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斑哥已经被罚去关小黑屋了。
我尝试向宇智波田岛询问事情的经过和为哥哥求情,可他却总是故意回避不肯应答。甚至就连我去找泉奈哥的时候,他也只是含糊不清地和我说事情是和千手一族有关。
“...斑哥被千手骗了。”
泉奈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却唯独会在提到与千手有关的事的时候变得狠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宇智波和千手是天生对立的两族,两族间的仇恨与隔阂又是那么的深,几乎每一个宇智波的族人都有过至亲或是好友被千手杀死的经历。
这么想来,对千手无感的我反倒才是不正常的。
“真琴?不用担心,斑哥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早点把伤养好。”
“嗯。”
结果白天的时候还做了要好好休息养伤的约定,晚上的时候我就跟着泉奈哥一起偷偷摸摸地给斑哥送饭食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泉奈哥还因为担心我擅自乱动会加重伤势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的请求,但却招架不住我贴贴蹭蹭要抱抱的攻势,最终还是背着我悄悄咪咪地往小黑屋的方向赶去,顺便还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外套替我披上。
说起来,这好像是泉奈哥第一次背我。
泉奈哥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一对孪生兄妹,还有我真的实在是太过于弱小的原因。
幼时的我因为缺陷而被交给母亲单独抚养,而泉奈哥则跟着宇智波田岛和其他的哥哥们学习如何在战场上提高存活率、如何斩杀敌人。
后来母亲去世了,我便失去了我最依赖的人。就在我正因此不知所措的时候,是泉奈哥抓住了我,并告诉了我他所知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姓氏、家族、名字、词汇、历史、感情......这些全是泉奈哥教会我的。
我的哥哥知道母亲过去总是会为我梳理头发,便学着母亲过去的模样,站在我的身后、拿着梳子笨拙地给我梳头发,最后扎两个巨丑无比的小揪揪。
母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于是泉奈哥就每晚偷偷摸摸地溜进我的房间,说一些他所知道的睡前故事或是哼不成调的童谣来哄我入睡。
“睡吧,睡吧,真琴。”
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亲密,可为什么我会——
泉奈哥背着我,手里还拎着饭盒——他和我约定好了把饭盒送到斑哥手上后就立马带我回家,然后他再返回去收拾——但他却突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就在我疑惑地刚想问怎么了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某个我并不想听见的声音:“泉奈!...和真琴?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
哦豁,要完。
*
我和泉奈哥在偷溜去给斑哥送饭的路上被宇智波田岛当场抓获,人赃并获,可以说是连狡辩都没得辩,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挨罚。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脾气极臭且总是凶巴巴地宇智波田岛却没有罚我们,而在皱着眉头盯着我们看好一会,简单地训斥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就挥挥手让泉奈哥先走,他则背着我回家。
我:?
我趴在宇智波田岛的背上,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连该不该抱住他的脖子都不知道。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回到了家里。
我亲眼看着宇智波田岛帮我从壁橱中拿出被褥并铺好、还细心地帮我找出睡衣放在旁边,完全不像他平常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宇智波田岛沉默着做完了这一切,最后在他即将打开房门离开之前,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急急忙忙叫住了他:“等一下...!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好”
因为我身体不便的原因,所以我们并没有去书房里谈话,而是干脆打开了房门,就坐在月夜下的走廊上。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
会叫住宇智波田岛只不过是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我连该和他说什么都没有想清楚。
我至今还记得宇智波田岛打我时看着我的眼神,也记得这七年来他对我的不闻不问。他其实并不在意我、或者说讨厌我,可偏偏最近他的表现又很奇怪,奇怪到让我不知所措。
他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悄悄侧过头去看宇智波田岛,这还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样子。——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宇智波田岛表现得好像比我还要纠结紧张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她拖着病体,颤颤巍巍地扑在我的身上,为我遮去来自宇智波田岛的怒火。
“...您、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天,母亲为我而激动得落泪,兄长们也在好奇地回头看着我。唯独宇智波田岛什么波动也没有,冷静得就仿佛他根本就不在意那样,甚至毫不留情地就转身离开,留下我的母亲在抱着我不停地流泪。
我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便是我带着刚折下来的花跑回家的时候,那时我还挨了他的一巴掌。
庭院里、饭桌上、日常训练时欣慰的浅笑、养伤时的关怀.....宇智波田岛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纵使我曾对他满怀怨恨,但此刻我却还是在为他的答复而紧张。
宇智波田岛调整了姿势,他转过身来,缓缓朝着我伸出了手。——这一次,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发顶。
“你是我最小的孩子,”宇智波田岛这么说着,随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一个孩子。”
卸去了冷硬的表壳,此刻的宇智波田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温柔地、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发顶,视线柔和而又慈爱。
可是、这算什么啊?
