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在秋集来时的前一日,祁宁就和殷殊连一起开始收拾了,他们准备今天就走到永丰县,在那里过夜。

殷殊连看他打包了不少陶泥和木头做成的小玩意儿,这些当中有许多都是在他的围观下制作出的。他原以为祁宁只是出于喜好才做的,做完了就都随手一放,也没当回事,没承想有一天它们会被带去集市上卖。

祁宁的手很巧,从他为殷殊连换脸那一次就能看出来。他做这些小东西的时候,本来不起眼的一团陶泥或是一截木头在他手中逐渐显现出各类生灵的模样,在殷殊连看来就和变戏法似的,有趣极了,总能让他一声不响地看完全程。

有了之前的那两件事,祁宁这回还特地用陶泥各捏了一只化金兽和九相,并费心思上好了色,使其活灵活现。

“怎么不多做些,这两种灵兽鲜有人见过,或许会有很多人想买。”

“也有可能无人问津,这次就当尝试了,卖得好我下次就再多做些。”

“那万一受到热捧,传开了,日后有人想方设法见了并先你一步做出许多来,你不就要费劲和人争了吗?”

这话问出来,令祁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说:“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不过呢,我本来也没想靠这个挣大钱,就懒得想那么多了。人家要是有本事学去了那就学吧,我卖我的,别人挣别人的,我可管不着。”

“你手艺好,总不会愁卖的。”殷殊连立刻接上话说。

“那可不。”祁宁笑答。

说完,两人去了施净秋那,想问问她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几张安神符你们带上,别在外头给我惹麻烦,其余的没了。”

施净秋快言快语,说着就将符咒拿给了祁宁。他接过后就和殷殊连一起向她道了别,带上所有东西出了家门。

“师傅给的这些安神符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说没有师傅陪着,你在外头会睡不好?”殷殊连问。

“这是什么话!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人吗?”祁宁一下就不乐意了,斜瞪了他一眼。

“不是,我胡说的,你别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殷殊连赶忙向他解释。

他也不会真因为这一句就恼了,殷殊连一说好话他就收起了不悦的神情,一转态度,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县城的客栈睡足后,两人精神抖擞地加入了人潮之中。今年的秋集一如既往的热闹,城外的村户还有邻县的百姓皆有一些闻讯而来。爱玩闹的孩童在人群中穿梭,有操心的父母慌忙地跟在后头,也有不那么上心的,任由孩子自行与同伴结成群瞎跑,自己则在各处的铺子挑花了眼。

比起那些孩童,祁宁也差不到哪去,游鱼似的穿梭其间,令殷殊连的视线中几度失去了他的身影。如此下来,他也没什么心思看热闹了,只顾得上紧跟着祁宁的步伐。

“你不用管我,顾你自己就好。我熟这里的东西,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看得可比你快多了,我先去前头探探,你慢慢瞧,寻到有趣的自会回来找你的。”

他人一说完话就没了影儿,殷殊连只来得及伸出手,却没抓住人,只好收回了手,站在原地轻声叹气,直到被路过的人不小心撞到了肩膀,才让开了路走到边上,将视线投注在道路两旁摊铺摆出的各式各样的货品上。

集市上卖的多是些不难见到的物品,就是胜在样式多,品类齐全且集中,方便来此的人短期内买齐所需之物,然后再顺手买些不那么常见的来取悦自己或是别的什么人。

过去那些年,殷殊连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些的,所以此时的他就和那些独居于深山老林,从未入过人世的人差不了多少。渐渐的,他也与身旁的那些人一样,看花了眼,入了迷。

祁宁探路探得极快,一眼扫过去就大致知道了那些摊贩卖的是些什么。行于拥挤的道路上,他也不见有多受阻,身姿灵活非常,只用去了短短半个时辰就逛完了整个市集。这次虽没见着多好玩的,但他回头去找殷殊连时,还是买了样东西带上。

殷殊连行走的路线非常老实,祁宁按照原路返回,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找着人了。他是不大有什么兴致了,本想来找殷殊连一起离开这里,去县城别处转转。可他一见到殷殊连时,发现这人竟蹲在一处摊子前看摊主编竹篮,看样子还很专注,就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背着手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他:“好看吗?”

