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秒我还在逃跑,下一秒视野就猛地一转,身体就仿佛拥有了独立的自主意识般脱离了我的控制,自己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我被身体操纵着猛地低下,尖锐的苦无堪堪擦着我的耳朵掠过,直直钉在了前方的草地上,连带着削掉了我一小缕发丝。
此时此刻,我的身体连片刻的停顿也没有,反而是以我原本无法做到的程度迅速调整了应战姿势、随后朝着敌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我真的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明明我的意识非常清楚,视野虽然是固定不变地看着正前方,可我却能用余光扫过森林中的花与鸟,亦能感觉因高速移动而变得凌冽的风打在身体上的不适,却唯独始终无法操纵我的身体,就仿佛我和我的身体已被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
简直就像是中了幻术一样。
...只是真的会有在对敌人施放幻术之后,反而与中了幻术的敌人陷入苦战的情况吗?
敌人是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表情极其凶狠的、且有着罕见白发的少年。此刻他正一面躲避着我的攻击,一面飞速结印朝我施放忍术。
“宇智波——!!”
【血迹插件下载完毕。】
【宇智波→写轮眼:解压安装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与他的战况也变得越发的激烈焦灼,这场战斗对我来说完全不利,火遁忍术与水遁忍术相撞后产生的滚烫热蒸汽朝我扑面而来,它们不仅烫伤了我的皮肤,还遮挡住了我的视野,即使半眯着眼睛也无法阻止热气熏痛眼睛。然而我的身体却毫不畏惧地从中穿过,逆着热浪前行径直奔向敌人。
最初射向我的那枚苦无也在战斗中被我的身体捡了起来,现在成为了我唯一的武器。
我的身体在和敌人战斗着,每一次的攻击与格挡都伴随着毫无保留的杀意。双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纵使狼狈却都不曾停下,武器的尖端始终都指向彼此的致命点。
我的身体已在战斗中遍体鳞伤,右肩被刺了个洞、鲜血至今还在不断地外涌着,身上的皮肤也因之前强行冲破蒸汽而被烫伤,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在经过被烫伤的脸时又再度泛起一阵疼痛。
可即使如此,我的身体却也还是一刻也不曾停歇,甚至就连受伤的地方都没有在意,继续无畏地战斗着。
这场战斗的主导权在我的身体与他之间来回交替,一次细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判决我们的生死。可我除了痛觉以外什么也没有参与,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般,仿佛这场战斗与我并无关系,甚至还有空观察敌人的情况。
他仇恨我——尽管我们素不相识,他在愤怒——或许是因为刚才我的苦无差点刺穿他的手掌........
是因为今天阳光和围绕在我们之间的水蒸气相互作用的缘故吗?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从此刻我现在的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我的眼睛莫名地在发烫,是与我获得光明的那天截然相反地感觉,先前所受到的痛楚兀地散去,连带着身体地动作也变得轻盈起来,好几次都只是差一点就能将苦无刺进敌人的胸口。
我的血液在沸腾,或许我能够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最好能将敌人的首级割下带回族中,以此向我的父兄们证明我有多么优秀。
敌人的刀锋再度刺向我,我的身体被困在空中来不及借力闪避,便只能硬生生地以徒手接住刀锋,手掌轻而易举的就被割穿,只能靠自己的骨头抵着铁制物以试图阻止其继续前进。可即使如此刀尖却还是没入了一点我颈侧的肌肉之中。
“火遁·豪火球之术。”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的身体依旧冷静如初,对着敌人毫不犹豫地就是一发近距离贴脸的豪火球。
如此乱来的豪火球自然波及到了我自己,我感受到了被火焰烧灼的疼痛,也闻到了焦臭味,比之前都还要剧烈百倍的疼痛在这一刻席卷了我的全部意识,我能感觉到我的右手已经骨折了,脖颈处的伤光是微微动一下便如同要被撕裂开来。
鲜血浸湿了我的衣服,头发在燃烧,右手的痛楚强烈到根本让人无法忽略,手心湿腻得下一秒苦无会从其中掉落也不为奇。
然而我的身体对这些就像是一无所知般,她甚至连抽空拍熄自己身上燃烧的火焰的精力都没有,反而趁着敌人后撤的空档又冲了上去。
“水遁·水阵壁!”