明明一直以来都那样对待我,现在却又做出一副疼爱孩子的父亲的模样。
“你和泉奈出生的那一天,我真的很高兴。我和沙耶子想过,让你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活着,虽然这种想法对你的哥哥们都很不公平,但是——”
“——我和沙耶子都希望你能够平安幸福地长大。”
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宇智波田岛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往的种种。他说我出生的那一天,因为我一直不哭,甚至就连呼吸都很微弱,接生的婆婆认定我会夭折,将我包裹在襁褓之中就递给他,还叫他做决定。
宇智波田岛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才刚说完养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活,结果下一秒我就张开了嘴,却连半点哭声也没有,于是田岛就吓得连忙将我递回给婆婆去喂奶。
一个多月的时候,孪生的哥哥都已经开始会对外界做出回应,而我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沉寂且安静,倘若不是因为还能感觉到我有呼吸和心跳,他们甚至以为我其实已经死去。
两个半月的时候,因为我迟迟没有发出过声音,不哭不闹也不会回应,也不曾睁开过眼睛,于是他们便请来族医为我诊治,并得出了我天生就有缺陷的结论,受此影响可能连智力等其他方面也有问题。
“但是你健康地长大了,也逐渐能够正常的生活。”说到这里,宇智波田岛又顿了顿,“我很庆幸,庆幸你终于能够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了。即使没有查克拉,但是我、你的哥哥们还有宇智波一族,我们都能够保护你。”
我偷偷溜出去折花结果被发现的那一天,其实是四哥发现我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他便急急忙忙地去问其他兄弟们有没有看见我,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四人立即开始在房子里搜索着,期间惊动了在书房的宇智波田岛。
而宇智波田岛在得知了我不见的消息后,当即又带着哥哥们在家里完整地找了一遍,确认我不在家后就准备出门召集人手去寻找我的身影——一个没有听觉且无法发声的、平时都很乖巧的孩子失踪了,任谁都会觉得她是被谁绑走的——结果在他们准备出门之前,我带着花回家了。
而在说到母亲去世后的那一天时,宇智波田岛沉默了一会,随后轻轻转移了话题。
“她很喜欢花。”
我的母亲喜欢花,所以宇智波田岛便为母亲种了一院子的花,从市场上稀有的品种到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只要是母亲认为好看的,宇智波田岛便统统为她栽在了庭院之中。
那颗从未开过花的树亦是他们二人在结婚那天一起种下的。母亲一直希望能够亲眼看见这棵树能够开花,结果直到她病死,这棵树都不愿为她盛开哪怕只有一次。
“拥有才能的人必须成为忍者,这是在这个时代出生的人们的宿命。真琴,我曾经庆幸过你没有查克拉真是太好了...但是,”
可我不仅拥有了查克拉,我在忍术上的天赋无人能敌,扔手里剑更是一把绝活,却还是差点被人杀死,死在族地之外,差点与那些死去的兄长们一起被埋葬在地底。
“...无论如何,你都要努力变强,奋力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吧,真琴。”
这个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才好?
信哥去世的那一天,我被泉奈哥牵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宇智波田岛的背影,心里想着当母亲和其他哥哥们去世的时候他是否也是一样冷静。
可他其实并不似表面上冷静,真实的他比谁都还要悲伤痛苦。
我一直觉得我让宇智波田岛失望了,认为我是他的耻辱,可现在他却说其实不是的。
田岛从未对我失望,过去对他而言我只要能够长大就好了。他私心里其实并不希望我们几兄妹成为忍者,也不想看见我们在战场上丢掉性命,这生在这个时代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即使是田岛再怎么教授生存技巧,再怎么磨炼战斗意识,他都没能阻止我的三个哥哥们的死亡。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们都能生在和平年代该多好。”
信哥临走的那天,他将我抱起来,然后悄悄地凑到我的耳边对我说:“真琴不要讨厌父亲,他其实很爱你的。”
他或许没有骗我。
我是被爱着的,不仅仅是被母亲,被哥哥们,还有被宇智波田岛所爱着的。
他们会为了我而悲伤难过,也会忧虑弱小的我的未来。
我不知道我是该继续恨下去,还是就这样原谅他。母亲不在、哥哥们也不在,没有人能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所以我只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宇智波田岛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他说:“......您,爱我吗?”
我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他的答复,祈祷着我不切实际的梦境能够成为现实。
我的父亲看着我,表情温柔而又宽和,与平日的他截然相反。
“嗯,”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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