一转头,殷殊连的目光就对上了祁宁那张带着笑的脸,然后又转回头看着摊主手上的竹篮说:“挺有意思的。”

“这位小兄弟看了老半天了,要不买一个回去吧?”摊主看着人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想是已经非常熟练了。

“我身上没钱。”殷殊连只是觉得编竹篮的过程有趣,却对竹篮本身没什么兴趣,也觉得没有买来使用的必要,便拿这句话婉拒了摊主。不过这并不是他编出来搪塞人的,他确实是没有带钱,两人出门时带着的钱财都在祁宁一人手上。

“我有钱,我买。”这时,祁宁开了口,挑了个大小适中的,一手给摊主递了铜板,一手把篮子塞进了殷殊连的怀中。

两人站起身后,殷殊连问他:“你喜欢这个?”

“还行吧,买来是拿来用的,也不是拿来看的。”摊主的手艺是不错,但用的只是普通的竹条,再怎么样也编不出花来,祁宁说的是实话。

“可我们也不差装东西的。”殷殊连想了下说。

“我们去别处买了东西可不就得拿个篮子装了吗?怎么就不差了。”

“你还想继续逛?”

“你不想吗?”

“我怎么样都行,听你的。”

“那我想,走吧。”

“等等,给你样好东西。”殷殊连正当要走,祁宁叫住他,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两张面具,一张略显滑稽可笑,另一张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祁宁给了他那张看着好笑的,自己则戴上了另一张,转眼成了个横眉怒目之人。殷殊连没有拒绝,也跟着戴上了面具,而后问他为何突然想到要买这个。

“因为有人曾说想要蒙面,现在街上有好些个人买了面具戴着玩,你也跟着这样做了,在旁人看来就不算奇怪了。怎么样,我脸上的这张,够能唬人了吧?”

听殷殊连肯定了自己的说法,祁宁又开始点评起他脸上的那张面具,没说几个字就开始顾自笑起来,笑声从木制的面具下传出来,闷闷的,却满是愉悦。

一根食指抵在了祁宁的额头处,那里画了一只怒睁着的竖眼,殷殊连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动作,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了。

“干什么呢,我笑了几句,你就要和我动手不成?”祁宁说着将头后仰了些。

“没。我就是,就是觉得这只眼睛画的,好像真的一样,所以没忍住想碰一下。”也亏得他脑子转得快,当即就编出了应对的话,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只是殷殊连伸出的那只手有些尴尬,又在空中定了好一会儿才被祁宁用手推开了,然后听到他说:“那可应该庆幸这只眼睛是假的,不然现在就已经被你戳瞎了。”

隔着面具,祁宁看不见殷殊连的脸,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殷殊连自己当然也看不到,即使看到了,现在的他也是不太能懂的。

后来,殷殊连提着竹篮,同祁宁走遍了整个集市。回到客栈时,竹篮已经塞满了,里头多是些果脯、瓜子一类适合打发时间的零嘴,还有一部分则是胭脂水粉以及一支素银簪子。同时,祁宁自己还抱着一卷字幅,上头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大字。

殷殊连原以为胭脂水粉和簪子都是买给施净秋的,可祁宁却说只有簪子是给她的,她只用得上这个,其余的那些都是留给他自己的,是给人换假脸时用的。想想施净秋平日里确无涂脂抹粉的习惯,殷殊连便接受了这个解释。至于那字幅,他只从祁宁口中再次得到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一回答。

到了秋集的第二日,他们二人找到昨日特地记下的地点,那是集市的尽头处,来往的人少了很多,也就意味着能有空位供他们摆摊。将一块大麻布往空地上一铺,摆上要售卖的物品,再放上两个软垫,这个地摊就算成了。殷殊连看着祁宁把几张安神符与其他要卖的东西放在一起,写着“财源广进”的横字幅则被摆在了软垫和商品之间,他总算是知道了这两样的东西的用处。

