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莹送走宋秧后站在夕阳照的彤红色的院落里,侧面看去,她的周身散发着金光,暖洋洋的夕阳轻抚过一侧脸颊,给了她莫大的安稳。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都叹出,心底的倦意片刻间便席卷全身。
绘雪搀扶着自家小姐,眉目间透着担忧。
“小姐,您忙活一天了,奴婢扶您回房歇息一会。等过会儿我们再去正厅找老爷吧。”
何欢莹心中游移不定,最终还是轻握绘雪的手回了屋中。
与此同时,尚书府正厅内,烛火通明。何尚书端坐在太师椅上,西下的余光照不见他的脸,手中捧着一杯茶,目光扫过何砚,缓缓开口道:“今日宋小姐来府上,你觉得如何?”
何砚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宋姑娘才学出众,谈吐不凡,容貌倾城,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子。”
“嗯。”
何尚书应了一声,随即抬眼扫过厅外的天空。
“这个时辰了,阿莹怎么还不过来?”
“奴婢这就去小姐院里通传。”
何欢莹坐在桌前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小姐,奴婢给您换壶新的……”
门外侍女:“小姐,老爷派人来给您传话,邀您去正厅。”
“好。”
何欢莹最终也没喝上一口热茶,便匆忙来到正厅。
“阿莹也来了,正好,你与宋姑娘相处时间长,依你所言这宋秧怎么样?”
“为人温和有礼,才思敏捷,样貌出众,即便是在京城这才女聚集之地,她也能十分出众。”
何欢莹给予了宋秧很高的评价。引得何尚书连叹几声好:“若是让她当你大嫂如何?”
何欢莹终是把心中不解不解问了出来:“父亲,大哥,阿莹有一事不明。宋妹妹虽才学出众,但我们家为何会想选她作大哥的媳妇呢?京城中比她家世好的女子也不少啊。”
何尚书放下茶杯,目光深邃,缓缓道:“宋秧的父亲宋茂,虽官职不高,但为人正直,能力出众,我已提拔他为户部侍郎,以后多半会得重用。依你们所言这宋姑娘本人更是才学出众,品性温婉,这样的女子,配你大哥正合适。”
何砚点头附和:“父亲说得是。宋小姐不仅才学出众,且心思细腻,与她交谈,令人如沐春风。”
何欢莹听了,心中虽仍有疑惑,但见父亲和大哥都如此认可宋秧,便也不再追问。
她轻声道:“既然父亲和大哥都觉得合适,那我便多与宋妹妹走动,也好多了解她一些。”
何尚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阿莹,你与宋秧交好,对你大哥的事也有帮助。不过,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没有经三书六礼,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免得节外生枝。”
何欢莹点头应下,她虽喜欢宋秧,但也觉得父亲和大哥的态度有些过于急切了。
屋外传来声响,何欢莹的二哥何硕走进门来,同时响亮的嗓音传来。
“几位说什么事要避着我呀。”
“混账。”何尚书一拍桌子站起,“你怎么这般无礼,不给妹妹做表率,莫要将阿莹带坏了。”
“问父亲安。”话说着给何尚书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两位兄长才华横溢,举止得体实为欢莹的表率,父亲不要凶二哥了。”何欢莹给二哥求情道。
何尚书清了清嗓音:“我们正谈论你大哥的婚事呢。”
“大哥仪表堂堂,我看这京城中的女儿家没一个能配得上大哥的。”
何硕一拂袖子,转头略带责怪的问话何欢莹“阿莹你怎么也来掺和。”
何欢莹听着二哥不善的语气,心中难免气愤,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何硕在旁与何尚书聊了半天,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恰在此时,何夫人身边的小侍女慌慌张张的来传话:”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刚才还吐了好些血。”
何欢莹:“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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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尚书府时,已是傍晚时分。宋秧走到门外,袖中中放着那对玉簪,心中感慨万千。
烟雨见宋秧出神,轻声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无事,上车吧。”
马车上,宋秧泄了气般倚靠在坐席上。
烟云心中一紧,凑到宋秧面前:“小姐有什么事您吩咐。”
宋秧没有作答,只是伸手从袖中拿出装玉簪的木盒,塞到烟云怀里。
烟云打开木盒,露出了羊脂白玉油亮的光泽。
烟云烟雨皆是一惊,随后各拿起一支,细细观摩。
不得不赞叹,这两只玉簪当真是上等品相。肉眼看来,毫无半点瑕疵。
烟云试探的开口:“小姐……这可是何小姐送的?”
