婴门槛的修士,虽然身为丹修攻击力不太强,但底子还是摆在那的。

让她静下心来想想,木系灵根能做些什么,或许可以借鉴一下妙蛙种子的飞叶快刀,正巧这四周都是花,她定要把那蛇剁成刺身。

不过宋朝月发现了一个问题:目标不见了。

特意放出神识仔细搜查后,宋朝月隔着几十米在江历的怀中重新看见了那条花蛇,吐着信子,十分舒适。

江历抽出一只手向宋朝月挥舞,满脸的灿烂,像是在迎接外出归来的丈夫。

这么想的话,宋朝月刚才一个人在花海中肆意奔跑的画面竟多了些大自然的浪漫。

宋朝月往旁边狠狠呸了一口,当然是为了吐花粉。随后恶狠狠地盯着仍站在屋子里等她的江历,脚步十分沉重地往回走。

但走了没几步宋朝月便停下来,折身往右后方退去。

她刚才就觉得这附近除了她和江历还有两个人,只是因为没什么动静所以不想打草惊蛇,而经过那两人藏身之处时却还是没有异常,她这才好奇上去查看。

原身种的花很像狗尾巴草,杆子高大,花穗极长,也十分茂盛,互相堆在一起,若是有人躲在这里头,不细看的话确实发现不了。

宋朝月小心翼翼地掀开花丛,慢慢露出两个人的轮廓。

一男一女昏迷在地,衣裳破烂不堪,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血迹,尤其是那姑娘的嘴边,积了一滩黑血,看面色像是中毒。

一身红衣,玄黑腰带以及手中暗红色的剑鞘,宋朝月一眼便认定中毒的是沈双,那另一名男子,必是江齐青没错。

准确来说,是拿着江历剧本的江齐青。

宋朝月蹲下身,想要将江齐青的脸翻过来细看,手还没搭上去,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江齐青?”

江历不知何时跟上的宋朝月,此刻正单手支着下巴端详躺在花丛中的二人,见宋朝月仰头看向自己,随即两手一摊:

“蛇我已经扔回坑里去了。”

你不提这茬没人会记得。宋朝月一边腹诽,一边默默往左边挪开些位置。

“人自己送上门了,你现在准备做什么?**放血吗?”

“你没发现他中毒了?”

江历左脚顶在江齐青脑门上用力,江齐青的头一歪便展现在宋朝月面前。

江齐青确实中了毒,而且照嘴唇发紫的程度来看,似乎比沈双的情况还要严重,就连手臂上都开始出现紫斑。

奇怪。宋朝月皱眉,江齐青既然拿了江历的剧本,如今他才是神族后裔,不说百毒不侵,起码沈双所中之毒对他是不起效用的,否则原文中江历是如何带着她前来游龙谷求医的?

宋朝月双手各搭上江齐青和沈双的脉,心下诧异,果不其然,这两人中的不是同一种毒,江齐青体内的毒性要强上百倍,而且是以腐蚀心智最为严重。

还想继续检查时,江历挤到宋朝月前头,拽着江齐青的两手准备将其拖走,不过看他连五官都在用力却没有移动一分的架势,宋朝月冷笑出了声。

现在来跟她演柔弱?

但江历不这么想,听到这声笑,他立马撒手,有那么些小孩子受挫后耍脾气的意思。

“救人的活,你来。”

当宋朝月一手拎着沈双,一手拎着江齐青踏进屋子里时,脑中想的不是如何庆祝自己天生神力,而是该怎么杀杀那混世魔王的气焰,重新夺回自己的主权。

正巧江历哼着曲欢快地从她身侧走过,一路目不斜视,钻进了炼丹房中。

那副表情,再加上他方才种种恶行,宋朝月实在恨得牙痒痒,她必须要出这口恶气,否则以后的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宋朝月想到个点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生死时速咱玩不起,但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想必江历并不会太在意。

出神时,江历已从炼丹房中走出,手里捧着一瓶丹药,正是他托宋朝月炼制但还缺最后一样的半完成品。

“你就将他们这样放着?”

宋朝月顺着江历的视线望向脸朝下趴在屋子中央,动作实在称不上优雅的两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屋子里就两张榻,弄脏了怎么办,等他们醒了沐浴之后再说。”

江历害怕地皱眉:

“比我还残忍。”

宋朝月作势要打他,江历腰身一扭,轻松躲过。

江历跳到一旁蹲下,从瓶中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江齐青的嘴边,像是想让他吞下。宋朝月好奇地凑上去,十分疑惑:

“这不是你用来压制魔性的丹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给我用的。”

宋朝月开口就要反驳,但思索了一会,乖乖闭上了嘴。

这家伙貌似还真没这么说过。

“那你又说什么缺最后一样他的血……”

宋朝月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自己都觉得底气不大足。

江历停下手中的动作,好不容易侧过脸正眼看宋朝月:

“我确实需要他的血。”

每个字眼,甚至江历看着宋朝月的每寸目光,都写满了“你怎么这么蠢连这都理解不了还要我向你解释”的字样。

该死。宋朝月暗中捶地,之前那段对话居然被江历给绕了进去,她就说这小子抓了江齐青怎么可能只是取点血来做丹药,结果她还被骗去做免费苦力。

耻辱,此乃奇耻大辱。

不过好在宋朝月的两大优点就是脸皮厚,以及坚持不懈,虽然听上去这两个词似乎都是同一个意思。

“所以……你为什么要喂他丹药?”