“做生意嘛,还是需要点吉利的东西摆着看的。”看了看他与殷殊连忙活的成果,祁宁满意地坐上软垫,拿出前一天买好的零嘴,准备开张迎客。

一同坐下后,殷殊连就随祁宁一起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着往来的人光顾。事实如殷殊连所料,祁宁做的化金兽和九相轻易地就引起了客人的注意,只问答了几句,价格都没怎么谈,这俩就被人一前一后很快地买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客人不算很多,两人也不费力吆喝揽客,所以大多时候是清闲的,嘴上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闲聊。

“我看有师傅在,家里并不缺钱,你怎么会想着要靠摆地摊挣钱?”殷殊连问。

“你也说了,是因为有我姨娘在才不缺钱。将来有一天,我离开她独自去外面闯荡了,总得有个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吧。像是替人做事,打杂跑堂这类的,我不喜欢。可经商做个富户,我又没那个本事,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我所求不多,够养活自己就行。”

“为什么不喜欢替人做事?”

“简单啊,因为我不乐意听除了我姨娘以外的人使唤我。而且做这些,时间往往由不得自己,我可不想每天同样的时间做同样的事,还得看人脸色,那太无趣了。做摊贩还挺好的,走到哪卖到哪,有什么卖什么。”

“但不同的地方会不会情况不同,例如有地方规定不许人占道行商之类的,这样岂不是就麻烦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倒也是有可能的,那就到时候偶尔挑个顺眼的雇主,给人送次货,或是做个打手什么的,能混上口饭吃就行。”

“这样听着,还不错。”殷殊连一笑说。

“是吧。再不济,哪天在外头真要混不下去了,我就回来找姨娘,求她收留我,做个只会依赖家中长辈的废物,不出去见人就是了,别人也不能冲进家里指着我嘲笑。”

这般没出息的话,也就祁宁能说得如此坦然。殷殊连听了也不笑话他,而是同他说:“那到时候,你也可以来找我,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哦?也对,你能有现在的境遇,我可是有不少功劳的。这话我可记下了,将来你若是反悔了,我就照你的样子捏个小人,天天指着骂。”祁宁说这话时,还不忘作出恶狠狠的表情来威吓人。

这当然吓不到殷殊连,却只会让他笑着说:“我不会食言的。”

过了午时,其余的都卖出去了小半,唯有安神符,到了此刻才真正迎来了一位买家。早前也有好些人来问过,但在得知了此符只有安神助眠之效以及其价格后,便都作罢了。

“两位小兄弟,你们这符确定能安神吗?就算是不知道原因,数年无法安稳入睡的情况,也能帮人解决了吗?”问话的是一对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夫妇,身形都有些伛偻。

“大多数时候都是能起作用的,但我不敢把话说绝对了,所以我想先问问两位,你们想把这符用在什么人身上,此人是否有过什么不寻常的经历?”祁宁说。

经一番说明,祁宁他们方知这二位是老来得子,孩子现年六岁,出生后就比别家孩子更容易哭闹,被悉心照看到如今,虽不曾染上过什么疾病,但总是难以入眠,又偶有夜半惊厥之象,看过不少大夫,却都查不出有何病症。家中并不富足,夫妇俩的生计只够一家子糊口,早年存的一点积蓄因为这事,已然见了底,无法去寻更好的大夫来。

此来赶秋集,还是因为两人听邻里说的,在这里或许能遇上有人卖一些偏方,可以一试。对于这件事,祁宁的猜测是,那孩子许是有些先天不足,但又不足以致命,可这日日睡不好的,也够折腾人,令人短命的了。

他没有替人看病的本事,只敢说出自己的推测,并建议两人在家中有余裕的情况下还是要再带着孩子去看更厉害的大夫,以及这符尽可买去用,虽治不了根,但解这眼下麻烦的表征还是管用的,且不会对人有任何别的不好的影响。

听了他这些话,这对夫妇欣喜万分,问了价格后,二话不说就买了一张。待人走后,殷殊连问起了一件事:“符咒的价格是谁定的?为何是五十文,别人也都是按这个价格卖的吗?”

“那自然是姨娘定的,别处可买不到这么便宜的,据我所知,仅这安神符,市面上都是按十数两的价格卖的,还轻易买不着。”

“师傅这么做,是想帮那些没什么钱的人?”

“是有这么个意思。”

“那这五十文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吗?”