这样的战斗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的身体毫无畏惧,意识却依然退缩。可无论我再怎么大叫着快停下来、不要再继续战斗了、快逃、逃回族地里去,我的身体却始终都不肯停下。
她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硬生生以血肉之躯撞破了忍术,鲜血伴随着碎肉与水滴融合在了一起飞溅着。我的身体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高高举起了苦无,并用尽全力猛地将其抛掷出去。
“呵哈——!!”
然而在那因被肉/体强行撞开而破碎扭曲的水遁忍术下却并无敌人的身影,有的只是从两个不同方向冲出来的、手持忍刀的长相一摸一样的少年将我刺了个对穿。
一刀从左、一刀从右,分别在我的左侧胸和右侧腰上,几乎将我整个人都架了起来。
他的手上沾满了我的鲜血。
【体力值:14/257
查克拉:2/146
技 能:火遁·豪火球之术【熟练度lv:2】
火遁·龙火 【熟练度lv:0】
手里剑之术 【熟练度lv:1】
托 管:OFF 】
终于,在忍刀刺进我的身体的那个瞬间,我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操纵权。
可这现在又有什么用?我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疼痛,别说逃跑,我已经快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实在是太痛苦了,这种感觉。
当呼吸都成为了一种负担、肺部每用力一下就会抽痛一下的时候,死亡对我反而是种解脱。
左边的敌人在刺穿了我之后就消失了,那只不过是一个分/身,真正的敌人是我右边的这个。他冷冷地看着我,模样虽然狼狈、同样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还是将手中的刀又往我身体地更深处送了进去。
我要死了。
我想。
即使经过了如此痛苦的事,我也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你要活着。”
不合时宜的,我又再度想起了那天月夜下泉奈哥对我说的话。
“哥...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违背与你的约定了。
不仅一个人独自跑出了族地,还死在了未知家族的忍者手上。
泉奈哥会很难过吧?
只是不知道在得知了我的死讯后,宇智波田岛是否会为我而难过、他会为我的过早凋零而叹息吗?还是会像母亲与其他哥哥们去世的那天一样,背对着斑哥和泉奈哥默默地注视着我的坟墓,表情冷淡而又平静,仿佛我们的死根本无法让他停下脚步般。
他...会对我失望吗?
没用的、从生下来就是残缺不堪,每一处都是不完整的,连战场都不曾抵达就死在了南贺川边的我。
父亲会为了我而停下脚步吗?他会因为我的死而愤怒吗?
我——
【宇智波→写轮眼:解压安装完毕。】
【宇智波→写轮眼(单勾玉):【熟练度lv:0】】
在周遭的一切在我眼中逐渐褪色、我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的前一秒,我对上了一双满含杀意、却又偏偏瑰丽如我母亲最爱的那枚发饰上的红宝石的眼睛。
——不、不是那个红色。
我呆呆地想。
而是比这个更耀眼千百倍的、沉重得仿佛能将我整个人压碎的——
*
【损坏零件修复中...】
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会回到自己母亲的怀抱之中,还是会成为地狱那无边际的彼岸花海的肥料?
如果人死后可以有选择的话,那么我希望我可以回到母亲的怀抱之中,即使要我残缺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我不要光明了,也不想要能亲耳听见母亲对我的期许,就算永远也无法对她诉说爱意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还能在母亲的身边,那就已经足够了。
母亲是因为我的愿望才会去世的。
如果我没有在心底许下那些愿望的话,母亲就不会被神明当作实现愿望的代价带走,那我们就能永远都在一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我不曾许下那些愿望就好了。
真正应该道歉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是我的愿望导致了你的死亡。
对不起,母亲。
“真琴。”
我听见了有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是满含悲伤与愧疚的、就像下一秒就会落泪般的声音。
啊啊.......会是谁呢?