宋秧深深的点了下头。
“有什么问题吗?”烟雨看着两人不太妙的脸色,终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宋秧重新坐好,盯着烟雨的眼问道:“在你看来何小姐为何会赠与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宋秧的眼神那深深的探究之意令烟雨有些不敢直视,思索片刻把早就想出的答案说了出来。
“诗会上何小姐是做东的,您受伤虽不是她本意,但多少有些歉意,便……便赠与了这双玉簪。”
烟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她喉咙眼里蹦出来的。
马车里的空气如冰般凝固住,宋秧见状嗤笑出声:“我还未曾说是什么事,怎么一个个都悲伤万分似的。”
烟云意识到小姐在逗弄她二人,嗔怪道:“小姐,您竟然戏弄我二人,可算把我们吓坏了。”
“不跟你们兜弯子了,我直说了:在尚书府确实如烟雨所言,不过这双玉簪是她借徐小姐之名送我的。我还与何姑娘共赏诗词,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没想到。”
“何事?”
“何事?”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遇到了何小姐的长兄何砚。”
“碰巧?”
“不是。据他所说是早就听闻我的才华,特来请教。”
烟云冷笑一声道:“一个男子特来见妹妹未出阁的友人,没安好心!”
烟云越想越气,总想打他一顿。
“小姐,奴婢斗胆猜测尚书府莫不是看上您,想让您当何公子的媳妇。”烟雨压低声音。
”细细想来肯定是有问题了,这位何家大公子年纪二十有八早该成婚了,况且他家境显赫,自己又争气,前两年参加科举,又中了进士,相貌说不上多么俊美,但胜在端正,真真是方方面面无一短缺。前些年说亲的人都能把尚书府的门砍踏破,这其中多少名门佳人,竟无一人入他的眼……”
烟云虽压低了声音,但激动的一口气说了出来,可给他累的够呛,总之就是说他有问题,没安好心。
正当烟云一个劲的说出可疑点时,烟雨在旁弱弱的说了一句。
“何公子难道是床上功夫……”
两双手捂住了烟雨的嘴。一双疑惑的眼睛对上了两双震惊之中又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眼睛。
宋秧被吓得冷汗涔涔,她当真是想不到烟雨不开口得已,一开口吓死个人。
烟云慌里慌张的连连摆手,示意烟雨不要说了。
“烟雨你可要谨言慎行,不然定会惹出祸事!”
烟雨也没有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他只是随意猜测,竟吓到了两人,点头回道:“奴婢知道了,小姐的话我铭记于心。”
马车悠悠停下,车夫告诉三人到家了。
宋秧总觉得心里压得慌,想说的话到嘴边,她又打消了。
“好了都别乱猜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准这压根就是没有的事。”宋秧仔细把一双玉簪收好,拉开门帷的手一顿,不放心道“马车上的事先不要与爹娘妹妹们说,我自有安排。”
“是。”
“是。”
宋秧收拾好心情,理了理衣服,走下马车。恰巧与一帮外出回来的家丁在府门前相遇。
细细看去,人群中央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
眼前的家丁个个面露凶色,宋秧不由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的拉着烟云烟雨向后退了一步。
”跪下!”
少年被众人推出,一个踉跄跪在了宋秧面前。
宋秧,烟雨:阿影?
宋秧一时捋不清思绪,脑中仿佛塞了一团乱麻。
烟云瞟向家丁中带头的人:“怎么回事?”
那人盘着手,昂着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眼眉低垂下去,躬身行了一礼道:”烟云姐姐您昨日吩咐我带小的们今日午后去城郊看望这个阿影……”
“然后呢?”
“然后阿影说他愿给大小姐当牛做马,绝无怨言,不为别的,只为报大小姐那日的恩情。”
几人纷纷向阿影投去目光,以辨真伪。
阿影睁着大眼,连连点头,发出‘呜呜’声,只是因为他被破布条塞住了嘴。
烟雨三两步向前,扯掉破布条。
“这位大哥说的对。”
府门前逐渐有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宋秧吩咐几人进府再说。
进府后,侍女搬来湘妃竹做的玫瑰椅,宋秧落座,示意几人继续说。
“但小的们也听闻阿影的能耐,怕他使诈,便出此下策……”
“简直荒唐,你们这么大摇大摆的把他压到宋府门前,叫旁人见了去,还以为老爷官大欺人,毁坏了小姐们的名声。”烟云出声呵斥。
家丁们想来确实如此,纷纷自觉的下去领罚。
眼前的小事处理的差不多,而烟雨也给阿影松完了绑。
“既然你也表态愿为奴为婢,以后就跟着我吧,不过也不用你干什么粗活,跟着你烟雨姐姐学点招式,好防身。”
阿影:“阿影感谢小姐收留,尽听小姐安排。”
宋秧口中默念着阿影两字,只觉与何欢莹的阿莹念起来十分相似,别扭的很。
“你的技艺来去无踪,以后便叫无痕吧。”
无痕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泪花闪烁:“无痕谢小姐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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