“姨娘当时对我说的是,这世上为各种原因所困,以至于必须靠外物来助眠的人并不算多。五十文对于多数人来讲,够吃上几顿饭,不算是无足轻重的价钱,但也未至完全负担不起的程度。这样一来,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就会愿意出这个钱来买,毕竟用这些钱买的药可都没有安神符那么好的效果。而并不是很需要的人,听到这个数大多便会退却。”

“这样就能尽可能地把符咒卖给真正有所需的人,是吗?”

“是了。”祁宁笑答。

殷殊连也跟着一笑后,又问:“那么,那些有需要可却实在付不起这个钱的人,师傅又要如何相待?直接送吗?”

“不会。姨娘说她从未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帮到所有人,她出力做了符咒,这点钱都是她应得的。而且,你说的那类人,比起睡个好觉,想来能先保证吃得上饭才是于他们而言更要紧的事。与其送这个,不如送些粮食。”

“可这符咒价值不菲,送与他们,他们再拿去卖了,不也就能解了他们的困境吗?”

哪知,祁宁听了他这话,竟大笑起来:“从你上回说想蒙面出门的那件事起我就发现了,你这人虽然聪慧,但有时也会问出些笨问题,我们俩在这点上倒是有些相似。”

“这话你也对师傅问过?”

“是啊,和你一样,问得可顺嘴了。这事稍加细想就明白了,你把东西送给人家,要如何保证他们能顺利卖出合适的价钱?在遇上合适的买家前,期间会出现什么情况可说不准,有可能被人诓骗了去,也有可能被歹人抢去。就算运气好些,事成了,可绕了这么大一圈,有必要吗?干脆直接把吃的送给人家不就得了?但这就是另外的事了。简单来讲,姨娘不会不求回报地帮所有人,能不能帮到人,帮到什么人,得看缘分,她可没想着要面面俱到。”

这样的解释,殷殊连一想便觉得很符合施净秋的行事作风,只见他笑开了,说:“我确实是问了个笨问题。这般看来,我受了师傅和你如此多的恩惠,是我运气极好的缘故。”

“对咯,是你运气好,也是我们有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对不对不对,这话不是说的我们这种情况。想不起合适的话了,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就行。”

听他自顾自地说着这些,殷殊连没有中途打断他,只在他说完后笑着回了句:“我明白的。”

两人说完话没多久,就又遇上了一位来问安神符的人。这人看衣着打扮,应是谁家的小姐,年纪似与祁宁他们差不多,一来就指着摊子上的符咒说要买。不等祁宁报价,她就让身边的侍女拿出了一串铜钱,想要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只要这点钱了?”祁宁眼疾手快,拦下了侍女给钱的动作,殷殊连则将符咒都先收了起来。

“我来时撞上两个人,说是从这买了符咒,你们只收了五十文,我按这个价钱付你,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我把东西卖给你,得收你十五两。”

“什么!光天化日的,你抢钱啊!”

“我报了价,买不买由你,怎么能算抢钱?”

这姑娘瞪大了眼,十分不满的样子,对祁宁说:“凭什么?凭什么那两人就只要五十文,而我要十五两?”

“凭你这一身的打扮都不止十五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我出身好,所以就想多收钱?”

“此言差矣,我可不是多收你的钱,而是这符咒就值这个价,你去别处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那我若是问到了比你卖的便宜的呢?”

“那你就买下来,和我多说又有何用。”

一听这话,这姑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得亏她的双目本就生得大而圆,这才能有怒目圆睁的效果,换个眼睛小的,大概瞪不出此等气势来。被人这样怒瞪着,祁宁也不怯,双手抱胸,头都不抬,只有眼珠斜斜地向上与人对视着。

旁边的侍女见两人僵持不下,连忙出声劝慰她:“小姐,我们家不差这些钱,既是你出于孝心给老祖宗买的,就不用太与这人计较钱两之事了吧。”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奸商的做派。”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量,话都让祁宁听了去,接着便听到他说:“我既未强买强卖,也未说什么欺瞒于你的话,我问心无愧,如何算得上是奸商。你要买就买,不买就给别的客人让道,何必多说这些污蔑我的话。”