宋朝月谨慎如问老师难题问了三四遍依然不懂的学生,生怕自己再说错一个字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当然是为了救他。”

江历越发烦躁,语气都带了些不耐,因为江齐青双唇紧闭,始终都不肯张口将那丹药吞下。

宋朝月承认自己激动了,作为原文中磕过沥青cp而且写过同人文的她,这种真人发糖现场,她强忍着没叫出声已是在挑战人类极限。

“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其实你可以用……”

宋朝月还未说完,便听得一声骨头脆响,江历硬生生卸掉了江齐青的下巴,喂下丹药后,又灌了壶水,拍手起身。

江齐青天生君子像,五官端正,眉眼温润,即使昏迷着都能感受到他的如竹气度。就是现在他大张着嘴躺在原地,场面略显诡异。

宋朝月在江历动手的刹那间清醒了过来,现在可不是她脑补的时候。不过如此这番说了一大通,宋朝月却更加迷糊:

“你为什么要救他?”

这时候可正是下手的绝佳时机,趁江齐青昏迷绑了他,日后再以毒药或酷刑威胁之,于是便有了稳定供血源,生存之大难题就此解决,江历也会同宋朝月一样奏响人生的华美乐章,岂不美哉。

莫非江历还是心存良知的?宋朝月为此赞赏地看了眼江历,颇有些欣慰,倒是完全忽略了自己阴暗的设想。

江历喂下药后心情好了几分,连带着对宋朝月的态度都温和许多:

“宋朝月,你今天的问题未免太多了些。”

“我是江氏嫡子,他是我族外门弟子,救他不是应该的吗?”

信他就有鬼。

宋朝月看着又将眼睛笑成月牙的江历,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沈双:

“那她呢,你救吗?”

江历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不甚在意地离去:

“你随意,与我无关。”

宋朝月心中腹诽,她果然还是不能对江历抱有过高期待。不过吐槽之余,宋朝月内心仍有几分诧异。

原文中的江历为了救沈双可是甘愿进入万蛊坑被虫蛊啃咬,就算如今江历换了剧本,他和沈双好歹也一起共患难了六个月,而且他与江齐青还是沈双从江氏灭门惨案中救下的,江历怎么也不该对自己的同伴与救命恩人如此冷漠。

但一想到之前江历连江氏灭门与他无关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宋朝月又觉得自己再以原本正道栋梁的眼光来审视现在这个拿着江齐青剧本的江历是十分荒诞的。

无奈之下,宋朝月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回躺在地上的沈双,江齐青有江历保,沈双这个落剑门掌门之女,宋朝月再不想管,也不能让她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宋朝月简单清洗了沈双的伤口后,认命地将她搬到一楼的榻上。沈双所中之毒既不易解也不难解,只需找到解毒的关键游龙草,再炼成百转游龙丹即可。

至于那游龙草,屋子外面全是,所以宋朝月并不急,她又转身去看张大嘴巴地平躺着的江齐青,实在嫌弃不美观有辱江齐青那张俊脸,她伸出手替江齐青将下巴装了回去。

宋朝月替江齐青脱下鞋挽起裤脚后,眼睛直接怼到他的脚背上,每寸肌肤都不放过,看得极其仔细。

到真不是宋朝月有什么特殊癖好,只因她方才就觉得奇怪,连她一个丹修都还未确定江齐青中的是什么毒,江历竟提前一天就将解药配好。而且那药见效十分快,江齐青手上的紫斑退去许多,心率也渐渐平稳。

就如同江历早就等在这当口似的。

绕到江齐青左脚边时,宋朝月紧皱紧眉头:

“咬痕?”

江齐青左脚脚背上有两个十分明显的牙印,大而深,看上去十分像蛇类牙齿的的印迹。

宋朝月脑中闪过江历手中那条花蛇,她记得那坨花花绿绿的玩意确实是三角头形,带着毒蛇特有的标志。

不过想想也是,从那万蛊坑里头捞出来的东西,哪有不毒的。

宋朝月为江齐青整理好裤脚,面色凝重地抬头,盯着站在后院里又开始玩蛇的江历,陷入了沉思。

江历到底想做什么?

祖安花蛇:江历nmsl。

江·耿直少年·历(挠头):你啷个晓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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