已经、想不起来。
“真琴。”
我听出来了,是母亲在呼唤我,也唯有她才会用如此温柔而虚幻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于是我挣扎着想要挣开眼睛,却被不知名的花瓣糊了一脸,它们灌进了我的口鼻之中,几乎快让我窒息。
我拼命地想要扒开这些花瓣,或是将它们从我的喉咙里吐出来,却怎么也扒不完,一直到我几乎快要放弃,就此任由自己窒息的时候,我又再度听见了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真琴,”那声音说。
“活下去。”
于是我终于摆脱了这些花瓣,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奔跑着,于彼岸花海的尽头冲破囚牢,一睁就看见了宇智波田岛低垂着头握着我的左手的憔悴摸样。
在注意到我醒来后,宇智波田岛的嘴唇张张合合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我却连一句也没能听清。
宇智波...田岛?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就连思维都很迟钝。周遭的声音极度失真,就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还夹杂着嗡嗡的电流声,完全让人听不清,身体麻木地疼痛着。
房间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他们似乎是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荧绿色的光照得我酥酥痒痒的,可我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奇怪的是,斑哥和泉奈哥一直没有出现,只有宇智波田岛从始至终都陪着我。
我想向他询问哥哥们的去向,却连张开嘴这么一点简单的事都做不到,用尽全力也只是略微重重地吐了一点气。
“......,”宇智波田岛没有说话,他一直轻轻地握着我那痛感较浅的左手,另一只手则替我掖了掖被角。
过了很久,当我终于摆脱了那极度失真的糟糕境遇之后,他才开口安抚我:“睡吧,真琴。”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苏醒的缘故,在田岛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我居然真的慢慢地睡了过去。
只是朦朦胧胧间,我听见了一声叹息。
*
在我养伤期间,宇智波田岛一直陪着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醒来以后,他总是用一种莫名其妙得让人无法形容的奇怪眼神看我。
没过几天他就干脆将族内的公务全都搬到我的房间里来处理,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卷轴轻轻地来、走的时候同样抱着一大堆卷轴轻轻地走,一到时间就哄我睡觉不准熬夜。
甚至在我躺在被褥上盯着天花板无所事事的发呆的时候,他还问我想不想养花、喜欢什么花,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一度让我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哥哥们大概是在一起星期后过来探望我的,他们脸色阴沉地问我是否知道袭击我的那个人的名字、长相或是特征。
实际上在我醒来后没多久,宇智波田岛也曾经问过我一样的问题,我至今还记得他在说这句话时周身萦绕着的可怖杀意和那让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以及似有红色闪过的眼睛。
这种被家里宠着告家长的微妙既视感让我放松了不少,于是我努力地回想着,却发现我的记忆直停留在我跟踪斑哥却迷路到了南贺川边并发现了有敌人,再之后的就都没有了。
我斟酌着,将跟踪斑哥变成了自己想一个人出去散心的谎言,然后就挨了一顿骂。
再之后的事我的确是想不起来,虽然偶尔会做噩梦被吓醒,但是醒来之后却又说不出个一二三,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人的眼睛好像是红色的。
宇智波田岛听完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伸出了手大概是想要摸摸我的头以此来安慰被噩梦吓醒的我,结果却无从下手。——我的全身包括脸都缠满了绷带,除了伤势较轻一些的左手手掌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遍布全身的刀伤、烫伤与烧伤、骨折、以及那本该致命的两刀,结果我却奇迹般地扛了过去。——除了疑似因为应激创伤而忘记了被袭击的具体过程。
宇智波田岛说我是被族中少年发现并捡回来的,除此之外他们在勘察战场时发现了水遁的痕迹,在与泉奈哥沟通后又结合了红眼睛的情报与我身上的刀伤,已经基本确认了敌人是谁,但却不肯告诉我名字。——顺便一提,宇智波田岛还少见的夸奖了我的表现,顺便又臭骂了一顿我的鲁莽。
我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期间宇智波田岛很少会出门,反而是哥哥们忙得没空回家。
虽然我觉得就算他们回家了我也不一定看得见——听宇智波田岛说,最近忍族之间的摩擦似乎越来越大了,宇智波和千手在近期内可能又会开战,而为了提高在战场的存活率,哥哥们任务一结束就又要跑去训练。
我舒舒服服的养伤生活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我终于能在族医家的姐姐的搀扶下勉强下地练习走路的时候,斑哥被关禁闭了。
面对不可置信地我,罪魁祸首的宇智波田岛罕见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了我的发顶。
“真琴,你不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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