这时,她的身后果然站着一个人,看样子是想来买点什么。于是,她与侍女往旁边让开了些,看着这人挑完了东西,付了钱起身离去。

最后,无法,她只得满脸气愤不平地接过侍女给的银票,再递了出去。祁宁右手去接钱,左手接过殷殊连递来的符,从她手上拿走钱后再将符给了人家。

买卖完后,这姑娘又语带警告地说了一句:“这符要是没用,我一定饶不了你。”

“行啊,你要能找到我,也是你的本事。”祁宁看也不看一眼地回道。

她还想再争论几句,但一时没想好怎么说,侍女就好言把她劝走了。

“你与她做买卖时的样子,还真挺像个不良商贩的。”殷殊连见人走后,笑着同祁宁说。

“胡说!我这叫有做买卖的底气,在这件事上,只能由我说了算,断没有让别人骑在我头上的道理。”

“那倘若有一日你要求着别人买你的东西呢?”

“还能有这种事?”

“万一。”

“不可能,不会有这万分之一。”

殷殊连没再就此事说下去,只微笑着回了声“嗯”。

昨日买的满满一篮的零嘴,在他俩摆了一天的摊后竟就见了底。趁着集市未关,祁宁招呼殷殊连一起收了摊,又跑去买了一篮,还换了花样,说要明天摆摊时继续吃。

今日出摊,除偶尔与人讨价还价外,很多时候他俩都只需要等着客人自行挑完再报价收钱就行。在如此近乎怠惰的态度下,生意细算下来居然还不错,带出来的东西已经卖出去了大半,许是那字幅真起了点作用。祁宁想明日再摆一天摊卖完剩下的,此行就算圆满了。

然而,在秋集的最后一日,他们出摊还没过巳时就见摊前来了一位老太。两人并不认得她,但祁宁认出了她身边站着的人,那是潘家的一位佣人。

“两位这是?”祁宁问。

“问两位小道长好,我受家主之托,带这位老人家来请你们帮个忙。”

“您贵姓?想要我们帮什么样的忙?”

“我姓孙,我想请你们找个人。”这名老太答道。

“这事并非我们所长,为何会想找上我们?”

“因为这事说出来别人都以为是我疯了,没人肯信,所以只能来求你们这样的人相助,想着你们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祁宁与殷殊连相视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点困惑。

“那您若是方便,不妨现在就先将大致的情况说与我们听听?”

这位老人看上去已入古稀之年,口齿却还很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将她所求之事从头至尾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这当中的异常之处,祁宁他俩都听得明白,莫说是别人,就是他二人也觉得像是有人疯了,至于疯了的人是谁,仅凭她一人之词就不好说了。

思索后,祁宁决定收摊,去帮一帮这位老人家。

“我们先去孙老太家中看一看情况?”殷殊连问他。

“不了,姨娘交代过我们别在外面惹事。此事可大可小,反正老人家就住在这县城里,我们直接回去找姨娘,让她决定,用不了太多时间。”

殷殊连点头称是。

接着,祁宁又对孙老太说:“您能随我回趟家吗?这件事我想还是得您亲口向我姨娘说明,以免我转述有错漏,误了事。”

“好,那就请两位小道长带路。”

三人就此同行,那位佣人则因任务达成就先回去了。孙老太不仅说话清楚,就连走路也脚步稳健,赶路的速度不比他们两个年轻人慢多少。为了省些时间,走到距小娄山约莫二十里地以内时,祁宁召来了白灵,载着几人一同回到了家中。

“姨娘,你有空吗?能来见个人吗?”祁宁敲着施净秋的房门说。

很快,施净秋来开了门,看了他一眼说:“你又给我找事了?”

“冤枉,这次可不能怪我了,不是我找事,是事情找的我。”祁宁梗着脖子回道。

施净秋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随他一起去见了那位老人,而后也听她说了一遍她此来的目的。孙老太之所以能托潘家找上他们,是因雇她管事的主家与潘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交情尚可,潘进得知情况后便帮了一手。

这件事在施净秋听来也让她有些拿不准,在知晓已有人去孙老太主家中看过,且至今家中没有任何危险状况出现后,她便决定亲自走一趟,查一查这件“找人”之事的背后究竟是真的有古怪,还是如其他人所认为的,只是有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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